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 第70章 信物

明小叶这次没哆嗦，摸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嘻嘻笑道：“六年之后再成婚，可以不？”

“为什么是六年后？”

“我还没玩够。”

“小叶，你对我太残酷了。”卓言可怜巴巴地道，“等一个人很难熬，四年一千四百多天，六年两千多天，你希望我疯掉吗？”

“哪有你这样算得？活九十九岁和活一百岁的差了三百多天，岂不是吓死个人？”

“度日如年，你个小迷糊根本不懂，只有我这种真正动情之人有深刻的体会。”

“讨厌，你太会博同情。”明小叶嘴上数落着，心中已经软了，“听你的，四年就四年，一千四百多天，我要好好地吃好好地玩，赚个够本。”

卓言看准明小叶的柔软之处，一步一步引导，终于达成所愿，套住小狐狸。

他哈哈一阵笑，伸出双手，颇为期待地道：“你打算送我什么？”

明小叶道：“你送我什么？”

卓言早有准备，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发丝，轻轻塞她手中。

明小叶歪着头冥思苦想片刻，把发丝装在随身携带的百宝囊，随后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道：“好好保存着。”

卓言看一下封面，险些一头栽过去。

竟然是一本《野菜图谱》。

他逗她：“什么意思？指望我婚后天天给你挖野菜吃？”

“我怕你饿着。”明小叶把书塞他怀里，“你可以用艾草做青团，荠菜包馄饨，马齿苋做福寿包子，猴头菇炖汤。如果你想吃肉了，可以在林子里挖坑洒米粒捉鹌鹑，烤鹌鹑可香了。”

卓言叹道：“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亏着嘴，好福气。”

明小叶道：“成婚之前我没法时时刻刻照顾你，你得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知道吗？”

为避免再被朔风城弟子抓包，明小叶决定不再用水晶莲隐身偷偷找他。四年之内，只有下次虹桥盛会有机会见面。

明小叶不担心别的，就怕卓言吃不饱。他这么爱面子，本事再高也不会去偷吃，不如让他多学一项本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卓言甚是感动，道：“我吃成大胖子，你不嫌丑？”

明小叶把卓言想象成一个雪白滚胖的大汤圆，笑道：“好可爱，一掐肉更多，哈哈。”

卓言道：“我翅膀硬了，可以随时离开朔风城到镇上找酒楼大吃大喝的。”

“对呀。”明小叶尴尬地道，“我总是把你当成从前那个小孩子。”

“我喜欢你这样待我。”卓言摸着她的头发，柔情无限。

除了外婆，唯有明小叶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别人都给了他太多的压力，仿佛他是钢铁铸就的，打不坏磕不烂。

朔风城中嫉妒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巴不得他从云端掉下来。

明小叶的呵护之情，成为卓言护身的铠甲，他再也不怕任何人对自己的伤害。

明小叶拿出针线包，道：“我给你做个布偶吧。”

卓言笑问道：“为什么送我布偶？”

“你很快就知道了。”

明小叶找来几块绸子，一团棉花，一把剪刀，做成个尺许长的小布偶。

以黑线做成头发，绣上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以白线绣成超大号的鼻子，红线绣成一张大大的歪嘴，最后以白线绣两颗大门牙。

她道：“我不在的时候让‘开心鬼’替我逗你开心，卓言哥哥要跟我保证，每一天都要过得无忧无虑。”

这布偶着实难看搞笑，无愧于“开心鬼”的称号。卓言看一眼，笑一阵，道：“我收下礼物，不过我还想要别的。”

“你该不会希望我亲你吧？”

“嗯？好主意。”

“哼，不行，我娘说了，亲一个人会有小娃娃的。”

卓言愣怔片刻，捂着肚子大笑，缓了好半天上来一口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想起外婆讲的一个笑话，据说有个女人也这样教导女儿，与男人亲吻会有小娃娃。女儿信以为真，有一次不小心被自己养的公猫亲了一下，当时吓得哇哇大哭，怕自己生下个半人半猫的怪兽。

卓言怀疑所有的母亲都这样吓唬女儿。

明小叶道：“就是不行，我虽然不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正儿八经的成婚仪式不能少，穿上婚服拜了天地你才可以亲我。”

