蚂蚁蚂蚁 第七章 第七节

傅游与张力在佗城分手，张力把车交给傅游，留下十万现金。傅游驾车向秦城驶去。一路上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找到隐藏在人间的天神。他认为天神喜欢清静，所有那些大山的深处应该是天神最喜欢的地方。位于西北方向的秦城被三座大山包围，北有巨神山，东有崤山，西有天启山，秦城自古以来神话传说很多，想那三座大山必然与神仙有关。既然天神确实存在，那些传说便是线索。他不止一次把自己的想法说与火鸟，火鸟都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给予否定，即使火鸟已经见着了天神黑珠，她仍然不相信能通过寻找天神能得到赤练蚁的线索。因为火鸟认为，这该死的赤练蚁就是天神所为，他们可没好心要帮助人类。傅游却认为，天神并非铁板一块，他相信有善良的天神，有悲悯人间的天神存在。但他说不出理由，只是告诉火鸟，“直觉告诉我，天神对我有召唤，我的使命就是要寻找到他们，并抓到赤练蚁。”火鸟笑道，“让你的直觉见鬼去吧，我从黑珠的眼神就能确定，我们人类根本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我们只能靠自己。”

傅游心中暗叹，“难道真要等到那只蚂蚁变成无数只蚂蚁，灾难再次降临人间，死掉成千上万的人，我们才能发现它？火鸟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只有找到天神，我们才有希望，我们才能在灾难来临之前解除危机。虽然黑珠不帮忙，但其他的天神或许会帮我们。”

巨神山上有没有神灵，秦城的人不得而知，但山上的神庙香火却很旺。来到秦城，傅游首选巨神山开始寻找神仙。

把车子停在了巨神山脚下，傅游背上帐篷野营工具，拿了些干粮开始登山。他不知道要在山上呆多长时间，所以，他背上了帐篷。

正值六月天气，空气晴朗，万里晴空。登山的条件很合适，一路上傅游见到很多背包客上山游玩。背包客邀请傅游结伴同行，傅游因为有事在身，拒绝了他们。

来到下半山的神庙，已经是下午。傅游走进神庙，见一个巨大的石雕神像手持九环大刀，斜举头顶之上，神像披甲戴盔，两眼怒睁俯视山下。想来这是战神的雕像。傅游心想，世上大多的神庙都供奉着佑护世人慈眉善目的神仙，而这里却供奉了一座战神，或许是秦城的保护神也未知。既然如此特别，必然有故事在其中，何不找个本地的人问问，或许就是线索。

神庙四周很多香炉，香烟袅袅。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上香焚纸，对着神像跪拜。

神像右边一个阴凉的角落里，有个人摆张桌子，傅游想到那必是个神棍，骗点钱财度日的当地人。而这样的人神神叨叨，但对于本地的传说那都是了熟于胸的，何不上前问他些典故，也好展开思路来。

于是，傅游走向那人，走进看到那人招牌白布上用毛笔写了两行字，“秦城第一术士，预测命运姻缘。”傅游见了好笑，把行礼放在一边，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那人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秃着脑袋，三角眼，留着三缕胡须，鼻子翻天，颧骨高耸，皮包骨瘦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他正翻看着一本古旧的书，手中捏着串金刚果穿成的珠子，桌子上摆着一把紫砂泥壶和一个茶杯。那泥壶养得锃亮发光，茶杯也是紫砂泥做成。一壶一杯很是打眼。那人见有人坐在了面前，翻着白眼，拿捏作态，阴阳怪气的问，“客人是问命数还是姻缘呢？”

傅游笑道，“我走累了，想歇歇脚，讨杯水喝。”

男子哼了一声，道，“我这摆摊营生，不方便闲人打扰，客人还是赶紧走吧。”

傅游，“我见你也没生意，可否与我聊聊？”

男子，“问命数一千，问姻缘两千。若要聊天，五千起聊，一个小时五千，超过一分钟按一小时算。”

傅游问，“倒是奇怪，人关心命数怕不必姻缘更多，为何命数要一千，姻缘要两千？”

男子白眼看他，问，“你是要与我聊天？”

傅游会意，从兜里取出五千块钱放在桌子上，“那我就与先生聊五千块钱的如何？”

男子见了钱，三角眼睁得圆滚滚的，满脸堆笑，“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客人出手阔绰，本尊当用心作答，不知客人要问何事啊？”

傅游，“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男子笑道，“问命数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事情，姻缘却是涉及两个人，所以要翻倍啦。再说问命数的人居多，多了就薄利多销嘛。”

傅游见他搪塞牵强，也不计较，再问他，“你自称本尊，当是尊号，如此夸夸自诩，岂不怕遇着失手，算错了命数，砸了招牌？”

男子嘻嘻笑道，“看来客人是外地游客，当不知道我，所以有此疑惑。我名字就叫‘本尊’。”

傅游愕然，心想还有这样的名字，怕不是诳我？不想告诉我真实姓名，骗我钱财，怕我以后找他晦气。

那男子似乎看穿傅游心思，拿出身份证摆在傅游面前，傅游见那身份证上确实写着姓名“本尊”。

傅游哈哈一笑，“好名字。本尊先生，得罪得罪。”

本尊笑道，“不知者无罪，我在秦城有些知名，只是被世人当做坑蒙拐骗的术士，所以也就是臭名，可惜这臭名不曾远扬，外邦人多不知道，遗憾啊。”

傅游，“先生算是心态好啊，人人怕臭名远扬，你却以此为憾事，有趣有趣。”

本尊不以为然，“你是想说我脸皮厚，恬不知耻吧？无妨无妨，只要是名扬四海，平生足矣，臭豆腐香豆腐无所谓啦。”

