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信小琰 第二十五章 两个男人的决心

信小琰对着电话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嗯、啊、哦”像是在答应着她爸爸什么，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信小琰打完电话，小君开口问她：“家里有事啊？你爸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爸？”信小琰有些诧异地看着龙小君。

“哇，我又不傻，你刚才一接电话就喊了声‘爸’好不啦。”

“哦，这个样子啊！”

接着信小琰就把她爸爸为何会这么晚才来电话的原因告诉了龙小君。

“有的时候我玩游戏或者出去逛街家里打电话可能会接不到。咱们十一点熄灯，十一点之后我基本就躺在床上了，这个时间打电话我百分百能接到，所以慢慢地我爸妈就养成了这个时间个我打电话的习惯。”

“可是真够爱你的，为了能和你说几句话还得适应晚睡。”

信小琰挽住龙小君的胳膊，想到父母对自己的种种好，不禁满心感激地说：“是啊，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懂事，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电话都很少给家里打。其实应该是我给他们打电话问候才对，现在反而变成他们每天打电话关心我，想想真是不应该，我这个女儿做得太不称职了。”

说到父母的爱，不仅信小琰内疚，龙小君也感觉到惭愧。自从来到成渝市之后，小君一次电话都没往家打过，全是他母亲给他打得，偶尔小君的父亲也会接过他母亲手中的电话和他聊两句，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只是聊聊家常便挂掉，但即便是简单的几句问候中小君还是能够体会到父母对自己浓浓的爱。

不过令小君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好像不再担心他，已经许久没来电话了，如果说小君父亲是个内敛的人不懂得联系感情，那小君那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居然也不管不问可就让小君有些想不通了。

还有一件事让小君比较在意。为了方便小君的生活费能及时到位，小君的父亲特意在公司办了张工资卡交给小君，这样一来只要小君父亲的公司发工资，小君的生活费就会自动转到他卡上。可不知何故，小君十月份的生活费一直都没打过来，照理说小君父亲的公司都是在月中发工资，现在都十一月初了，钱应该到账了，不过小君前两天取钱时发现，自己卡里那点钱一个数都没变。小君就觉得这事有蹊跷，但也没往多想，只是暗暗庆幸：幸亏以前的零花钱攒下来不少，自己花钱又比较省，不然在家里只打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情况下，自己是绝不能挺到现在的。

“龙小君！你在想什么呢？”

信小琰的声音打断小君的思路，小君转头看着信小琰眼睛回答道：“没什么，想起来我也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了，琢磨着明天打个电话给我妈。”

“替我向伯母带个好。”

“嗯，会的。”小君坦然答到。

小君的回答令信小琰有些吃惊，因为她只是开玩笑一说，没想到龙小君会这么淡定的答应自己。在信小琰看来，小君才上大学不久，骨子里应该对向父母公布恋情这种事有些疑虑才对。

“怎么？你还真敢和家里说啊？你才到大学几个月？”信小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龙小君耸了耸肩膀，很自然地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俩的事早晚要和家里说，再说我妈也是知道你的。”

“知道我？”信小琰更加难以置信了。

“难道你已经和家里说了我们的事？”信小琰迟疑一下追问到。

“还没。不过以前我把梦见你的事告诉别人，别人都不相信你是真实存在的，只有我妈，半点怀疑都没有，那一刻我觉得我妈是在太了解我了。”

“原来如此啊，感觉你和你妈的感情好好啊！”

“是啊！其实我们娘俩不常见面的，她要陪着我爸，挺忙的，所以我们很少能像别人家那样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但我总觉得我妈比谁都了解我，有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说她也能看出我心思。”

“你和你妈的关系，倒是挺像我和我爸。我爸也是这样，他不经常回家但一回家就能带给我惊喜，他好像能看透我的想法，用不着我开口他就能带给我想要的东西”

“可能为人父母的，都是挺了解自己的孩子吧！”龙小君想到自己的母亲，意味深长地说到。

“嗯，因为我们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啊，你说对吗小君？”

“嗯，绝对的。”

离着两人分开的那个岔口越来越近，信小琰、龙小君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放慢脚步。忽然小君想到胡静在ktv里说过的信小琰的梦境，那是信小琰到现在都没有提过的，所以小君就好奇地问道：“听胡静说，那首《hotelcalifornia》是你在梦里梦见的，怎么一回事啊？”

信小琰听到小君的问题，突然心慌起来，神色变得很不自然。

龙小君看着她略显慌张的样子，不解地追问道：“什么情况？川剧变脸啊？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那倒不是。”

信小琰长出了一口气，带着心理负担将这事的原委和龙小君说了一通。

“本不想和你讲的，既然胡静告诉你了我就和你说说说吧。那是你第一次闯进我的梦里，不过与以后的几次不同，第一次梦到你时充满了哀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梦里都是快乐的，只有这一次，难过得令我难忘，我甚至是哭着醒来的。那种感觉到现在依稀还能感觉得到，梦里看着唱歌的你，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感觉，糟糕透了。”

