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797章 西出玉门归无计（一）

这日清早，将一套连夜赶制的新衣裳为璧君换上，眼前身着新衣的小小人儿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却又触及了我内心最深刻的痛，忆及我那可怜无辜的慕清，不禁凄恻心伤，眼眶蓦然温热起来。

玉衡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柔声问：“又想起清儿了么？”

我转首拭去泪痕，幽幽道：“若清儿还在，也才刚满周岁，她本该和璧君一样，穿着我缝制的新衣，开开心心地度过她的第一个生辰，可是……”蓦然间牵动了我的悲伤，刚拭去的泪水又再纷扬落下，哽得我再难成语。

他闻言不由一愣，清亮的眸子里急速闪过一抹黯然凄怆之色，扶着我的肩膀面向他，替我擦拭眼泪，温言疼惜道：“清儿的事，既是不得已而为，又是不得不为，你实在不必如此自苦，终归保重身子要紧。”

他的忡怔伤神之态虽转瞬而逝，我却依然惊觉了，心知，我这样伤心哭泣非但于事无补，只是徒惹他的伤心事罢了，遂强自收敛了哀意。

他揽我入怀，与我一起看向璧君，道：“我们虽然失去了清儿，但还有慕云，还有璧君，从今往后，璧君便是我们女儿。”

我颔一颔首，旋即闻得外面人声纷杂，寒暄不断，想来已有宾客登门。

“今日是璧君的生辰，大家提议办这个生辰宴也是为了让我们开心一些，莫要扫了他们的兴致。”玉衡转头朝外望了一眼，“出去迎客吧。”

我轻应一声，抱了璧君与玉衡一道出门往正厅而去。

其实，所谓大事操办也不过是寻常家宴，各自请了些至交好友。为避嫌，身在长安的德天宫门人并不在受邀之列，却也纷纷命人送来贺礼，都为玉衡所婉谢。

筵席开在庭院小竹林中，是时，正值紫薇花开时节，满堂紫衣怒绽，浓郁的花香随清风四溢，磬人心脾。身临琼花碧影之间，随处所见皆是花影依依，柔软翩然，四下众人把酒言欢，喜乐融融。渐渐地，忧伤阴晦的心境似受了感染，回复了些许色彩。

席间，王德不请自到，并一并携来了礼品。他是天子近侍，此番亲来，自不会只是为了送礼。果不其然，一阵寒暄过后，便拿出圣旨照本宣科，乃是令玉衡出征的旨意。

自今年年初以来，龟兹国王诃利布失毕依仗有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在背后撑腰，常与焉耆王薛婆阿那支连兵袭掠西域各国。西域各国畏惧欲谷设的势力，纷纷向大唐求援。皇上遣使告诫龟兹，诃利布失毕不从，遂决意发兵攻之。以玉衡为安西道行军总管，率所部一万天策军为先锋，由李绩统率步骑六万人为后援，分兵进击龟兹。

玉衡略略思索，欣然领命。

虽事出突然，却丝毫没有坏了众人饮宴的兴致，因为在他们眼中，龟兹、焉耆不过弹丸之地，将不过百、兵不逾万，即便有欲谷设为之撑腰，也难敌大唐七万精锐之兵，更何况统率这七万精兵的是玉衡和李绩，自公爹隐退之后，论将兵之道，放眼如今的大唐，恐无一人能出这二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