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蚂蚁 第五章 第四节

当霍贺上校离开行政大楼后，他并没有去找白棋。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在客观冷静的状态下才能去见白棋，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能随着自己的喜好妄下判断。他知道他对白棋的判断关乎着这个奇才的命运走向，同时关乎着洛城的安危。他最终决定，等情报部拿出证据后才去见白棋。很快，他就听说白棋在学院大打出手被关了禁闭，然后亲自去仔细询问了战车组参加打架的三个新学员和李教官，了解了详细的经过。李教官说白棋很古怪，他的想法超出常人。霍贺让学院的教官对时钟他们进行了处罚，关了三天禁闭，然后加大了他们的体能训练课程作为惩罚。

一个星期后，情报部门花了重金，并威逼利诱，终于从启城最高行政长官屈飞的秘书处证实了白棋的真实身份。然后上报给了吴岁，吴岁通报霍贺，对他说，“我们最好能赌上一把，让白棋成为洛城的一员，只要你能保证他来洛城的动机不是为了渗入战车队伍为启城服务，我想这样的奇才值得我们冒险。所以，你对他做出的评估非常重要。记住，他叫白棋，不叫白七子，不要让他察觉我们已经知道的一切。”

白棋被关在禁闭室里已经过了七天，而他却浑然不知，因为禁闭室根本看不到阳光或者夜晚，守卫的士兵给了他充足的水还有食物，等他吃完后才给他送，所以他无法判断自己被关了几天。他只是越来越烦躁，想着三天的时间实在难熬，他吃饱喝足就蒙头大睡，百无聊赖的只能翻看几本守卫送进来的书。他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很难受，对食物也心生厌恶，摔了满地都是，对着铁门拳打脚踢，疯狂的吼叫。守卫得了密令，对他任何行为都不管不顾，只是如一个桩子般站在门口，偶尔探着头看看他是否吃东西。白棋越来越狂躁，如困兽般在禁闭室里咆哮着，他拒绝了进食，想以此来抗议。守卫只是天天上报他的情况给霍贺。霍贺见他越来越狂躁，心中也担心他会绷坏自己，但得不到证据，他不能见白棋。

终于，铁门打开了，霍贺上校带着两名士兵走进禁闭室，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白棋一身污渍，金黄色的头发也黯然失色，沾满了灰尘。白棋听到声音，抬了抬头，见到一个上校军官站在面前，有气无力的笑道，“长官，我的处罚下来了吗？这三天实在是难熬啊。这算是惩罚，对吗？”

霍贺对士兵说道，“去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带到我在学院的办公室来。”霍贺除了是战车队队长，还兼职学院的高级教官，所以在学院有他的办公室。

霍贺转身离开，两个士兵去扶起白棋带离了禁闭室。

士兵带着白棋回到宿舍，正好是休息时间，学员们见到他狼狈的样子，无不同情。他的室友见了，赶紧上前抱住。

士兵对他的室友说，“赶紧帮他洗个澡换身衣服，长官等着见他。”

张岚见白棋面黄肌瘦，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愤怒的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关了七天不说，难道还不给吃饭吗？”

士兵辩解道，“不是我们不给他饭吃，是他闹绝食。”

白棋拉着张岚，有气无力的问，“你刚才说什么，是七天，不是三天？”

张岚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说，“白棋，你是不是关傻了啊，七天啊，整整七天。”

白棋骂道，“该死的李智，他说最多关我三天的，这个骗子。快给我找点吃的，我要去找他算账。”

张岚哭笑不得，说，“我的哥啊，你还嫌事儿闹得不够？还想被关禁闭啊？”

“赶紧找点吃的啊，我快饿死啦！”白棋叫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博郝平赶紧去拿了瓶牛奶和两个面包递给白棋，白棋抓过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边吃边说，“你们都是我好兄弟，可我年龄比你们都小啊，你咋叫我哥？”

张岚见他没事儿的样子，觉得很是滑稽，说，“你是老大，有本事，我就叫你哥。”

白棋点点头，“英雄不问年龄，好吧，我就当你们大哥，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何？”

郝平说，“放心吧，大哥，我们跟定你了。”

李博笑道，“能跟超人成兄弟，以后就靠大哥关照啦。”

张岚叹道，“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大哥，不管你在哪里，我们都认你，你是好样的。”

白棋笑道，“怕过了今天，我就会被扫地出门了，放心，我这老大不是盖的，走到哪里都是好汉，以后一定罩着你们，哈哈哈……”笑得嘴巴里面包渣子乱飞。

一个士兵不耐烦的催促，“白棋，好些没？赶紧收拾收拾去见长官。”

白棋补充了些食物，感觉精神恢复了些，也有了力气，翻着白眼说，“催个啥，上刑场还要吃好喝好。小爷我被关了七天，总得让我舒服了再法办吧？”然后想站起身来，感觉一阵头晕，张岚他们忙着把他拉了起来。