龙小君看着信小琰，察觉到她无形中又陷入到那个梦里了，就故意岔开话题道：“什么求而不得啊，我现在不在你身边呢嘛！对了你明天还有比赛吗？我可是进入淘汰赛了，明天能来为我加油吗？”

信小琰紧搂了一下龙小君，说道：“好啊，我是没有比赛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好好陪着你，替你加油！”

“嗯！”

小君摸了摸信小琰的额头，同时两人也走到了分别的岔路。时间不早了，两人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挥挥手互道晚安后各自回了宿舍。

龙小君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摆弄着电话。心里盘算着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过最后龙小君还是放弃了，因为时间太晚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多疑而打扰到父母休息。

其实龙小君不知道，他家里正在经历着一场以后彻底改变他人生的变故，而他的父母为了能让小君安心学习，现在正尽最大努力瞒住整件事。尽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但还是为龙小君的短暂人生争取到了最快乐、最无忧的一段时光。

第二天的足球赛，人力资源系碰上了硬茬，龙小君等人拼尽全力还是输了比赛。赛后龙小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站在场边为自己呐喊了整场的信小琰，一头扎进信小琰的怀里，满是歉意地向信小琰说着“对不起”。在小君看来，这是信小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自己加油，本想大展身手的小君却没想到踢得如此狼狈。

信小琰拢着小君的头发，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安慰道：“没关系的，尽力了就好，不要太难过了，一场比赛决定不了什么。”

这时陈启走过来看着信小琰用下巴点了点倒在她怀里的龙小君，意思是说：“这小子怎么了？”

信小琰朝陈启先是撇了撇嘴，然后又笑了笑，像是在回答说：“没什么，耍小孩脾气，哄哄就好。”

陈启也笑了一下，朝信小琰竖了下大母手指，意思是“交给你了。”然后陈启就转身去安慰其他因为失利而难过的队员去了。

有人说找个男朋友就相当于养了个儿子，这话不无道理。男人身上总有那么一股褪不掉的稚气。有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男人学会了一时的掩饰，但掩饰并不代表消磨殆尽。如果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男人还是会在不自觉中脱下自己伪装的外衣，露出自己最原始的本性——幼稚。所以说，有的时候女孩子不要过于指责自己男友的幼稚，因为他敢于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就说明他是真的爱你，不然哪个男人会傻到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异性面前啊？（当然这种幼稚还是应该有个限度，并且要注意方式、方法以及地点、时间的选择。）

为了安抚小君，信小琰决定带小君去吃好吃的，随后两人就悄悄脱离了大部队，朝校外走去。

一路上小君感到口干舌燥的，踢了半天球赛本来就口渴，比赛结束后为了偷偷离开又没及时补水，所以走了一会儿路，这种口渴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两人走到校园超市门口，小君停住脚步告诉信小琰自己要去买喝的，问她要什么。此时正好信小琰电话响起，她看了看是她爸爸打来的就边接电话边指了指小君自己。

小君心领神会，进了超市买了两瓶红茶，出来后小君看到信小琰还在听电话，就体贴地拧开一瓶红茶递到信小琰的手上。信小琰接过红茶，嘴里说了声“好吧”就把电话送到小君面前。

小君刚刚拧开自己手上那瓶红茶还没来得及喝，看到信小琰把电话摆到了自己面前，小君不解地问道：“干吗？”

“我爸想和你聊两句。”信小琰神态轻松地说着，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小君拿过电话，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因为这一切都太仓促了，甚至于小君都还没想好说什么。可既然信小琰她爸都说要聊两句了小君也不好驳了长辈面子，一时想不到说什么的小君就把电话放到耳边轻声细语道：“喂，您好伯父，我是……”

“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明白吗？”

一个西北汉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小君话语，对方严肃又强势的态度令小君不寒而栗，小君顿时感到来者不善。

这个低沉的声音不等小君回答很快再一次发问了。

“小琰在干吗？表情如何？情绪是否稳定？”

小君斜眼瞅了瞅正在喝红茶一脸轻松的信小琰，回答道：“她在喝饮料，若无其事地喝饮料，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电话那头向下的语调表明信小琰的爸爸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并不代表小君得到了认同，就在短暂沉默之后，对方的声音又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和你讲，小琰是我的掌上明珠，不是谁都能碰的。像你这样想占女孩儿便宜的小子我见多了，你怎么想的、想用什么招数我都了如指掌，所以别再打我家小琰主意了，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懂了吗？”

龙小君听傻眼了，感觉空气瞬间凝固了，他心想：“不带这么玩的，啥话都没说呢就先给下马威，这以后还怎么交流啊？”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小君尝试着转移话题，并且拿出卑躬屈膝的态度对信小琰的爸爸说：“那个伯父啊，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好像还没……”

“嘘……”信爸爸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搞得小君像个傻子一样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小君带着疑问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

“你呀，小声点，别让小琰听到咱们的对话。你这么不小心胡说乱说的话会引起小琰的注意的，不信你现在看看小琰的表情。”

