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暗弄堂 第十一章

“怎么了？怎么了？”李阿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见棒头抱着小胖子，害怕的蜷缩在一楼不敢出声。

她急忙跑上二楼，抚摸着林元香的后背，让她吐完一肚子的委屈。

林元香吐出来的绿色液体，见到光就冒着白烟消失了。可是她任然在不停的呕吐着，她恶心坏了。

她眼泪依然随着脸颊不停的留了在来，她强忍住哭声，轻轻的抽泣，但是眼泪却如泉水般的涌出。

她知道她不能哭出声，她怕吓到别人。所以，即使自己悲伤至极，也必须忍着。

这是对自己的残忍，也是对他人一种关爱吧。

善待他人，她一直都在尽力而为。

李阿婆看林元香这么懂事，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让她无声的发泄。

幸好，那对狗男女跑的早，否则李阿婆真的不敢想象一个鬼魂发起飙来的后果。

李阿婆曾今遇到过，极度可怕。

她上一任的天使就是死在这样状态下的鬼魂手里的，她任然记忆犹新。

“香香，你是个好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持住。”李阿婆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塞到林元香手里。

林元香抬起头，双眼依然在涌红色的血泪，她的脸发青，发绿，一块接着一块，相互夹渣着。

她脸上的血口子也不停的留着学，看着非常吓人。

“李阿婆，刚才那个男的是我爸爸。”

血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她双手紧握的苹果上，把那青苹果染红了。

“嗯，我看到了。”李阿婆早就知道他们家的事情，只是不说。这是人和人的事情，她管不着也管不了。

“那个女的...”

“香香你听阿婆说。”李阿婆撸着林元香额头上凌乱的头发，她死前的枯枝树叶又夹杂在她的头发上了，她再次帮她一一打理着。“你听阿婆说，你不要怪他们了，他们已经不是你的父母了，你已经死了，和他们再无关系了。”

此时房子停止了颤抖，玻璃窗也恢复了安静。

林元香认真的望着李阿婆，“可是我死在大山里，如果和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我还会莫名其妙的回来？”林元香的脸渐渐的恢复正常，泪水也渐渐变清澈了。

“因为这里是你的家啊。你对这里是有依恋的。所以你离不开这里。只有等你释然了，你才能离开。不让你走的不是那弄堂口的结界，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

“我对这里有依恋？”

“所以我回到这里了？”

“呵呵...哈哈...”她忍不住大笑起来，“所以我才会有机会看到刚才那恶心的一幕吗？哈哈...”

李阿婆赶忙捂住林元香的嘴，“香香，你不能这么笑，你这样笑也会吓死人的。”

“我不能笑，也不能哭。”林元香硬硬的把自己的眼泪憋进了肚子，“阿婆，我忍。”

“你太懂事了。”李阿婆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紧紧抱着林元香。

这个孩子，她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看着她从小就在父母不断的争执下长大；她看着她从小就被父母的负面情绪发泄殴打。

所以林元香内向，不爱与人交流。

尤其是赵跃为了救林元香而死后，她父母更是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的女儿，让她自卑至极，做所有的事情都是闷声不吭，对待所有的不公都是习以为常。

“好孩子。”李阿婆，望着这个众人嘴里的好孩子，心里却无比沉重。

“来。”她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楼下伙伴中，坐回了那个靠窗的床边。她的眼神早已虚幻起来。思路早已模糊了。

接下来几天，林元香的爸爸都会带着那个女的来。他们每天都会在二楼不停的翻箱倒柜。

林元香总是模糊着眼睛，呆呆地，坐着，思维一片空白，发着呆，左右不规则的恍惚着。

直到有一次，林元香的妈妈突然穿线在了那个窗口，她才一下子清澈了眼眸，站起身体，望着她偷偷摸摸的举动。

她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偷偷地，放轻脚步，无声无息的登上了二楼，侧着耳朵，偷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她确定里面有人后，一脚踢开房门，惊的那两个偷情的人吓了一大跳，赶紧随便拿了身边的任何东西，遮挡住自己丑恶的身体。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她那伸出手就要去打她老公。