“好咧，吃饱喝足了，我洗澡去，你们别跟着我啊！”说着，拿起浴巾往浴室走去，张岚去给他找来一身干净的衣服，郝平把他脱下的脏衣服捡起扔到楼道的垃圾桶里。

洗完澡，白棋顿时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显得生气勃勃，在众学员的注目下，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押解下，像个奔赴刑场的豪杰般仰着脖子，面带微笑，挥着手走向学院办公大楼。

来到霍贺的办公室，士兵叫了声，“报告长官，学员白棋带到。”

霍贺打开办公室大门，让白棋进来，士兵离开。霍贺热情的拉着白棋来到一个茶几旁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几盘精致的茶点蛋糕。

白棋盯蛋糕，闻着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什么？吃啊。”霍贺坐到不远处的办公桌旁，看着白棋。

白棋一愣，抬头看着霍贺，问，“这……是给我吃的？”

霍贺点点头，说，“知道你受了苦，算是我的歉意。”

白棋，“那是，说好关三天，却关了我七天，你作为校方代表，必须要给我道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边说，一边大口的吃了起来。

霍贺不会告诉他关他七天是迫不得已，是要等待情报部的证据。他只能说，“因为你这次打架事件后果严重，造成两位学员轻伤，校方为了严肃校纪，所以决定关你七天。同时也对参与打架的战车组三名学员进行了关禁闭和体罚处理。”

白棋听到战车组的人也被处理，心里平衡了些，说，“他们活该，自找的。”

霍贺笑道，“你很厉害，以一敌三，听说一分钟不到就解决了战斗，确实是格斗的高手。”

“那是他们仨太弱。”

“李教官说他与你交手也落了下风，足以说明你的实力。”

白棋问，“长官，像李教官这样的身手在学院里多吗？”

霍贺摇摇头，说，“不多，他是洛城军队今年格斗比赛第二名。”

白棋一惊，问，“那第一名是谁？”

霍贺，“是我。”

白棋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军官，问，“长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霍贺。”

白棋跳了起来，赶紧立正，惊喜的说道，“原来您就是战车队队长霍贺上校！”

霍贺笑着问，“你知道我？”

白棋，“我就是冲着沙漠行舟和您来洛城的。”

霍贺心中一沉，点点头，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开沙漠行舟？”

白棋自信的说，“因为我要做世界第一人，而成为沙漠行舟的战车手才有机会成功。”

霍贺叹道，“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进战车组，只可惜，洛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战车手只能是洛城人。你之前不知道吗？”

白棋失望的说，“长官，这是歧视。我认为沙漠行舟属于全人类，而不是洛城独有。只有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能成为战车手，才能更好的驾驶着它冲出外太空，而不是洛城人的特权。这么些年来，你们没有一次成功冲出银河系，除了续航问题，我认为还有人的问题，就算你们引以为傲的火鸟也不行。而我的测试超越了火鸟，我的成绩是最好的，足以证明我是最优秀的。但因为你们的偏见而剥夺了我的权利，也丧失了你们的机会。”

霍贺惊讶的看着白棋，一时说不出话来。

沉默一阵后，霍贺开口道，“想不到你对沙漠行舟研究这么多。可是你应该明白，为了洛城的安全，我们是不会让外邦的人驾驶我们的战车。那些居心叵测的城邦随时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洛城。他们会想方设法窃取我们的战车。这个世界很复杂，为了利益，各个城邦什么阴险的手段都能用上。”

白棋激动的说，“长官，我不是小偷，也不会是城邦的帮凶。我只想成为一名战车手而已。这已经不是城邦的问题。让各个城邦的利益见鬼去吧，那只是人类可笑的一面，就像小丑一样，让我恶心。那些玩弄权术，为获得一点利益沾沾自喜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垃圾，都该被清除掉！他们甚至没有灵魂，只是行尸走肉而已。这个世界已经太多这样的人。我以为洛城不是这样。可我现在看到的洛城和其他城邦没有区别。”

霍贺听了他的话心中很是激动。不知道现在在屏幕上监视监听的吴岁是否和他一样激动。霍贺坚持要安装摄像头，希望吴岁能和他一起做出对白棋的判断。所以决定白棋命运的是面对面的霍贺和暗地里观察他的吴岁，以及吴岁的身边连接着摄像头的测试仪。一个情报部门的专业人士正对着测试仪屏幕上白棋的影像进行数据分析和语言综合分析，然后根据白棋说话的频率，音高，表情和他的心跳脉搏进行匹配。这是一台高度智能化的测谎仪，只需要实时监控被检测对象即可完成测试，其准确度99.9%。情报部门就是用这台测谎仪从启城屈飞的秘书身上找到了证据。

霍贺开口说道，“白棋，你说的话虽然不免偏颇，但你已经打动了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给我最真实的答案。”