小君听完就偷偷瞄了一眼信小琰的脸，果然如信爸爸所说，信小琰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接着电话里又响起信爸爸柔和的声音：“你现在照我说的做，先笑一笑，然后对着电话说‘叔叔啊，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记在心里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要显得自然，听到没？听到的话就抓紧开始！”

小君此时已经完全智障了，根本无法理解信爸爸的所作所为。但正是因为无法揣摩对方想法，急着要结束尴尬气氛的小君就只好按信爸爸的指示去做。

“叔……叔叔啊，那个……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记下来的。”

小君尽了最大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说完这些话之后小君又偷瞄了一眼信小琰，小君惊讶地发现，信小琰已经放松了警惕，神态自若地摆弄着手里的饮料瓶。

“我靠，效果这么好，看来她老爹这招没少使啊！信小琰被她爸摸得可真够门清的，连表情都能预测出来，真是佩服。”龙小君先是在心里夸赞了信爸爸好手段，但反过来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在自己往坑自己跳。

可能是因为小君比较听话的原因，信爸爸再说话时没有了开始时的严厉，当然，也没有刚刚的温柔，是一种很平常的语气对小君说：“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没必要让小琰也知道。你呢，我听着也是个老实孩子，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好心提醒你，我从没想过让我闺女在大学里谈恋爱，她这个阶段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你别耽误她，你不想学我还想让我闺女多学点东西呢。所以我今天对你好言相劝，想谈恋爱可以左右转转，大学里那么多小姑娘你找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碰我女儿。如果下次我打电话给小琰时，还能听到她对我说你是她男朋友，那我对你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我可是说到做到，因为这关系到我女儿的未来。”

信爸爸的一套说辞让小君好像明白点什么，说起来信爸爸应该是在担心，但到底在担心什么，小君一时又不能理解。

就在小君揣摩信爸爸想法的同时，信爸爸也在等着小君的回应。一般来说受到家长的恐吓过后，这些“少不更事”的学生都应该表现出慌乱与恐惧，并且连连道歉与解释。可龙小君却只是一味的沉默，也没有表现出对信爸爸畏惧的态度。所以片刻过后，信爸爸底气不足却又不甘心地说道：“行了，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还有啊，咱俩的谈话不许对小琰透露半个字。”信爸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龙小君把电话拿到眼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话屏幕，心里盘算着信爸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在考验自己？还是真的护女心切？

一旁的信小琰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君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就猜测一定是她爸说了什么令小君困惑的话。所以信小琰没好气地问道：“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小君的回答出乎信小琰的意料。一句半开玩笑似的“你爸说他是你亲爹。”就把这件事一带而过。

信小琰对自己父亲的脾气秉性还是了解的，她不想小君受委屈。可小君似乎有自己的主见，什么都不说，这样一来使得信小琰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风平浪静，没了比赛的龙小君，除了忙校园活动就是和信小琰找个清静地方“放风”去。和信小琰单独相处的时候，小君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及有关信小琰家庭的问题，每次信小琰也都是有问必答，所以几天下来，小君已经把信小琰的家庭情况掌握的差不多了。

说信小琰出生在小资家庭一点都不过分，她的父亲是是某电厂的副厂长，母亲也是电厂里的干部。正如他父亲所言，从小长在蜜糖罐里的信小琰是父母掌上明珠。尤其是信爸爸这个老来得女的父亲对信小琰的溺爱程度有的时候连信小琰自己都受不了。信小琰的母亲与其他母亲没有什么分别，朴实、勤劳又充满爱心。而她父亲的情况和小君的父亲有些类似，两人都是充满励志故事的人物。原本出生在西北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的信爸爸，靠着自己不懈的努力与聪慧的头脑从一个基层的小工人坐到了副厂长的职位，而且全凭的是真才实干，没有半点的弄虚作假。期间的种种磨练造就了信爸爸刚毅的性格，这种性格有好也有坏，好的是不屈不饶，坏的是宁折不弯，所以这么多年来信爸爸一直都是副厂长，厂长的份无论他干得再好也与他无缘。可能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信爸爸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放回到家庭，尤其是对信小琰，更是呵护备至，生怕自己宝贝女儿受到哪怕一丁点委屈。信爸爸特别在意信小琰的情绪态度，以至于有的时候为了能让信小琰开心不得不在原则问题上做出妥协。当然了，和信爸爸聊过的龙小君，知道这种妥协只是表面上做给信小琰看的，而私底下信爸爸还是会极力阻止他自己不愿看到的事情。

大致了解信小琰的家庭情况后，龙小君明白为什么信爸爸会如此对待自己了。在信爸爸看来暂时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像他那样给予信小琰全方位的保护。不过理解归理解，信爸爸的做派令小君实在难以接受，于是他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和信爸爸聊一聊。

这个机会很乱就来了，不过不是龙小君找得信爸爸，而是信爸爸主动找得龙小君。

那是校园后动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信小琰和胡静等几个女生早早就出去逛街，沈意等人也都各自有约，所以当天下午就剩龙小君自己在宿舍里百无聊赖地躺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虽说有点寂寞，但也让小君颇为享受。毕竟前阵子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忙活动，还得兼顾学习和恋爱，长时间的劳神、费心、耗精力过后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滚来滚去着实是一件开心的事。