“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卓言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子，剪掉明小叶的一缕头发，道：“把我的头发取出来。”

明小叶依言而行。

卓言将两缕头发捆在一起，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懂了吧？”

明小叶睁大眼睛，道：“一把火就能烧成灰，管用吗？”

卓言颇有无语问苍天之感，道：“回家之后告诉罗姨‘我长大了，您教我一些大姑娘该知道的事情’，你不能上轿之前现扎耳朵眼。”

明小叶乖乖地一点头，道：“好吧。”

卓言拥住她，柔声道：“小叶，我好开心。”

“别高兴地太早。”明小叶道，“日子长着呢，指不定有什么变数。”

卓言看着她的眉眼，道：“小叶，我会尽力说服我爹，去明家提亲，光明正大地娶你，我们举行一场最为隆重的婚礼。”

“不要去尝试。”明小叶忧心地道，“我爹会答应，卓城主不会的。”

“明掌门为何会答应？”

“他会借这个机会离间你们父子。”

明小叶年纪虽小，看事情却颇为透彻。卓天奇反对的态度越是坚决，她父亲赞成的态度越坚决，这桩婚事的阻力完全来自卓天奇，与卓言的矛盾会进一步加深。

一个家族的败落，往往是因为父子失和兄弟反目内斗不休。一旦遭受内忧外患，往往离覆灭不远。

朔风城的地理位置太重要，内忧之时，嗜血妖魔会趁虚而来。朔风城一旦失守，则天下危矣。

明小叶不想成为点燃卓家内斗的导火索，更不愿变成千古罪人。又道：“卓言哥哥，我们四年后找个借口离开各自的家，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日子，你给我一个简单的婚礼就成。等我为你生个一儿半女再回去，你爹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好意思让你休妻。”

这倒是个常见的办法，天底下受父母阻挠的男男女女万不得已便会这样做。男人几乎没什么损失，女人承受着“私奔苟且厚颜无耻”的骂名。

卓言摇头道：“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你受委屈。”

明小叶道：“一时的委屈换来一个完美的终生伴侣，值了。”

“你等等，”卓言猛地醒悟过来，“你要为我生孩子？”

明小叶道：“既然成婚了，不能不要吧。”

“我更不能偷偷地成婚。”卓言道，“你和孩子都会受人非议。”

“这么多年来，我也算看明白了。我祖父祖母态度恶劣，完全是因为我爹在一旁助纣为虐。”明小叶道，“你愿意做我们的天，我和孩子谁也不委屈。你若是变得和我爹一样，我不会做一个像我娘那样的傻女人，我会带着孩子永远离开你。”

卓言道：“你说得出做得到，我也不是放空话的人。小叶，我宁愿永远不回家，也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前途不要了？”

“你是最重要的。”

明小叶目中闪着泪光，道：“卓言哥哥，我相信你现在一片真心。但你要明白人性，在不同的年龄，看重的东西也不同。你天赋异禀修为超绝，不会甘心一辈子沉寂。世家出身的人，家族是你最好的仰仗，踩着祖先早已建好的台阶，你更容易一步步走到高处。”

卓言肃然道：“我不稀罕家族的庇护，也不稀罕爬到高处。”

“你是男人，男人都有自己的雄心壮志。”明小叶道，“我也有，从前我以为自己想得到父亲的关注。失去一身修为之后看清自己的心，我不愿做个一事无成的女子，不愿像我娘那样浪费一身的才华。我愿意嫁给你，我希望自己是个强大的女人可以辅助你，不愿阻碍你前进的脚步。”

卓言完全呆住，仿佛重新认识了明小叶。

以前从未看出这丫头有自己的壮志理想，他一直以为明小叶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地过一生便心满意足。

“那个……你有办法去实现吗？”

明小叶信心满满地道：“明家先祖留下几本《毒经》一类的书，等我找到了就学习毒蛊之术，研究各种解药，照样可以造福世人，我会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你真了不起。”卓言对她的理想充满赞赏。

“我的先祖更了不起，他修为高绝，毒蛊之术无人能及。有个村子闹瘟疫，医道圣手查不出原因，我先祖暗中查明根源是山上的有毒花粉，偷偷研制解药，救下好多人。”

卓言叹道：“我的小叶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救星，超越你的先祖，我永远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