白棋坦然的说，“请问吧，长官，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吴岁那边测谎仪显示的可信度是30%。情报人员对着吴岁说道，“长官，可信度降到30%。”吴岁笑道，“他本来就有秘密瞒着我们，虽然这个秘密我们已经知道。”

霍贺看着白棋，眼睛里露出威严，问道，“告诉我你想成为沙漠行舟战车手真正的原因？别说什么成为世界第一人这样的屁话。我想知道你真实的原因。”

白棋一愣，他看着霍贺，感觉自己隐藏的秘密在这个老兵的面前即将被戳穿。他的眼神那样锋利，如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直插白棋的心底。

白棋知道自己只能说出心中的秘密，这或许很可笑很荒诞，但他已经被霍贺逼到了绝路，他没有谎言可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

“长官，您相信天神的存在吗？”

霍贺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棋。那边吴岁一听，激动得叫了起来，“这就对了，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霍贺，“难道你相信？”

“我见到过他们，请听清楚，不是一个，是他们。我只能说这么多。”白棋说道，“和天神比起来，人类真的很渺小，很弱。他们真实的存在，不过是另外一种更高级能量的聚集体，而他们也有情感。而我相信，情感也是一种能量，因为这种能量支持着我来到这里。我想成为强大的人类，可以对抗他们的人类。”

霍贺当然见识过天神，但他不好说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说，“听上去如天方夜谭。好吧，我对你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你先出去在门口等着，我要好好想想再做出对你的处理决定。”

白棋出了办公室，霍贺打开视频，看到吴岁激动的对着他，喊道，“就是这样，一切都是天意，他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霍贺心中一喜，问，“长官，测谎仪怎么说？”

吴岁哈哈大笑，说，“测谎仪只是一个参考，虽然很管用，但再智能化的测谎仪也测不到灵魂。我更相信我的判断。霍贺上校，你的判断呢？”

霍贺开心的说，“长官，白棋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吴岁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吧，我就破格让他成为你的战车手。我相信他会是最优秀的战车手。他的忠诚不容置疑，因为他的思维高度远远凌驾在宇宙之上，那所谓的忠诚就显得非常的可笑了。祝贺我们吧，我们得到了人类最有能量的人。但我们必须隐瞒他的真实身份。他叫白棋，来自启城一个上流社会的家庭，他是启城另一个荣耀，是启城的未来之星，更是我们的未来之星！”

霍贺激动的说，“吴岁大人，我知道您这样做并不单单是为了洛城，而是为了全人类外太空探索。请允许我对您表达最诚挚的敬意。您是我见过最卓识远见的领袖。”

吴岁情绪一下低落，叹口气道，“他们才是，我只是追随者。”

结束了与吴岁的对话，霍贺关了视频，开了门让白棋进来。

白棋，“长官，我知道我说的话您认为很可笑，但我说的是真实的。”

霍贺，“对于天神的传说，我们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可以慢慢探讨。但我希望明年的洛城军队比武大赛的对手是你。”

白棋一愣，回过神来，开心的问道，“这么说我可以留下了？”

霍贺伸出手，笑道，“欢迎你，白棋，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战车队新学员的一名，即将参加我修正的魔鬼训练课程。”

白棋顿时感觉喜从天降，眼睛都湿润了，他双手握住霍贺上校的手，激动的哭了起来。霍贺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吃了些苦头。但和我的课程比起来，那些都算不得什么。之前对你的惩罚就算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吧。”

白棋一抹泪水，站直了身子，开心的喊道，“是，长官。战车手新学员白棋已经做好准备！”

白棋成为洛城战车手的消息很快再次震惊了全世界。这是第一个外邦人成为洛城战车手，打破了洛城军方的陈规，让全世界的年轻人看到了希望。启城再次沸腾，学员里外邦的飞行员更是欢欣鼓舞，白棋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为外邦的飞行员扬眉吐气。而更深层次的震动却是那些外邦高层看到，洛城军方的大手笔让他们的威望在自己军队士兵的心中越来越高。这是很可怕的信号，他们不得不思考该如何稳固军心，才能牢固的把握军队，把握自己城邦的利益。

白棋很快高调的跟时钟，年少，范秋和解，因为他的拳头最硬，他在学院的地位很高。但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朋友是张岚李博郝平，他和张岚他们走得很近，与时钟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

接下来的课程就如霍贺上校说的那样——很魔鬼。战车手的训练基本都是在玩命。只有在玩命的状态下，他们的潜能才能激发出来。而最可怕的训练是针对他们的情绪进行设定，针对人类天生具有的恐惧，孤独，软弱的各种性格进行各项克服训练。

范秋，年少在最后阶段彻底崩溃，疯了，被迫退出。最后成功完成考核的只剩下白棋和时钟。他们终于如愿成了新战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