中午吃的鸡肉饭在小君的肚子里晃来晃去，搞得小君极不情愿地下床去厕所。不成想小君双脚刚落地就听到扔在床上的电话响起，无奈之下小君又转身爬到床上取下电话。小君看着电话上的陌生号码，走到厕所后掂量着接还是不接？接吧，可能是骗子或者无聊的推销员。不接吧，要是爱慕自己的小妹妹可咋好？总不能伤人家心吧？想到这，龙小君就边蹲厕所边摁了接听键。

不过事与愿违，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甜美小妹妹的声音，而是那个令小君毛骨悚然的西北汉子的声音：“你是龙小君吗？我是信小琰她爸！”

小君这次可真是悔不当初，心想：“我靠，手真贱，没事瞎按什么啊？”

可电话已经接了，咋办？只能硬挺着跟信爸爸聊下去了。

“啊，叔叔你好，有什么可效劳的？”

“别叫我叔叔，我又不认识你！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小子到底听没听清楚？怎么还缠着我闺女呢？”

“嗯……嗯！”

“嗯什么啊？既然你都‘嗯’了怎么还不离小琰远远的？”

“那个，叔儿啊，我‘嗯’是因为我在使劲，并不是在答应你什么了。”

“使劲？你想干吗？你小子到底在哪儿？”

“我在厕所啊。”

“你在厕所使什么劲？”

“这个……嗯…..嗯！说来话长啊……嗯！没事，您继续，我聆听教诲。”

“好！那你给我听着！”

接着信爸爸冲着小君一顿歇斯底里地咆哮，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甚至连找家长这种原始手段都用上了。面对如此紧张的气氛，小君居然悠悠地耍起了无赖，任凭信爸爸怎么威逼利诱，小君就是不为所动，只用“嗯、啊、哦”敷衍了事。信爸爸听得出小君搪塞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甚至连小君都能感觉到信爸爸已经气昏了头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小君仍旧摆出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就是不好好跟信爸爸说话。

信爸爸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收拾收拾情绪放缓语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小君他们这个年龄是多么不适合谈恋爱。

要是信爸爸早一点拿出这态度或许小君就不会那么决绝了。可惜，这个温柔的态度来的有点晚，因为小君突然发现现在有件天大的事摆在了他的面前。

小君蹲在厕所里，露出死鱼眼，拿着电话听信爸爸给他讲大道理。小君用这个姿势又强撑了五分钟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好打断信爸爸，抢着说道：“叔儿，我现在有件特急的事要和你谈谈。”

“什么？还有什么事能比我家信小琰重要？”

“信小琰的事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谈，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很有可能影响我们接下来谈话的气氛，这对于咱俩讨论您的女儿十分不利。”

信爸爸听到小君要说的事还和信小琰有关系，便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所以信爸爸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说些什么？”

小君收起刚刚不屑的态度，一本正经地问道：“叔儿，拉屎没带纸怎么办？”

“什么？”

信爸爸被龙小君这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彻底搞糊涂了。

“我在蹲厕所！拉完之后发现没带纸，然后就想问问您该怎么办？毕竟我没带纸这件事多少也跟您也有点关系！”

“你上厕所不带纸关我屁事啊？还有你说这事和信小琰有关系，有关系吗？啊？小兔崽子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唉，叔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是因为你在我即将上厕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才导致我走神忘带厕纸，所以这事和你有关系。还有啊，要是信小琰知道我没带厕纸肯定会嘲笑我。我这人向来脸皮薄，她嘲笑我，我肯定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到时候你猜她会不会冲您发火呢？”

小君这招足够毒辣，话里有话，将信小琰当做筹码用来威胁信爸爸。信爸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女儿不开心，小君这席话像是击中了他的面门，他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接着龙小君的话题扯吧，就有可能别牵着鼻子走。不接着吧，又怕这小子跑去信小琰那里告黑状。信爸爸一世英名没想到被个毛头小子算计了，这一刻他才清楚地发现自己女儿看上的这个黄毛小子果然不同寻常。

“喂，叔儿您倒是说句话啊，我现在该怎么办？”龙小君的态度诚恳，像是在讨论人生大事一般，这样的态度令信爸爸更加不爽。

信爸爸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快速而又似吼非吼地说道：“不知道！”

这下小君不乐意了，要知道他现在真的是在面临拉屎不带纸的窘境。与信爸爸的胡思乱想相比，小君想法特别单纯，那就是赶快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因为小君真快挺不住了，腿太tm麻了。

“我说您老人家不应该这样啊，见死不救啊？您吃的盐比我走的路还多居然说不知道？这明显是在敷衍我！”

“你小子哪儿值得我敷衍了？说起来你年龄也不小了，书也读了不少，听说过跟长辈讨论厕纸的问题吗？你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吧？”

“得得得，话不都几半句多，你慢走我不送，回头我就告诉信小琰，说她爸不负责任，耽误别人拉屎还振振有词不停说教。行了，您等着吧，你回家等着吧，您回家好好等着啊，信小琰一定会打电话给您的！”

