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苼太息一声:“他们既然能逃了,本事定不一般,追也无用。方才他就没有杀阿越,阿越会没有事的。”
修月苏见哥哥竟然不顾柳越的生死,十分生气,她说道:“你不找我去找!”
说完她就向山下跑去。
“阿苏!”修月苼没想到妹妹如此急切,伸手去拦却牵动身上伤口,这一迟缓停顿,修月苏便跑出了很远。他连忙对修月艺说道,“快,派人跟着她,另外让飞月追寻修月春的踪迹。”
“是!”修月艺点头遵命。
修月苼本不想追修月春除了他所说的那个原因之外,还在于修月春毕竟是他的伯父,他不想也不忍做的太过分了。今夜他的计划受挫又深受重伤,已经是惩罚了。
羿空看着修月苏如此关心那个少年,心中更是凄然,他将射日神弓神箭挟在腰间,抱起羿钟,微颤颤地站起来。
寂寞一夜的星光黯淡下去,寒星隐没在天幕,它们将在另一个天上继续着寂寞与清苦。西天的月也隐落下去,东天映出了半天的朝霞,层云飞红,金光漫射。
羿族要下山了,羿空孤寂怅然的身影渐渐靠近山下的湖泊,羿烈跟在他身后,五位射阳护法相互搀扶着,几百个金甲羿士持着弓挽着驳骑的缰绳,随在后面。
一行稀疏的背影从延绵深叠的修月山上走下,是凄凉,是悲壮,抑或其他,难以言尽。
“嘶!”
火红的绝影长鸣着,从一旁钻出,跑向主人。它撒娇似的在羿空身旁跳跃着,期冀主人温柔的抚摸或甜美的赞赏。
但羿空没有做任何举动,他仍旧向前走去,似乎很麻木,甚至没有看心爱的绝影一眼。
因为他没有心情。
“呜……”绝影低着头,跟在主人身边,它已明白了主人的心境。
修月苼看见羿人寥寂的身影,不知该作何感念。
他们情绪高昂、豪情壮志而来,却这样稀落低沉而回,修月苼心中隐隐有着一股不忍和心酸。
修月苼走上前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慢着!”
羿空抱着羿钟停下脚步,挺立不动,摄云营羿士们握紧了弓箭警惕着。
他们前面就是浩渺烟波的湖水,后面是毫发未损的修月人,天上还有庞大的飞月团,但他们是羿士,他们随时都能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修月艺和青衣卫赶紧来到宗主身边。
双方的阵势让修月山又涌起一股风云,战争的风云——它原本刚刚消散。
迎着晨曦,修月苼下了新一天的第一道命令:“升起修月山庄!”
那一股战争的风云又在一瞬间消散。
湖水溅起细浪,随后旋起涡流。水沉,物起,修月山庄慢慢地从巨湖中显露。细小的水雾随着震动随风扬起,浮在空气中,沾在树上,沾在衣上。很快,山庄便布满山下,湖水荡然无存,一条石阶从山庄中接升过来,伸在羿空的脚下。
羿族的脚下有了路,羿空抬步走去,羿士们跟了过去,这条路直通到山庄外,也是修月山上唯一的一条路。
一个黑石屋门缓缓打开,里面站满了羿士,有银甲,有黑甲,全都披挂严整,全都上弦戒备。见到石门打开,看到了前方的羿空等人,他们激动地喊道:“族长!”
天武卫、月武卫羿士涌出来,伏倒在羿空面前,羿士的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许多——这才是羿族三卫,令羿人骄傲的力量。
羿空回头望着修月苼,有些不解。
修月苼郑重地说道:“这是你们英勇的羿士,他们打到了山庄的深处,现在原样奉还!”
“谢了!”羿空转头走去,羿士们在他身后,驳骑在他身后,默默的向前走着。石阶弯弯,每一步都是沉重和凄凉。
“珍重!”小路上飘来沉重的两个字。
修月苼对着晨风,对着山庄中羿空隐约的身影,抱拳长揖,高声地回道:“珍重!”
“阿艺,将牺牲的羿士好好安葬!”
??“是,宗主!”
“为他们建一座祭坛,你亲自监造!”
“是!”
现在,修月艺对羿族已没有之前的巨大反感,他知道他们都是勇士,他还知道现在宗主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柳越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激烈的奔跑,他的胸口汩汩的流血,连肩上包扎好的伤也崩裂,殷红了一片。他快速的离开修月山,熟悉的环境在眼前流过,因为要躲避飞月,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在山下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旁,柳越终于停下来,他说道:“这条路是我以前发现的,即使是修月人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们从这离开吧!”
这条路是他和修月苏修月信玩耍的时候发现,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身后抱着修月春的中年人一愣,说道:“你不随我们一起离开?”
“我还有点事,而且我们不是一路人。”柳越看着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冷笑道:“阿秀,你别忘了是谁将你养大的,是谁将你送到修月山的。”
“我没有忘记,所以按你们说的做了。”柳越说道,“我也将你们送到这里了,我尽力了。”
中年人说道:“你的翅膀果然硬了,你应该知道背叛者的下场。你最好想清楚,离开我们,你依旧只是一个流浪者。”
“谢三一,你记住,我尊敬我们的组织,但不代表我尊敬你们某些人。”柳越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与济家再无关系。”
这中年人竟然是柳越在武陵遇到的那个谢三一。
谢三一嘲讽道:“好好,你做的好。你看清楚了我怀里的人是谁,如果没有他你早就冻死街头了,如果没有他世上就没有你柳秀。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叫柳越了。”
柳越当然知道修月春了,很久以前就是他在越州将自己从几个小混混的殴打下救了出来,送他去了善堂,从此不惧饥饿寒冷,从此识字读书,从此要济世救民。
从此柳越进入了济家,成为了一名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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