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三十一章：契约者

“最喜欢你了，哥哥，最喜欢了。”

甜美到人类声带不可能发出的磁性女声在整个房间内响起。幸好新生还在过他们的暑假，不然一个男生公寓传出这种不和谐的声音，谁都会自然而然地想歪。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陈遂对那个游戏机里二次元的少女十分反感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只是一个数据构成的虚拟人，三次元的人不必跟一个本身就不存在的人斤斤计较。

“不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陈遂不假思索地回答。

少女没说什么，只见右上角的爱心数值骤降。随后屏幕一黑，画面一转，场景立刻变得血腥起来，环境整体色调是彷佛褪漆一般的暗灰色，雨声，柔软物体坠落的碰撞声，液体迸溅的声音，这些声音交汇在一起。倏尔一切声音又重归寂静，妹妹浑身流血地倒在水泥路上。

妹妹克制不住欲望选择了自戕。

GAMEOVER

当这两个英文单词出现时陈遂意识到自己又又又输了。

啊，啊，啊！陈遂超想抓起游戏机然后从阳台那里丢下去，菲叮嘱过他让他善待游戏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不是游戏机，这叫耐心消磨机或者直接改名叫折磨机算了。

陈遂怎么也想不到菲会让他玩这款gelgame，他掏空心思做出选项然后不得不面对选择后所经历的漫长而不可预知的过程。这期间，他完全把自己带入游戏剧情之中，主人公的情绪波动，主人公的伤心抑或是喜悦，他都毫无保留地接收。

“可是，即便是选择答应妹妹，悲惨的结局也无法避免，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承受。这不是必死的局么？”陈遂反复琢磨仍找不到完美的解决办法。

那问题是在前面有选项出错了，妹妹的好感度不应该刷那么高，陈遂暗忖。

gelgame，或者叫美少女游戏，是一款以青春校园恋爱为题材和主线的游戏。陈遂手头这个游戏名叫“妄想情”，通过游戏的条件只有一条，在男主和一位女主人公在一起时不得有其他女主人公的死亡。

看起来挺有意思，但玩起来总想摔游戏机。这帮看似可爱温柔的女主人公不是病娇到要杀掉男主然后接吻就是那种想不开自戕的愣头小青年，除了离谱二字能够生动形象准确无误地形容她们，陈遂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词汇表达内心的崩溃。

我的天，男主周边的女孩子各个不简单，就男主一个正常人。

陈遂之所以选择一个身材娇小说话声音很弱的女孩当女友是因为有一个他打出来的结局是，那个女孩替男主受伤后住院，男主一直去探望她，出院后她就失忆不记得男主。

看起来是非常俗的套路，但陈遂感受到女孩对自己的那份心意以及她观望男主时渴望说出却只得强忍住，最终以救男主告终的悲剧。这个结局他很接近成功，很接近，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可他在做最后的选择时不忍心遗忘那个对自己有恩的女孩而放弃了。讽刺的是这么做的他达成了周边女孩一个没在一起的成就。

“吃饭了，吃饭了。”陈遂以吃饭为由强迫自己从悲欢离合之中解脱。

菲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呢？他走楼梯的时候还在思索着，突然撞到了急急忙忙往上跑的德伊芙。

“疼。”

德伊芙借机一把抱住他的脑袋并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没事吧，遂。”

走开，我不认识你，陈遂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那个，你又去见菲了？”德伊芙话锋一转同时目光带了几分严肃。

这个反转属实有点适应不了，陈遂吐吐舌头。

“嗯，她说有问题的话都可以到图书馆找她，她会把答案告诉我。”陈遂如实说。

“遂，你以后最好尽可能不要去那里。”

“啊，为什么？”

“菲，她没跟你说过么？她是囚禁在图书馆的金色妖精。”

“一个玩笑而已，你当真了？”

“我也不想当真，遂。你知道考试与作弊么？”德伊芙莫名其妙地向他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事。

“知道啊，考试是为了检测学生现阶段的学习状况的一个考核而作弊是利用特殊手段知晓正确答案的违规行为。”陈遂答道。

“你不知道的答案，用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获得了，你不就是在作弊么？”

陈遂猛地愣在原地，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方面，因为收获答案这事看起来太轻而易举太廉价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性质有多恶劣。

“我猜得不错，你支付的代价完全不等价对吧？”德伊芙双手交叉于胸前说。

只是拜托他打通关一个美少女游戏，包括保管好游戏机，仅此而已。

他不但了解[复仇者]的起源，生理特征以及宿命，还可以针对这些信息为顾韶君的未来出谋划策。他不清楚为何想为顾韶君付出那么多，但就是想帮她，没有别的念头。

“你的行为相当于将自己一点一点地落入妖精的圈套中，遂。”

“不对，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正经。”

“你要是被妖精摄取了灵魂，那我的后半生怎么办？我能不正经都不行。”

“走开。”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初恋吧......”

可惜，陈遂已经出了公寓大门，德伊芙的话没能阻止他朝未知的方向前进。

德伊芙欲追却止，她目送陈遂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满脸的忧愁。

“如果执行部提供的信息不假，那距离下一个魔族的王的苏醒也不远了。”

血枫大学，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穿着印有派大星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双手合掌放在办公桌上，一脸阴郁。

“别着急嘛，年轻人，自从第一个魔族的王复苏过去已将近十年之久，想必他已经彻底融入喧嚣的人类世界。”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推门而入，很难想象两鬓斑白的他的行动是如此的迅捷，看不出一丝与他年龄匹配的老态龙钟，一口流利地道的中文。

“校长，”男子立即起身施礼，“根据执行部目前的情报分析，第二个魔族的王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复苏。”

“上次执行部在欧亚交际处遭遇到的那头跟他有关联么？”老人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但我认为您的观点毋庸置疑。”男子附和道。

老人缓缓把挂着吊灯的天花板下移同时用谨慎的口吻说：“十年前的惨剧不会再重演，这一次我们做了百分之两百的准备把损失降到最低。第二个魔族的王的显身意味着下一位适合的契约者已经出现，他会找到契约者然后以人类的身份消失在虚假的人类社会之中。”

“校长，实际上我们掌握了第一位契约者的信息，就在那两位新生居住的那座城市。”男子汇报。

当老人的目光与男子正视时，他只感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瞳孔里映射出强劲有力的光。

“果然，那两位新生是血枫大学想要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线索。”老人走到办公桌旁。

“校长，需要从执行部那里抽人过来么？”

“不必，倘若维克多和那帮血气方刚的高年级学生都无法应付即将出现的风暴，那派遣几位执行部的成员无异于杯水车薪。”老人蹲下身打量了一番抽屉，“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会亲自动手。”

老人打开抽屉，里面只装着一张黑色的卡，但他看那张卡的眼神分明是在注视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

“那我这就立刻联系维克多。”男子抛下话便打算离开校长办公室。

“在此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校长细细地摩挲那张外表光滑的黑卡。

“校长，您请说。”

“关于顾韶君以前呆过的组织你好好调查过了么？”

“那个啊，校长，我收集到不少信息，记在档案里了。”

“我怀疑她就是那个契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