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话说杨过与小龙女在华山挥别众人,决定同隐终南山古墓。留下一众痴情女子,在红尘中为他长相思,误了终身不提。
单说杨过和小龙女坐在雕兄的背上,腾云驾雾,只见群山峻岭,河水溪流在眼下忽忽掠过,只半天不到的功夫,就从华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终南山古墓。
此时清明刚过,北方正是春寒料峭之际,望着古墓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杨过想起自己刚进古墓时,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懵懂少年,如今再回来时,已是华发早生,历尽沧桑,不由的心生感慨,泪水模糊了双眼。
此时倚在他身边的小龙女,一直在凝神看他,见他脸色悲戚,关心的问道:“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杨过转过头,俯身看着眼前娇小玲珑的女子,花貌如昨,依然是一脸的纯真稚朴,便如时间从未流逝,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留下痕迹。
她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全心全意的关切,眼前的情形便如同十六年前,他们还在古墓相依为命一样,若不是她身上白衣不再,他当真以为他还在和姑姑一起练功捉麻雀。
因为在涯底一个人孤单的渡过了十六年,没有衣衫,小龙女自己便用树皮劈成细丝,织就了简单的衣衫,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象草筐,殊无美感,基本也不能御寒。幸亏她从小在寒冰床上练功,后来身陷崖底,又在寒潭水中练功不辍,对寒冷的抵抗力异于常人,才不至于觉得寒冷难耐。
杨过此时深悔自己的大意,当日在崖底和小龙女重逢,心情兴奋雀跃,与小龙女一夜长谈后,豪兴大发,未来得及与她享受久别重逢的相聚时光,便赶到了襄阳去会旧友,正巧救了被蒙古人劫持,快要被烧死的郭襄小妹子,之后又与郭伯伯等人一起去了华山,这些日子以来,竟忘记了给龙儿买一件新衣,就让她穿着树皮织成的衣服,跟着自己东奔西走。
好在古墓中一定留着很多她当年的旧衣服,一会儿进了古墓就可以换上了。
两个人来到古墓洞口,当年的断龙石放下后,洞口便被堵死了,如今经过了十几年,洞口已经长满了藤蔓杂草,若不是他们对古墓的地形熟悉之至,当真不会找得到洞口所在。
杨过手扶着坚固的断龙石,又是一声长叹。这十几年来他练功不辍,又有了很多奇遇,功力已非昔日可比,不过即便如此,想来以他现在的臂力,要想推开断龙石,那也是痴人说梦而已,看来要与龙儿象当年一样,从古墓后面潜水而入了。
这么说,今后他若想与龙儿到外面去,每次都要潜入深水之中,那实在是不方便。转念一想,龙儿素来不喜外面的花花世界,这次与姑姑再入古墓,终于如愿以偿,两个人可以长久厮守,便是终老在古墓,还出来干什么。
杨过看看了身旁的雕兄,它与自己相伴多年以来,虽然勤加修炼,翱翔于天空已然不难,可是要让它与自己潜入古墓,怕是不易。何况它是飞禽,如果能象自己一样,常居在不见天日的古墓。
他看了看古墓旁那一片树林,对着雕兄说:“雕兄,杨过要和龙儿要回古墓,雕兄如若不弃,可以在这树林中住下,我们做个邻居可好。”
大雕与杨过形影不离多年,此时仿佛听懂了杨过的话,长鸣一声,自入树林而去。
杨过最后看了看头顶的暖阳,一望无际的万里长空,不由的有些惆怅,他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单臂紧紧的搂住了一直静静的依偎着他的小龙女,深情的看着她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说道:“龙儿,我们进去吧。”
“好!”小龙女微笑着点头,两个人都深深的注视着对方,仿佛世界都不存在,只余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小龙女不会水,上次潜入古墓时,她又伤势沉重,所以是杨过将她放在木箱中,推箱而入的,这次没有木箱,不过幸亏她这次没有受伤,杨过嘱她憋住气,拉着她一起潜入水中,每过一段时间,杨过便在水底口对口为她过气。
