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四十二章：复仇天使（六）

“顾韶君啊，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少女不紧不慢地走向半蹲着的顾韶君，“选项一，被我杀死。选项二，化身为[复仇天使]把我杀死。”

顾韶君的脸上忽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我们之间必须这样做么？明明不认识彼此。”顾韶君反问道。

少女双手叉腰不屑地说：“我对你的了解可远比你的同学多得多，顾韶君，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以及不会再有的将来。”

你这话说得彷佛拿捏住我命运的权柄似的，顾韶君暗忖。

“在临死前，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么？”

顾韶君低头说，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

“没问题，我名叫凯瑟莉，你带着这个名字下地狱吧。”

少女从身后挂着的剑鞘里抽出剑，打算割开顾韶君的咽喉。就在她动手的时候，一阵冷风呼啸着从门窗紧闭的图书馆内吹向她，同时一股莫名难状的压力与恐惧感涌了上来。

凯瑟莉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脸颊涨得通红。

“这是？”

一双血红色彷佛石榴一般鲜红的瞳孔正以看待虫豸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全身。

心跳更快了，她感觉胸口变得很重，很重。伴随一丝滚烫滚烫的热度，她握着剑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分明是在害怕呀，我在害怕她么？凯瑟莉再看顾韶君时，原本半蹲着的她早已消失不见。

凯瑟莉下意识双手拽住剑柄往上一迎。

半空中传来刀刃碰撞剑身的声音。

凯瑟莉的身体失去平衡，她被撞击的相互作用弹开足足三米远，而顾韶君则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看来她已经化身为复仇者，失去理智了。”凯瑟莉敏捷地站起身，“那把短刀不出所料应该是身为复仇者的她的专属匕首。”

“凯瑟莉，身为神族的你，为何执意与魔族为伍？”顾韶君横置短刀并用刀尖指向她。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为了杀死[复仇天使]的你了，凯瑟莉转身往旋转楼梯那边跑去。

“跟失败品的魔族相比，被称为神族的种族，貌似得到了造物主的青睐而拥有更为存粹的力量。同样隐居在人类社会的神族，我记得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插手除去神族以外的事务，始终保持中立的姿态。”顾韶君一面说一面走。

奇怪的是，顾韶君明明走得不快，迈出每一步都像是刻意放缓速度，但凯瑟莉总是无法有效拉开距离，好像她的奔跑也变慢了。

“完全不受结界影响，甚至结界对她还起了增幅作用，这就是雏形的[复仇天使]么？如果是完成体，那究竟是怎样的呢？”尽管顾韶君正不断逼近自己，可凯瑟莉已经走上楼梯，接下来只要跑到图书馆顶层，就可以......

“你想要杀我的这张脸和复仇者本身又有何区别？”顾韶君凑到她的耳旁低语道。

“住口。”凯瑟莉用剑砍去。

顾韶君的头颅被十分轻松地割断然后以自由落体的姿势从楼梯那里掉落。

怎么回事啊？

没有流血，头颅的割痕完美到没有用多余的一丝力道。

“不对，这不是她。”凯瑟莉立刻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挥剑时没有感到剑刃碰到任何东西，而那个头颅就掉了，跟自然脱落一样。

“你应该还有别的同伴吧？”

顾韶君用手拍了拍凯瑟莉的肩膀。

在她进行一连串动作的时候，顾韶君已经追上来了。

“是的，恶魔。”

即便是身处危险，凯瑟莉也没忘叫她恶魔。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神族的少女，他们的任务是阻挠血枫大学高年级学生前往图书馆吧？”

顾韶君说话时面无表情。

不敢正视那双血瞳的凯瑟莉极力地克制住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目前只能拖延时间再伺机寻找打败复仇者的办法。

“哦，何以见得？”

“很简单，校方发布广播后再也没有下一条通知，这个好理解，那就是你们用特殊手段切断了通讯联系。这样分布在学院各地的学生和教授们就会被孤立起来，倘若想制造大屠杀为何不让他们集中起来，非要大费周章地隔离他们？”

“还有一点你也知道，我是第二个魔族的王的契约者，你们此次行动我全部知道。说起来，我和他的交情比你还深厚。”

凯瑟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啊啦啊啦，顾韶君，关于杀死你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阵营的，稍稍利用那个大笨蛋拿回东西的机会将你彻底抹除，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顾韶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什么意思？”

“我只对他们说杀死[复仇天使]，但他们也你一样连[复仇天使]是谁都不晓得，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清除你也没有关系。”

我是[复仇天使]么？这点从来都不知道啊？顾韶君也没打算相信凯瑟莉说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凯瑟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复仇者，[复仇天使]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越是明白什么，越是装作不懂，一副大智若愚的架势。”凯瑟莉侧着脸说，“我说，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不是顾韶君本人的意识吧？居然还能保持理智，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像[复仇天使]这样穷凶极恶的恶魔会毫无迟疑地将险些干掉她的人咔嚓咔嚓呢。”

“我说，你是不是对[复仇天使]有什么误解？我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身为复仇者的身份，但是[复仇天使]我也仅仅在组织的档案里读到过。而且现在的我就是我，顾韶君，我的思想，我的意识，全部都是我，才不是什么[复仇天使]。”

“伪装得更像了呢，口是心非的女孩。你接近那个男孩的目的其实是垂涎他身上的堕落天使因子吧？只要得到了那种东西，重拾过去的辉煌什么的轻而易举。”凯瑟莉反手推了一把顾韶君。

毫无防备的顾韶君竟被她这么一推，从楼梯的台阶滚了下去。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右手受伤很重，怪不得用左手拿刀。真是的，我居然会因为那么一点恐惧就害怕到全身直打哆嗦，说出来都丢人。”凯瑟莉一改先前软弱，非常强势地说。

“你说的是陈遂么？”就算是趴倒在地，顾韶君也不忘询问关于陈遂的事，看来她真的很在意啊，在意到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凯瑟莉缓缓走下楼梯，每走一步就用高跟鞋蹬着台阶发出砰的声音。

“说起来，我蛮想见见他的，毕竟好多年没见了呢。”凯瑟莉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大概已经忘记我了吧？”

这，这不可能，陈遂小时候怎么会遇到神族的少女，顾韶君刚想站起，只见高跟鞋猛地踩在她的小蛮腰上。

“长得真漂亮，不愧是[复仇天使]，妄图用美貌诱惑对此毫不知情的陈遂。”凯瑟莉一面说着一面加大了踩的力气。

哪怕化身为复仇者也不行么？跟那一天一样啊，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顾韶君忍受着疼痛可她的心比这些皮肉更加痛苦。

她感到一股直冲心田的绝望与愧疚填满了她的整个身体，想吐，超想吐，她嘴边分泌出不少唾沫，血色的瞳孔也渐渐失去了鲜红的光泽。

“我对陈遂，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对吧，遂。”

“哦，遂不在身边呢。”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离开我，现在又装作不认识？”

“或许是真的忘记了。”

“什么嘛，那个时候明明说好不会忘的，说什么就算全部记忆都失去了也不会轻易遗忘我的。”

“还记得那个约定么？”

顾韶君闭上眼，陷入了昏死。

倏忽，图书馆的大门被人异常粗鲁地推开，这一声响打断了凯瑟莉的思绪。

“韶君。”

沉睡的灵魂，亦不曾轻易记起，那些年的光景，恍若昨日夕阳余晖洒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