傅游笑道，“与先生谈话很是有趣。”

本尊，“既然有趣，便直爽些，何必虚伪待我？”

傅游脸色一红，问道，“先生，这山叫巨神山，山上供奉的是个凶神恶煞，很是不解。我见其他地方神庙供奉都是慈眉善目的神，为何巨神山如此不同，或者那身只是一个镇山护院，还有真神供奉？”

本尊，“只有这一尊，别无供奉。”

傅游点点头，“那么请问先生，此神叫什么名号？可有故事？”

本尊笑道，“看来先生知识不够广博啊，这神就叫巨神，巨神山上当然只供奉巨神啦。”

傅游讪讪笑道，“确实无知啊，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本尊晃着脑袋卖弄起来，“说起这巨神，乃上古天神中第一悍将，他身高无量，体厚如须弥山，两眼似恒星，双手可揽日月，脚踏太虚深渊，手握开天九环太古刀，身披玄冥战甲，追随‘天’横跨宇宙，扫荡太虚，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天战平息，无所事事，天便赐他一座山，取名巨神山，他缩了身形，在山中栖身，闲暇时便以狩猎猛禽巨兽为乐。却不想那些在地球上横行霸道的龙族巨兽碰到他就如病猫般，很快就被他捕杀干净。如此这般，人类才有机会繁衍兴旺起来。他又堆土为山，那人世间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就是他一时兴起捏成，本想以珠穆朗玛峰为平台，听天号令，却不想天已倦了征战，宇宙寂寂太平。他愤而踏地为海，搞得地动山摇，却惊扰不起天的怒气，只把原本整齐的大陆搞得东一块西一块。”

傅游听得哈哈大笑。

本尊停下来，看他笑了一阵，问，“我说的是笑话吗？”

傅游笑够，喘着气说道，“先生啊，你这故事编得实在大刀阔斧，出乎想象。整个把世界的起源都改变了。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如此荒诞的故事。”

本尊冷笑，“你要听故事，我便编个精彩的说与你听。人类的故事嘛，当然是人类自己编，还要听上去合乎逻辑，合情合理，还要用科学的方法来考证那些故事的真伪。其实在我看来，故事就是故事，何必考证？实在是那些无聊的脑袋需要找根稻草栓起来才有趣。”

傅游叹道，“先生语出惊人，果然不是凡人。只可惜如此好的故事没有酒来助兴，实在是美中不足啊。”

本尊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有钱就有酒。”

傅游从兜里拿出厚厚一叠钞票，拍在桌子上，“钱在此，酒何在？”

本尊嬉笑着立起身来，收了钱，撤了摊，“酒在家中，随我来。”

傅游背起背包，跟着本尊沿着崎岖山路施施而行，穿幽竹，越山涧，但听林中鸟鸣虫嘶，不由心旷神怡，如进了仙界。

约莫走了一个钟头，本尊引着傅游来到一个悬崖峭壁之下，看到一个山洞，洞外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傅游问道，“先生就住在这里？”

本尊洋洋得意，“这里冬暖夏凉，边上有山泉泡茶，亦可酿酒，我的酒都在山洞里。”

傅游放下包裹，跑到洞里，看到那山洞深不见底，靠着洞崖边上大大小小数百个坛子用泥封着，想必是酒。心中一阵狂喜，转身回来，问道，“先生，果然是妙人！想来这酒肯定美妙。可否勾上一碗解解馋？”

本尊哈哈大笑，“既然带你来这里，便要与你喝个痛快，何必客气？”然后取了大碗放在石桌上，去山洞里抱了一坛几十斤重的酒坛，撕开封口，顿时酒香扑鼻。傅游久旷之人，已经半个月没有酒喝，顿时兴奋不已，见洞中有半个葫芦切成的瓢，赶紧拿上，舀酒便喝，也不跟本尊客气。一碗酒下肚，傅游真个是神游太虚，说不出的痛快。

“好酒！”

本尊见他得意忘形，心下得一知己，也是快活，举着酒碗一饮而尽，哈哈笑道，“我独居山中，有美酒香茗为伴，快活胜过神仙。今儿个与你分享，你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傅游笑道，“岂止是八辈子的福分，十八辈，二十八辈子都难修来啊。先生，我叫傅游，今日能遇着你那是机缘巧合。傅游不胜感激。”

本尊举杯，“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酒过三巡，傅游神思飘忽，说话便没了顾虑，“先生，你可知道这山里可有神仙？”

本尊回道，“你我现在不就是神仙吗？”

傅游摆摆手，“你们现在当然快活似神仙。可我说的是真的神仙，那些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神力的神仙。”

本尊笑道，“我就是啊。”

傅游哈哈笑道，“我知道你会编故事，你继续编，继续编，大不了我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你。”

本尊摇头晃脑，说道，“告诉你我的秘密好啦，其实我就是巨神，后来爱上了美酒，自己学会了酿酒，现在成了酒仙啦，哈哈哈……”

傅游哪里当真，说着酒话，“如此说，酒仙就是巨神，巨神就是酒仙？”

本尊，“我成了酒仙，就贪恋这人间美味，于是再做不成巨神啦。所以，巨神没啦，只剩酒仙。”

傅游，“原来如此，巨神没了，只剩酒仙。不错，不错，酒仙好啊。酒仙先生可否告诉我，你们仙人为什么要把赤练蚁放到人间来危害人类，为什么不以苍生为念，肆意残害生灵？你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我哥哥，我两个哥哥都被那该死的蚂蚁吃啦。呜呜……我x你个仙人，我x死你们……”说着胡话，傅游已经醉卧地上。

本尊叹道，“这样的酒量，如何与我尽兴？实在是糟蹋我的好酒。若不是看在你心底干净，这顿酒就是你的断头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