他老公捂着头，往后不断的后退着。

她妈又向床上冲去，去打那不要脸的婊子。

她丈夫见了，马上冲过去，拉开两人，把自己的妻子推倒在地。

“你发疯，发疯，整天发疯。你怎么不去死啦！”林元香的父亲不顾自己的裸露，对着妻子不停的用手抽打着。

“啊！救命啊。”她母亲在她父亲的身下尖叫起来。

林元香看的无动于衷。她想起，当初她小的时候，她母亲也是这样用自己的力气压制住自己，不断的鞭打自己，恐吓自己的。

“香香才刚去世，你就在外面又找女人。你对待的起她吗？”她妈妈无助的躲着他父亲的拳头，用女儿的名义责备着丈夫。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要你妈的房子，说香香要抢，你把所有的事情推倒自己女儿的身上。”他爸爸一边继续打，一边激动的喷着唾沫说。

林元香听了有些无助，怪不得舅妈和舅舅们都这么恨自己，以前总是找不出原因，现在总算知道了。

他父亲还说。“你也只是表面上对孩子好，你明明知道孩子内向，你还不让别的孩子和他玩，你叫别的小孩都不要和她玩，也是对她好吗？最阴险的就是你。

我也只是平时打打她。你呢？把自己所有的错都推到她的头上。你们家人还一直当真。一个小孩子被你说的这么阴险，你还有资格当妈吗？

所以我们两个都好不到哪里去，别用孩子说事。”

林元香又知道了一件知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的事情。我早就查清楚了，你个贱女人，你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竟然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骗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说而已。”

林元香父亲越说越气，越气，打的就越狠。

林元香在一旁听的简直不能接受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原来母亲还有一个儿子，她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脸突然全黑了，头发散了开来。血水在她身体上所有的能漏水的口子中喷泄而出。流淌在她破旧的衣服上。

她用鬼魂的能力突然关紧了窗和门，紧紧的锁住了他们所有的生路。

“怎么回事？”房里的三个罪人现在才开始知道害怕了。

此时，房子又突然开始强烈的震动起来，比上次震的还要厉害，就像快要倒塌了似的。

“怎么回事？开门，开门。”他们不停的敲着门，撞着们。“开门，放我们出去。”

“香香开门！”是李阿婆的叫声。她在门外不停的喊。

林元香此时什么都听不见。她伸出全黑的双手，向母亲慢慢走去，用手直直的掐着她的脖子。

他们的对话让林元香记起很多她当时难以忍受的往事。

小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幼年的林元香说：“你妈妈告诉我，你不是好孩子，叫我不要和你玩，会打扰你学习的。你成绩这么差，怎么好意和我们玩。”

舅舅用手指指着林元香的鼻子，怒骂：“你都12岁了，还要父母养吗？我们12岁的时候都已经只能养活自己的。你还在靠父母，你可耻吗？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小朋友是没有父母的。你应该庆幸了。”

舅妈用手推拉着林元香：“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在外面这么说我。我一定会告诉你爸爸，叫你爸爸打死你的。”

体育老师总是责备林元香为什么不穿运动裤，“罚站，看着别的小朋友玩。”

她永远都不能按照老师的要求做操，因为她抬不起那双早已破的没底的布鞋。

她身上也永远都布满了消退不了的淤青。

母亲还多次留着泪，在年幼的女儿面前丢了把菜刀，说：“我为你付出了太多了，我为你放弃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连累我了。”

......

原来她一直都把对儿子的愧疚感强加在林元香的身上。她认为所有的错林元香都必须要替她承担起来。

这一切就如噩梦般冲刷着林元香的脑子。

她紧紧掐着母亲的脖子不放。“我们一起死吧。”

林元香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很快化成了一摊血。

她母亲难受的捂着自己，惊恐的看着地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血水，忘记了呼吸。

“林元香，林元香。”突然冲进房间的赵跃，握着她的手，在他耳边呼唤着。可是林元香根本听不见。

她父亲和那女人见门打开了，吓的直往外跑去，却被李阿叔拦住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双手约握越紧，越紧她的五官就倾斜的越厉害。

“林元香，你醒醒！你醒醒！”赵跃用力晃着她的身体，却始终叫不醒愤怒的她。

‘最后用点力，就可以了。就可以彻底杀死这个自称是母亲的女人了。’

可是她在犹豫，一直保持这这个力度。

直到她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山上，自己滑下山坡，当时她明明用手把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的，双脚也慢慢摸索到了站的地方，她完全可以自救，再次爬上道路的。

可是她放弃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了，她活的太累了。一切的责备，不安，打骂，委屈，让她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暗示吧。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放开了手，让自己落往无尽的山崖下，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再用点力，她就可以死了。’林元想闭上了血红的眼睛，朝着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狂吼了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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