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郡中,每个城门守卫都开始盘查进出人员,城墙、城楼之上,更是五步一人,紧握长戟,监视着城里城外的每一个人、每一扇门。郡城内的人知道发生了大事,也不敢轻易外出,只在屋内讨论着千斤壮士刺始皇的传说。
地牢之中,火把摇曳,滋滋作响。
一个衣衫破旧的昏迷少年被绑在十字架上,旁边站了四个寒甲束发的秦兵狱卒。
一盆冷水猛地泼到少年脸上,少年眼睛挂着水,微微睁开,只见四面石墙,火光昏暗,一道道铁栅栏锁住了阳光,腐臭味霉臭味混合着直扑鼻孔,让少年瞬间清醒,而手脚上冰冷的铁链让他动弹不得。
墙上,闪着狠光的刑具,如同随时要吃了自己一般,晃动着,发出饥饿的低吼。
少年惊恐万分,试图挣脱铁链,而铁链微微的哗哗声却嘲讽着闻道的力量。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嘴巴里哪里是在发问,句句都透露出沁骨的恐惧。
“大人,大人,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看着扶剑而来的秦兵,少年恐惧到极点。下身一阵酥麻,裤子湿了一大片。
求饶换来了监牢深处层层铁栅栏开合的声音,随后传来说话声“上卿大人!”
少年闻声抬头,却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面无表情的打量自己,犀利的眼神让他心中十分惶恐。
“你是何人,为何行刺?”
淡淡的询问却仿佛一丝生机,少年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误抓的!
“小人名叫闻道,小人落水后……”
一天前,闻道不慎坠河,眼看就浮不起来了,一个浪涌,居然被拍上了岸。他趴在岸边,一边咳嗽一边吐水,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四周望了望,面前一条大河,水流湍急,身后是一人高的芦苇丛,辩不清周围情况。疑惑中,看见一个较高的山丘。对陌生的恐惧,驱使他爬了上去,张望着试图找到回家的方向。而看到的只是,山丘另一侧,一条崎岖蜿蜒的土路穿过苍翠起伏的芦苇。
路旁一块界石隐约可见“博浪沙”三字。
这儿,是闻道从未来过的地方。
远处,云黑的可怕,就如同有人拖着夜的幕布来驱赶光明,要不是时不时的闪电照亮云的轮廓,还真以为这就夜晚的降临。
正被这从未见过的黑云怔住的时候,旁边芦苇闪动,闻道慌忙躲进芦苇之中,透过芦苇隐约看见两个人非常小心的来到制高点,向四周看了看。闻道仔细一看,这两个人,衣着尽皆翠绿、束体,与芦苇丛十分相近。其中一个高大威猛,手执硕大黑铁锤,这铁锤估摸着也有百来斤重,这人却大气不喘一口,如提细绳一般。另一个腰间挂一短剑,文质彬彬,目光如炬。
“韩房先生,眼看要下暴雨了,你说那暴君今天真的能来?”高个子声音粗犷,却不掩其心中疑惑。
“我得到消息车队早已出发,此时天色有变,只能急行,断无折回可能。”韩房道:“今日真是天助我也,道路崎岖,暴雨来袭,护卫定会焦急赶路,守备松懈,而天色不明,加上这数十里的芦苇丛,即利于我等刺杀暴秦,又利于我等逃离此地。力士,刺杀能否成功,全看你了!”韩房满怀信心的凝视着力士。
力士一拳捶在胸脯,一声厚重闷响让一句“交给我了”显得极为有力。
闻道可听出了这两人原来要杀人,心中顿生恐惧,身体不禁颤抖起来,想转身逃走。可巧这浑身湿透,冷风带走了身体的暖意,加上芦苇在脸间拂过,一个喷嚏过后,自己却被力士一把提起,闻道连忙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啊!”
