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第十四章 梦的抉择②

这些天气似乎总是不太稳定时而晴朗时而暴雨骤至就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在这样的天气的影响下人也很难能够打起精神来，就连做起事情来也是无精打采的。而这一点被法鲁克清晰地从江启梦的身上捕捉到了，在因自己的私愿而被强留下来后，她就整日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害怕可能是在埋怨自己，法鲁克也不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只是一直乖巧地在一边看着她照料巴鲁的样子......

距离叶归他们离开已经过了数日了，这几天江启梦主要就是在村子的旅店与那个洞穴之间反复奔波照料巴鲁。事实上正如她之前临走时和法鲁克所说的，只要他能够照着她先前教的方式去治疗他的朋友，恢复就是时间问题，自己其实压根就没有必要留下来，因此她大概也猜到了法鲁克的私心，他事实上只是不愿离别希望江启梦能够再多留几日罢了，毕竟他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而已，但是自己确实已经留了不少时日了，为了不给村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必须得离开了，更何况在昨日夜晚回去村落旅店的途中所遇到的那个男人以及他说的那些话更让她忧心忡忡。

那天夜晚下了很大的暴雨，好不容易等到雨势稍减江启梦与阿尔夫、安杰洛斯两人漫步在林间的道路上。四周时不时还夹杂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雨后的空气中更是凝固着一股浓郁的泥土的清香，再加上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的竹林，若不是无法预测这场雨是否会去而复返，就这样在这里欣赏下这空灵的景色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在这里匆匆而过也是欣赏的另一种方式吧。月下婆娑树影，这些天莫名的焦虑终于找到借口得以舒发，江启梦难得露出笑容......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忽然她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声音颤颤巍巍地从前方传了回来，一下子让她的两个护卫呆住了，她有气无力的疑问与刚才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产生的反差是那样得触不及防。这是有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发出如此绝望的声音，而阿尔夫和安杰洛斯甚至都不清楚她这几天经历的都是什么，是什么让她突然这样绝望。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身为白银骑士团的骑士两人一想到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这位眼前的女子，便毫不犹豫地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走上前的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令江启梦那么绝望的男人，这是一个散发着轻微光芒的年轻男子，但是却满脸的沧桑，眼神直直地盯着江启梦。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在我们的前面？”阿尔夫向前一步试图询问这个男子，只是他的那双疲惫的眼睛却未曾偏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除了江启梦之外的人的存在，原因就是那个映照在他的眼睛中的江启梦的模样，这意味着他们俩个人无论怎样询问也不会得到任何从这个男子口中响起的回答声。

在与男子对视了一会儿后，江启梦慢慢推开了挡在她前面的阿尔夫与安杰洛斯的手，冷静地对他们说道：“阿尔夫、安杰洛斯麻烦请你们现在到前面等我好吗？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来解决。”虽然理智告诉他们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话，毕竟这是她的选择，阿尔夫和安杰洛斯不了解、无法干涉也无权插手。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林间再次归于宁静，只是四周被黑暗笼罩，微弱的月光勉强地照在两人的身上，使他们不至于看不清彼此。

“好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吗，阴魂不散的家伙？”

听到了江启梦对于自己的称呼，男人似乎还有些惊讶，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是怎么生气，只是仍然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来这里见我却不想对我说一句话吗？还是你想像萤姐姐一样给我指示浩荡的星空呢？”

“算了，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讲，那我就要回去了！！”得不到回应的江启梦，终于还是失去耐心，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这时候，他意外地开口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对你而言满意了吗？”

他的话立刻停住了江启梦的脚步，她并没有转过头重新看着这个男人，很快用十分简短而凌厉的话语反击：“那么，你呢？”她明白这家伙的话，无非是在说自己想要追寻自由的任性，加上刚才对视时眼中所见的男人的样子她足以联想到这家伙现在自己的处境一定也不好过。

“想明白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怎样吗？”虽然江启梦像过去那样试图把问题给怼回去，但她却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变了，变得过于冷漠，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咄咄逼人，自己不愿意去想这些事的小伎俩在他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些问题事实上在不久之前江启梦看到那位同样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女子后便已埋藏在她的心中，只是当时她还没有完全从那种自由自在的快感中分离出来。可是周围的一切似乎不断地在提醒着自己得到了一定的自由代价是什么，无论是族长的预言还是这两人的突然出现都不同程度地推动着她回到现实......