“等等！”

信爸爸及时叫住刚要挂断电话的小君，听到小君这么赤裸裸的威胁自己，连信爸爸这个老江湖都不得不感叹“虎落平阳被犬欺”。没办法，信爸爸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你看看纸篓里还有没有没用完的纸……”

“我靠，这叫什么办法？都是别人用过的，我还怎么用？”

“你不会用水涮刷啊？”

“用水涮……涮？大哥你当是衣服啊洗洗就能穿？咱就退一万步讲，这纸就是能洗，湿哒哒的怎么用啊？”

“你不会拿到暖气上烤烤啊？”

“大哥，这里是南方，哪里来的暖气？就算在北方也没听说过十一月初就供暖的吧？就算有供暖也没听说过烤厕纸的吧？”

“你小子是怎么那么多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样？”

“现在真的不想怎样了，满脑子都是您年轻时的风采！”

“我年轻的时候？”

“是啊，您能把如此荒唐的办法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人不禁联想到您年轻的时候到底经历过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就是……喂？喂！喂……有没有搞错，还副厂长呢？别人还在跟你说话你居然挂断电话？怎么那么木有礼貌？”

话音刚落，小君忽然想起整个宿舍现在就他一个人。然后小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拖着两条麻腿取了厕纸，再回头把一切都收拾干净。

小君回到床上，揉着自己仍有点发麻的双腿，脑袋里思考着信爸爸为什么会挂断电话。（他能陪你聊那么半天的厕纸才是值得好好思考的事。）这时小君的电话再次响起，小君拿起来一看是信小琰，第一反应就是信小琰回来了找自己吃饭去。（你除了吃还会干别的吗？）可结果却是信小琰开口就问：“我爸给你打电话啦？”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小君摸着脑袋盘算着老爷子不能主动跑信小琰那里招了吧？

“咯咯咯……”信小琰突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接着她说道：“能把我爸逼成那样的，除我之外你是第二个了。我爸刚我给打电话了，我感觉他都快炸了，恨不得把你祖宗八代都骂上。还说你没大没小管他叫大哥，你逼着他聊了半天厕纸的问题，呵呵呵呵……你们得是多无聊啊？聊什么厕纸啊？”

“你爸可能没表述清楚。我们不是在聊厕纸，而是在讨论厕纸反复使用的可能性。”

“呃……”

“对了，你爸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的？”

“哦，是这么回事，中午我爸给我打电话特神经兮兮地安慰我，说什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让我不要伤心。我就很费解啊，跟他说我又没分手……然后他就跟我要你电话号，我想你们之前不是聊得挺愉快吗？所以就给他了。”

“呵……呵……”

小君心想哪里愉快了？你爸偷摸连忽悠带骗的我只是没好意思跟你说而已！

两个人又聊了聊其它事，然后就挂了电话。

小君靠在墙壁上，摆弄着电话，思考着要不要换个电话号，因为小君的第六、七、八、九、十感告诉他，信爸爸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信爸爸隔三差五就会给龙小君打电话上“政治课”。小君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精神与信爸爸斗智斗勇，死活就是不分手！可人的耐性总是有个度的，信爸爸老是这么无理取闹，小君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

那是月中的一天，下午的时候小君和沈意、根生、王杰走在校园里谈论着买自行车的事。之前小君刚刚看了银行卡，知道家里又没打钱，这时根生又提起买自行车的事，让小君觉得多少有些难堪。一辆自行车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像小君这么爱面子的人要是有人提议买辆好点的他绝不会反对了，可囊中羞涩可不是硬撑就能过去的。正当小君为这事烦恼的时候，信爸爸又打来电话了。小君感觉瞬间找到了发泄对象，接了电话之后不等信爸爸开口就怒吼着将以前的不满与当前的郁闷混在一起发泄出来。

“你没事一天到晚打什么电话啊？你孤僻是不是？从小缺爱长大缺钙是不是？我也是有生活的！我也需要空间的！我不是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过家家的。有没有搞错啊？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啊？你见过我吗？你知道我的好我的坏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别人评头论足？有这资格吗？说起来你也是见过世面挺大岁数的人了，怎么那么不通情达理？尊老爱幼、尊老爱幼，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能倚老卖老太过放肆吧？我做得还不够吗？你私底下办得那些事情你女儿知道吗？不知道吧？说明什么？说明我没和她说过，为什么不和她说？还不都是为了你维护你在她心目中的慈父形象。我容易吗我？一方面要忍受着你无休止的谩骂，另一方面还得在你女儿面前表现得十分开心，你真当我是演电影的吧？开什么玩笑啊？你就不能体谅别人一下啊？我欠你的是不是？我把你们家高压锅偷我们家当夜壶使了啊？干嘛非得针对我？你看着别人压抑是不是特别开心啊？这都什么心态啊？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还有没有点爱心？你是不是……喂！喂！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无端挂别人电话是很木有礼貌的！靠！”