眼看瞪着铜铃大眼的力士举锤欲捶杀自己,好在此时韩房说车队来了,闻道被力士夹在腋下,捂住口鼻。
挣扎中,透过拨开的芦苇,只见道路一头隐隐有许多黑色旌旗,已被这寒风掀乱,很快,路上就出现了马队,黑森森的铁甲,让马蹄声显得格外凌乱与沉闷。接着出现了步伐焦急的铁戟卫兵,又接着出现了华丽的马车,四匹马牵引着,四周流苏晃荡不停。
即茫然又慌张的闻道,挤着眼睛看着力士、韩房。
只见力士握紧铁锤,仿佛要冲出去,又被韩房忙按住。
“天子驾六,稍安勿躁。”韩房让力士继续等待。
按照礼制,天子的车驾应有6匹颜色相同,大小相当的马牵引,而其余天子车驾的副车,应用4匹马。韩房让等待的,就是6匹御马的车驾。要刺杀的,正是天子·大秦始皇帝。
被封住口鼻,无法呼吸的闻道,双目爆出,不断挣扎,沙哑道:“大……大哥,放……放了……我吧。我……快喘……不过……”随即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已在此昏暗的死牢之中。
长衫人看着闻道,将信将疑,捻须念叨着“韩房”、“力士”,思索打量了很久才开口问:“你是何人?从何而来?去往何方?所做何事?”
这一问,让闻道真的懵了,皱着眉头,回忆起坠河前的景象。
盛夏多雨,山陵常雾,虽近正午,绿得有些艳丽的山中,空气依然湿漉,雾团与炊烟如掌纹般纠葛,分不清是人间烟火还是飘渺虚无。
茅草屋内,一声长喝仿佛要掀翻屋顶。
“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在床上?!你瞅瞅人家老张家的二娃,早就起来犁地了,再看看你!……”
“好了娘,这不起来了么。你烦不烦啊,每天都要说几遍,我就懒了一下会死吗?”
“你就已经懒死了!”“你以为我想说啊?我每天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啊?你看你……”……
几乎每天,闻道都会在这种斥责下起床。心中却是各种恼火与委屈,他不明白16岁的自己明明还有大把时间,怎么母亲就不能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我今天是认真的离家出走,等着吧,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我每天就让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雨后的山间小道,每一个动植物都是挂着水滴的,一如闻道的脸。
并不是只有下雨天走路才需要小心的,雨后吸饱了水的路更须注意,一分神就像闻道一样,一连几个跟头,压扁了几团杂草,磕破了膝盖,青色的粗麻衣服都明显吸满了脏水,不知头上是沾了蓬乱的腐草还是杂乱的头发混了泥水,如果有个破陶碗和歪树棍的话,说他是个浪迹一生的丧家犬那可是没人会怀疑的。
摔疼了的人,走不了多远,到了村头,山脉连绵不绝,只有一条一人宽的缝隙,将山脉截成两段,闻道摸着石壁,沿着这山间羊肠小道,走了没多远,眼前一片开阔,满眼桃花,一条蜿蜒小溪从山间留下,藏进了桃林之中。这片桃林闻道小时候偶尔会来,但是村里的人好像从来不过来,也从来不提起,仿佛都不知道一样。
“咕咕咕”肚子已在表达饥肠辘辘,闻道四处瞧了瞧,挽起袖子和裤脚正准备去河里摸鱼。忽然一棵桃树上又红又大的桃子吸引了闻道,白里透红的颜色诱惑着闻道的口水。上树,摘果,张口就咬,但桃子满身的毛让闻道不停的吐口水,用袖口擦了擦,好像很难擦干净,于是跳到小溪边,用水洗了洗,一口下去,甘甜可口,闻道不经意笑了,满脸的满足。
更妙的是溪边还是有些平整的大石,足以躺下,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大桃子,对于有伤的人,是个不错的恢复方式,特别是对于闻道来说,不觉就又睡着了。
山里的天气,那是捉摸不透的。被凉风吹到微睁的双眼中,倒映着打转腾空的绿叶和狠狠抓地却又飘摇的湿草。迷蒙的眼睛似乎并未看懂天气,又缓缓闭上。
直到一声惊雷,让闻道直坐,明白了骤雨将至。刚一起身,一脚踩在未吃完的桃子上,扑通一声滑进了溪中。这溪水看着又浅又平,但一下去才知,又深又急,想想都后怕。
自己家乡的样子倒是历历在目,可叫什么名字,在何地,闻道竟然一无所知。
“小人闻道,家住,家住……”
支支吾吾之际,见长衫人冷眼转身离开。正疑惑之时,身上已被皮鞭狠狠咬出一道血印。不禁惨叫一声,还没明白事情原委,又一道血印让其撕心裂肺……
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盛夏,根本不可能有桃花,桃子也并未成熟。在长衫人听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一顿鞭刑已让闻道痛不欲生,卯足力气,微微抬头,刚想哀求,一口气没上来,又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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