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战后统计,南宁城中的叛军阵亡了一万多。
也就是说南逃的张献忠的实力已经折损过半。
但林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怪异得很。
三日之后,南宁城内恢复平静,崔呈秀的军队也撤出到城外,与辽东泾渭分明。
无所事事的林青走到城西广场,那里正在火炼叛军遗骸。
虽说是冬天,但草草掩埋这种事还是有不小的隐患。
林青不想离开之后,让这里产生不必要的瘟疫。
负责火炼事物的萧汉陪在身旁。
“侯爷,卑职这两天总是睡不好,眼皮也一直跳,总感觉有什么被遗漏了,还会有大事发生。”
林青一愣,“你也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自己,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一辆运尸板车因冰面侧翻,尸体滚落在地。
林青撸起袖子上前帮忙,“是不是给老子丢人?特么的辽东人还怕冰面么?命令你小子回家后在冰面上粗溜三天。”
那士卒非但没羞愧,还得意的跟周围弟兄扬了扬下巴。
那意思仿佛在说:看到没?侯爷跟我说话了!眼气死你们!
林青对他骚包的样子只是无奈笑了笑。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或许就是偶像光环。
可等到林青将一具尸体搬运上板车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老萧,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侯爷?”
林青抬起尸体的手掌,轻声道:“你说张献忠的部队,是不是都是农民?”
萧汉点了点头,“自然,他的部队大部分都是庄稼汉,只有少量受过训练的士兵。”
“那你看这具尸体的手掌心,这定是长期握刀才能起的老茧,绝不是庄稼汉,如果张献忠的部队真的只有少量受过训练的精锐,那定是其最强底牌,又怎能留下断后?”
说话间,林青将尸体上的布衣全部扒光。
“进城之后,所遇到的敌军大部分在逃跑,所以很多伤口都是出现在背上,你看看他,全身只有一个伤口,而且是一刀毙命,仿佛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弄死了。”
随着林青的话,萧汉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随后他命令停止火炼,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扒光。
等一一排查之后,两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半尸体,都是被一刀毙命,很少出现多出伤口的尸体。
这次攻打南宁城,基本上就是大炮开兮轰他娘,城墙上的守军许多都是被炸死的。
只有少数是在巷战中死亡,而其基本上都在逃命中被干掉。
那为什么这些尸体的死状偏离了逻辑?
林青和萧汉都陷入沉思,士卒们也不敢开口,大冷天的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侯爷和军师。
忽然,两人俱是虎躯一震。
“你也想到了?”
萧汉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好,你速去核对本地户籍,我去让哨骑秘密出城,咱们分头行动。”林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虽说心中有了些猜想,但也仅仅是猜想。
若是真的不幸猜对,后果极其严重。
想要拿着户籍挨家挨户调查,是个比较麻烦的事。
不过萧汉明白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拖沓,所以他带着士卒连夜核查。
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来到府衙。
“怎么样?”
萧汉沉声道:“回禀侯爷,半年之前,南宁城内有三万户,男丁未知,可就算以最低限度来计算,少说也有七八千的壮年男子,如今他们....都已不再,用百姓的话说,是在张献忠到来后,被拉去当壮丁。”
林青深吸一口气,“城内战死一万出头的叛军,其中最少有七八千是临时拉来的壮丁,至于那些手中有刀茧的,肯定是南宁守军.....”
“...张献忠图什么?一路南逃从特么川北一直干到南海边了都要,好不容易弄个落脚点就这么丢了?”
“看来一切都需要哨骑把情报带回来了。”
其实萧汉心中也已经联想到了某些东西。
可他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不然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侯爷!侯爷在不在!”孙传庭与何腾蛟抬着个担架快步跑来。
林青和萧汉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待上前看去。
果然,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出现了。
担架上躺的是一名哨骑,浑身伤痕累累,显然是杀出重围才回来。
瞧他嘴唇轻动,林青赶紧附耳倾听。
渐渐的,林青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兄弟决不能死,用最好的药医治。”
“孙传庭,你速带两千人上城墙,我只给你两个时辰,必须要让外界知晓城内一切照旧,不得有误!”
“何腾蛟,我也只给你两个时辰时间,将所有弟兄集结起来,期间除了军械,只带三日口粮,最重要的是,你要在这个时间内在城中广布陷阱,能布多少布多少,不得有误!”
“萧汉,你即刻带五十骑兵向南,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广州府的珠场,到了海边就拉起这支穿云箭,你这一环是重中之重,我们这些弟兄所有人的性命都系与你一身,千万千万要保重!”
萧汉自知责任重大,接过穿云箭后也不多言,郑重跪在林青身前磕了三个响头后,大踏步的离去。
而孙传庭和何腾蛟根本不知这是要干啥。
咋突然就草木皆兵起来?
不过林青并没有多过解释。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待亥时一到,我们从南门离开,什么话,路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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