同行的沈意等人看着小君近乎癫狂的样子，纷纷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看着小君。

沈意问道：“你要疯啊？谁打得电话？”

小君甩出一个得意的眼神，回答道：“信小琰他爸！”

“啊”

小君的回答顿时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大家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由王杰问道：“啥玩意？信小琰他爸？你敢对她爸这么说话？”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都是他逼的，一天到晚给我打电话胡咧咧。”

“你可真够扯的，那可是嫂子她爹！你这么说话会死的很惨知道不？”

“有什么可惨的？不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吗？难道他还能把我吃了啊？我告诉你们，我真是觉得已经受够那个老东西了！现在的我就是不吐不快，把心里话说出来格外轻松，神清气爽！”随后小君双手叉腰，并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沈意接过话来，问道：“龙小君，你是太空人吗？”

小君瞥了瞥沈意，说道：“太空人？什么是太空人？”

“太空人就是不属于任何生物群的奇特物种！”

“我靠，那我抱歉的告诉你，我！不！是！”

“先别急着下结论，给我半个小时，我们哥几个好好给你上上课，到时候你再回答你是不是太空人。”

半个小时后……

沈意：“龙小君，你是什么人？”

小君露出死鱼眼，颤抖着回答道：“太……太空人。”

根生：“唉，虽说知道的晚点，但总比不知道要强！”

小君双手抱头蹲在路边，充满悔恨地自言自语道：“我靠，我居然把我未来老丈人骂了一顿……”

沈意站在一旁踢着脚下的石子接话道：“别闹了，一个小时前他是你未来老丈人，现在嘛，估计见了你就得分外眼红，基本上已经成了天敌了。”

“呃……呃……呃……这……这可咋办？”

“咋办？凉拌！我建议你还是先去琰姐那里把事情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啊……”

“否则什么？”

“否则……我们哥几个就只能买柱香插桌子上，再摆个奥特曼，每天对着它拜一拜，祈祷你多活一天是一天。”

小君泪汪汪地看着沈意，惊恐道：“我胆小，你……你可不要吓我！”

“提问，在老爸和你之间琰姐会选择谁？”

“这……没什么可比性吧？”

“唉，你自求多福吧。”

这时根生看见不远处信小琰正和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往他们这边走，就踢了一下小君道：“说曹操曹操到，唉，你家那位在那边呢。”

小君抬眼望去，看到果真是信小琰，便唉声叹气道：“哇，没脸见她了，让我去死吧！”

“死不死是你俩的事，得了，你俩单独聊吧。”沈意说完带着其他两人走向信小琰，并把龙小君留在了原地。

信小琰没想到会碰见他们，所以沈意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信小琰还有些吃惊。信小琰见只有沈意他们三人就询问龙小君在何处。沈意转过身为信小琰指了指路边的小君，说道：“犯了点事在那儿蹲着呢！”

信小琰看到龙小君蹲在路边，正露出谄媚的微笑朝自己挥手，就十分不解地问沈意：“犯了点事？出什么事了吗？”

知情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由沈意坏笑道：“你自己问他吧，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沈意等人离开后，信小琰又同身边的两位女生道别后径直走向龙小君。

小君看到信小琰朝自己走来，就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心里盘算着怎么向信小琰交代。

信小琰走到小君身边同样坐到马路牙子上，问道：“怎么了？听沈意说你犯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君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他们开玩笑的。”

“那就好。”听到小君说是在开玩笑，信小琰马上松了一口气。

小君默默转过头盯着信小琰的侧脸，问道：“你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信小琰转过头看到龙小君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同时又问起自己的父亲，就反问道：“是不是我爸又给你打电话了？”

“没啊，你想多了，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他，摸准脾气拍马屁也知道拍哪里，别不小心拍到马蹄上，那就惨了。”

“哦，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爸性格挺刚的，也挺要强的，对我也十分疼爱。不对，是溺爱。”

“你爸爱你爱的有点偏激啊。”

“还好吧？可能跟他年龄大了有关系，而且你也知道，我爸三十多岁才有的我，相对而言可能更加爱惜我。”

“嗯……我感觉有的时候跟他聊天，有些不知所云。在我看来他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男人能够照顾你。”

“站在我的角度呢，多少能够理解他。”

“你能理解？”

“当然啦，他毕竟是我爸！作为她的女儿我感觉真的很幸福，虽然有的时候他太唠叨我也受不了，但是他那份发自内心的爱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信小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龙小君看到信小琰的笑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因为他在想起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与信小琰相似的微笑。

小君接着问：“既然你理解他的想法，能和我说说他到底怎么想的吗？”

信小琰看着龙小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地问道：“龙小君，跟我说实话，你和我爸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小君有些心虚，但又不敢直说他和新爸爸的冲突，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我们就是在关于你的问题上有些分歧，好像你爸不太信任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企图占你便宜的骗子。”

听到小君的回答，信小琰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接着她说：“我想每个做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不是简单的亲情，而是近似于恋情的一种情感。”