“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不想再失去，也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样子！！”

“即使再往前走就要跌入深渊，也不能回头了！”

“可是我只是想要他给我一点点的自由，这难道很过分吗？”

“你告诉我，林寻音？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即使是如此短暂的美梦，你们却一个个都想要把我叫醒，然后把那可怕的现实甩到我的面前！！”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江启梦的情绪渐渐有些崩溃了，然而却无人可以慰藉她的内心，因为无人知晓“那可怕的现实”究竟是什么......只是有一点可以清楚的是：“那只飞翔在无垠蓝天的鸟儿再也不会回到鸟笼之中，同样也失去回去的机会......”

再次艰难摆脱短暂的回忆，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靠着肌肉记忆“悉心”照料巴鲁了，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同样若有所思的法鲁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向法鲁克问道：“在想什么呢？”江启梦突然的疑问让沉思着的法鲁克吓了一大跳，许久才从嘴中憋出几个字来：“没什么......只不过我在想你是不是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

“看起来你很希望我能够继续留在这呢！”法鲁克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江启梦真实的想法，但是直接告诉他自己希望快点离开这里又不太好意思，于是她试图用这样委婉些的方式先让法鲁克自己说出那天强留自己的原因。

只是这样一来，少年突然就感到有些尴尬，说话连吐字都模糊了起来：“啊......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多留些日子，不过......”

“嗯，不过什么？”

“没什么，我想你也需要去追赶自己的伙伴了吧，今天我就和族长去商量送你离开的事吧！”少年说罢便急匆匆地跑出洞穴一下子就在几人的眼前消失了。江启梦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她明白与这位少年的分别是迟早的事，而且这件事已经拖了太久的时间了，再者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已经决定了首先要将麻烦带离这个村落，假如有必要甚至需要......想到这里她猛地晃晃头，停止了这个恐怖的想法但双手却不实诚地往四周胡乱地摸来摸去，一会握紧拳头一会又颤巍巍地张开。过了许久，她从回想中摆脱，在最后确认了巴鲁的情况，终于起身离开了这个洞穴，尽管迷茫与困惑仍然在头顶阴魂不散着，但至少现在她马上就可以将潜在的危险带离这个地方了，一想到这里她好不容易长舒一口气。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需要准备一下那个东西......是直接向族长索要还是偷偷地拿呢......”在抛下最后的这一段话后，江启梦和两位护卫回到了寄宿的旅店中。

在番那伽住的最后一晚并没有多么的特殊，尽管这里的村民在得知了江启梦明日就要离开的消息后十分热情地设宴款待了他们几个，但江启梦本人却并不在意，短暂的热闹过后一切终归平静。晚宴的场地上很快只剩下了江启梦一人，她还不打算立刻回到旅店为第二天的旅程而养足精力，好不容易劝说阿尔夫与安杰洛斯先行离开后，终于再没有人可以干扰自己了。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之前法鲁克与自己提及过的那个药房，这里的人平常都会将采的药草存放在这个药房，而自己今日不惜背上“小偷”的骂名也要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那个最后的手段做准备。反复环顾四周在完全确认附近没有人了后，她悄悄地进入了这个充斥药味的草屋中。由于之前并没有来过室内所以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找的东西大概需要花不少时间，然而江启梦仅仅踏入这里面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便轻易地找到了它，在经过仔细的比对以及对存放药物的容器外文字的查看。

“没错了，就是这个！之前法鲁克和我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可是，我真的要带着这样的东西吗？”在与自己内心进行强烈的博弈后，她缓缓将容器拿在手中，从其中取出了几粒药草制成的药丸放入自己进来时准备好的瓶子中，颤抖地离开了这个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房间。

族长一个人蹲在药房外的一堆杂草丛中，双眼紧盯着草屋的门，终于在几分钟后看到了江启梦魂不守舍地从屋内走出来，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在这个时候拦住江启梦，但他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是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一样，只是单纯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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