两个人从水底潜入古墓,初春的涧水刚刚解冻,还有些寒凉刺骨。只是他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倒也不觉得不可忍受。两个人在水底如此亲密接触,反而都觉柔情无限,不消片刻便重新踏入了古墓。
这些年来,杨过独自一个人想起古墓,总记得的是当初在古墓时,和姑姑的二人世界,虽然那时候的姑姑总是对他冷冰冰的,古墓里不见阳光,又黑暗阴冷,但是杨过能回忆起的,总是暖暖的安静的感觉。
而事隔多年,再回到自己的家,却有了陌生的感觉。被封闭了整整十六年,古墓中阴气更重,还有了陈年的腐味,刚一进来,杨过甚至有窒息的感觉,幸亏他功力深厚,虽然心腑憋闷,倒也无大碍。
幸而小龙女没有表现出不适,让杨过大大的松了口气。
古墓中黑暗异常,杨过刚从明亮之处进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直到小龙女牵着他的手,将他引到了他们过去居住的石室之中,杨过才适应了一些,朦朦胧胧能看到一些物件的轮廓。
那具寒玉床还放在石室一角,另外一侧,小龙女常睡的绳子已经断了,残留的断绳拖曳在地上,墙角处还有一个木箱子,一个石桌两个石凳,除此之外,室内别无长物。
杨过还没有完全适应古墓的黑暗,小龙女却表现出少有的轻松,她在石室内内来回走了几圈,说道:“过儿,我们终于又回来了,我好高兴。”
见她高兴,杨过也不由得心生喜悦,他走到墙角的箱子边,打开箱盖。箱子是楠木制成,木质坚硬,虽经年累月,竟然未曾腐朽。
箱子打开以后,杨过一眼便看到了他与小龙女成亲那晚,小龙女穿的红色嫁衣,衣服旁边放着那晚用剩下的半截龙凤双烛。
那时候,他还不懂的太多俗礼,而龙儿更是不谙世事,成亲那晚,居然没有让红烛燃尽,后来他独自游荡,也参加过朋友的婚礼,才知道新婚之夜的红烛是要燃到头的,否则不吉利。这之后的他与龙儿的种种磨难分离,难道真的和此有关?
短短的时日里,他经历了跳崖时的悲凉失望,和小龙女意外重逢的惊喜,襄阳大战的激情,与众人挥别时的无奈悲凉,还有此时终于夙愿得偿,与龙儿携手回家的幸福,他生性就是热情之人,心中难免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拿起箱中的红烛,杨过在怀里摸出打火的燧石,燧石在牛皮袋中,幸喜未湿。他点燃红烛,放在石壁上突出的石头上,感觉自己断臂处的空袖子被人抓住,回头便看到小龙女的笑脸。她原本缺少血色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竟显得娇艳无比,此时正看着他说:
“点这劳什子干什么?”语气娇嗔,倒好象在撒娇一样。
杨过向来对小龙女敬重有加,虽然后来二人成了夫妻,但是早年形成的习惯却不是轻易能改的,此时见她粉嫩的红唇微张,一派天真的神情,不由的心中一动,低头便吻上了她的樱唇。
小龙女这些年,独自呆在涯底,禁情禁欲,与杨过相逢以来,两个人也未曾有亲热的举动,此时被杨过揽在怀中,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如何还能自持,嘤咛一声,软在杨过怀里,心中激动,几欲昏厥。
杨过深吻着小龙女,见她脸庞火热,连平时总是透着丝丝寒气的身体,也似乎有了热度,不觉心中一惊,连忙放开了手。
小龙女晃悠了一下,才站稳了身体,只听她娇声说道:“过儿,我真高兴,我要做你的妻子,不要做你的师傅。过儿我想再听你说一遍,我是你的妻子。”
“龙儿。”杨过抬起左手,将小龙女的鬓边的一缕松散的头发拢到她的耳后,温柔的看着她,依言说道;“你是我的妻子,今后我们夫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小龙女听了杨过的话,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她从小修习玉女心经,绝情绝性,很少喜怒哀乐之情,此时泪水却沾湿了杨过的衣襟:“过儿,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幸福,好开心。”
两个人紧紧相拥,一时觉得阴冷的古墓,温暖了许多。
良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觉到了小龙女身上树皮衣服的坚硬,杨过转身从木箱中,取出了那件新嫁衣,展开来,红色的绸缎上,绣着金色的凤凰,黄色的流苏丝丝晃动,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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