“恋情？我怎么有点懵啊？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你跟我爸聊到关于我的时候，就不要把他当作一个长辈或者我父亲来看，试着把他看作一个情敌，一个单纯喜欢我的人，然后慢慢你就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喂，这么奇怪的转换一时半会儿办不到吧？”

信小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低头看着龙小君说：“小君啊，一个做父亲的花了二十年的心血把女儿养大，然后被你不费吹灰之力抢走，从此女儿冷落了这个当父亲的，要是换作你，你心里痛快吗？”

“嗯……照你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是挺心塞的。”

“可不嘛，所以你要体谅他。”

“那个……我还想问问，你前男友你爸知道吗？”

“知道啊！那时候他经常去我家里给我补课。”

“那你爸的态度是……”

“不喜欢他！”

“好吧，突然很同情你前男友……”

“瞧你的语气，好像我爸压迫过你们似的。”

“呵呵。”

小君没说什么，心想你是不知道你爸的另一面啊！知道了估计反应比我还大。

之后信小琰说要去买红茶，问小君要不要一起去。小君答应后起身同信小琰一起去了超市。

等晚上两个人吃了晚饭，信小琰因为还有作业早早就回了宿舍。小君则徘徊在校园的道路上，尝试着体会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他幻想着假如自己的女儿恋爱了自己会怎么想、怎么做。

小君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再和信爸爸起冲突，另一方面也不想以后信小琰因为他俩而为难。小君想只要他和信爸爸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信小琰好，那就一定能找到共同话题。

小君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多少领悟到一点作为父亲的烦恼。自以为找到共同话题的小君壮着胆子打电话给信爸爸。

电话响了半天，小君以为信爸爸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故意不接电话。可就在小君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信爸爸轻轻“喂”了一声。而这一声“喂”则让小君感觉手足无措。因为通过这一声“喂”小君就能感觉到信爸爸现在很平静，而这份平静是以往两人交谈时不曾有过的。小君原本准备电话接通后先忍受信爸爸的一顿谩骂，但此时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信爸爸会变得如此和小君下午冲他发的那通火气不无关系，小君突然的失常反应让信爸爸有些无所适从，挂断电话后他也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最近真是有些过分。于是当小君打来电话的时候，信爸爸决定用比较平和的语气和小君谈一谈。

小君虽然有点慌张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既然信爸爸的态度变得平静那就证明他现在愿意和小君开诚布公地谈论整件事。所以小君将以往“叔儿”改为“伯父”，恭恭敬敬地说道：“伯父，今天下午是我不好，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心情有些不好，还请你原谅。”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征得我的原谅？”信爸爸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但依旧显得很平静。

“道歉只是一小部分，主要还是为了和您谈一谈信小琰。”

可能信爸爸没想过龙小君会主动找他谈这么严肃的事情，所以他拉着长声“哦？”了一声，紧接着问道：“你想和我谈我闺女？我们好像达成不了共识，除非你离开她，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谈。”

“放弃她是不可能的！”小君坚定地说到。“但我想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因此我想试着和您谈谈。”

“那你说。”关于自己女儿的话题信爸爸都会感兴趣，同时小君的要讲的内容让他觉得新鲜，所以信爸爸给了小君一次难得的表述机会。

“首先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信小琰好。其次，你我都是信小琰最亲近的人，我们发生争执只能令信小琰更加苦恼，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信爸爸听了小君的话冷笑道：“你是他亲近的人？呵呵，你才认识她多久？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你知道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吗？你……”

“核桃！”小君打断信爸爸的话认真地说到。然后小君继续说：“小琰把很多事都告诉我了，尤其是您和伯母对她的爱。小琰爱吃核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说想吃，您就会去给她买，而且还舍不得让她剥，都是您和伯母将一斤又一斤核桃剥好装到瓶子里交给小琰。这些我都知道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您是个好父亲，这也是为什么您骂了我那么多次我还会鼓起勇气给您打电话的原因，我刚才说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信小琰好。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会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的。”

信爸爸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和龙小君讲这么多，要知道在小君之前的那个男孩，信小琰是绝不会向他讲家里的私事。而且通过寥寥数语信爸爸就能感觉到小君这次是有备而来，思路清晰，知道什么时候该讲什么。这样一来信爸爸就更想听听小君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小君见信爸爸不语，就继续说下去。

“对于您的顾虑我也想了想，小琰说谈到她时不要把您当做长辈看，而是要当做情敌，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您所想的无非就是怕她在感情上受到伤害，觉得没有人能像您那样付出那么多，所以您对我们这些小男生既不信任又看不上眼。”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呢？真是有点让我失望，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少男少女的天真浪漫。我告诉你我担心的是什么，我担心你耽误她。”

随后信爸爸停顿了一下平复心情，但再开口时还是难掩激动。

“你说说你能给她什么？学历？事业？成功？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时候和她谈恋爱只能拖累她。你们现在花着父母的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知道这个社会竞争多激烈吗？知道将来你们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吗？一天到晚情啊爱啊，能有什么用？这些东西能填饱肚子吗？我想你应该知道小琰是我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时候才有的宝贝闺女，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到那时我就真帮不上她什么！我可不想看着我的女儿为了生活四处奔波，这样我会很心痛、很内疚的！为人父母的苦处别以为你一晚上就能体会得到，其实你什么都不懂！你这样缠着小琰，她把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她还能好好学习吗？这是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社会，没有半点的怜悯之情。你愿意玩，无所谓，跟我没关系，但别耽误我家小琰，我还盼着她上硕士、上博士，最后她拿着高学历最后在我的帮助下找到一份体面的职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个我为之操劳了半辈子的心愿你个小屁孩能懂吗？假如你不能懂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信爸爸已经变得十分激动，但与以往不同，这次信爸爸并没有被情绪绑架，这么激动只因他对女儿的爱太过沉重。

这次换做小君沉默了，小君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刚才信爸爸说得话。的确，信爸爸讲得那些都是小君不曾想过的，在这一点上讲，小君承认自己是幼稚的。但小君也有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也是现在信小琰所想的，他们是同龄人，同处于生命里最肆无忌惮的时光，即便信爸爸讲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改变龙小君要和信小琰在一起的决心。年轻人总会有那么一些天真幼稚的想法，可谁又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小君作为一个刚开始品尝爱情的人，他能理解信爸爸的话有多么现实，但也绝不会以信爸爸的准则作为自己行动的依据，因为那样做小君会觉得自己活得没有意义。要爱，就要无所顾忌。不爱，就要放下一切坦然面对。

最后，下定决心的龙小君，带着绝不动摇的口吻对信爸爸说道：“伯父，我承认您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也承认我没想那么多。在您看来我的想法既幼稚又不切实际，没错，这都是对的。但这些就能说明我会耽误小琰？小琰和我在一起未来就绝对很悲惨？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是从幼稚走向成熟，您是这样，我以后也是这样，小琰也是。这和能不能过上好生活没有必然的联系，一切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还有，就像您说的您希望她拿高学历，然后在您的帮助下满足一切物质上的需求。那精神上呢？感情上呢？您能给予她亲情但能给予她爱情吗？我想这个‘爱’字从我嘴里说出来不会让您信服，因为您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对吗？”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

“那好，我们年纪小不懂爱情，那您经历过这么多肯定会懂。您应该不会忘记您和伯母的爱情吧？”

小君话锋一转，开始将爱情引向被淡忘的过去，希望借机能唤起信爸爸曾经“爱”的感觉，然后让他慢慢能够体会小君现在的心情，理解小君和信小琰的选择。

“我记得小琰说过，当初您就是农村来的穷小子，靠着勤奋努力博得伯母的亲睐，据说伯母的家境在当时来讲非常优越，追伯母的人也非常多，可她还是选择嫁给您，为什么？除了爱情我想不到其它理由。在年轻人的爱情面前您的岳父是怎么做的？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当时什么都不是的您，然后生活就朝着美满幸福的方向发展下去。试问，如果当初伯母的父亲要像您现在这样百般阻挠，您还会有今天吗？我再跟您说个事，我和小琰认识一个卖麻球的老人家，老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人活着无非就是为了快乐，然而很多人活着活着却活糊涂了，追名逐利反过来把快乐丢掉了。您告诉我没有快乐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我和小琰在一个学校，念得是同一个专业，想不见都难，假如真如您所愿我们在相爱的情况下分开，您觉得她还会有心思继续学习吗？您刚刚说得那些非常现实的话我会记在心里，好好去想一想关于我俩的未来。您放心，我绝不会拖小琰后腿的，为了她，我只能越变越好，因为我也想保护她。我不想再过多地评论您的想法，因为我觉得那样做是对您的不尊重，但我希望您也同样尊重我的，也是小琰的想法与选择。我们的感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俩能走到今天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如果您还是坚持让我离开小琰，我只能送给您三个字：不可能！”

小君的一番表态让信爸爸陷入沉思之中，关于爱情，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年轻人了。同时小君提及的那些关于他和自己夫人的过去，也让信爸爸感慨万千。就像小君说的，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踏着爱情与坚持走过来的吗？信爸爸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偏激与执拗？是不是忘了顾及小琰的感受？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不是能说服年轻时的自己？

片刻的思考过后，信爸爸笑了。当然，他的微笑是小君看不到的。此时的小君正焦急的等待信爸爸的决定，是继续坚持当初的观点还是祝福这对有些幼稚但足够坚持的年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小君的期待下信爸爸终于开口了。

“你可不许食言，要好好待我闺女。”

然后不等小君回应信爸爸便挂断了电话。这是信爸爸唯一一次对素未谋面的人妥协。让信小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奔跑，这是信爸爸给得最重要的一件礼物。作为父亲，信爸爸做出了最痛心也是最充满爱的决定——放手。

小君心中的石头落地了，他感激信爸爸的理解，又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男人要说一不二，小君下决心，答应信爸爸的就一定要做到。

殊不知，这只是命运和小君开得一个玩笑，因为不久的将来小君会发现，他肩膀上的胆子已经容不下儿女情长。而小君今天向信爸爸做出的所有承诺也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割裂成不可言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