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二十二章：菲（二）

一天前。

“拒绝。”菲翘着二郎腿坐在图书馆底层大厅的沙发上。

在她面前的老人面露难色。

“对方是个温柔体贴家务料理全能的男孩子，还擅长写女频小说。”老人一面说一面把放在茶几上的明信片收回，“为了保护顾韶君的秘密而刻意散布谣言，这点可是连风纪委员会首脑都享受不到的信息。菲，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菲满脸的不屑。

“那你为啥非要录取那个叫陈遂的？”菲质疑道。

“尽管他是个普通人，可他的的确确能够抑制最强[复仇者]的暴走，更何况本身就是普通人的他完全不用担心会有被杀死的风险。”老人慢慢解释道，“你知道‘窀穸’计划一旦重新启动，我们必须借助她的力量。最近几年，世界的非真实性暴露得太快，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我担忧的会是这个吗？我只是为那个少年打抱不平罢了。你知道这件事会对他产生多大影响吗？强迫局外人进入局内往往会适得其反，这句话早就......”

“对不起，菲。”

“抱歉，是我情绪激动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现在。

菲用温柔的目光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倏尔少年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伴随着身体一阵抽搐，他手里捏着的书签掉落在地。

“怎么了，陈遂？”菲对他的举动有些意外。

陈遂没有立刻回答她，他低头盯着那张书签随即用略微颤抖的语气说：“菲学姐你是这个作家的粉丝么？”

菲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事，她微微点头说：“勉强算是，他写的书我都会坚持看完。不过，最近这个作家不但剧情拖沓而且还恬不知耻地停更，要是能有当初一半的水准我想粉丝也不会流失那么多。”

陈遂背对着菲缓缓起身捡起那张书签，用手擦了擦书签上的灰尘。

“谢谢。”他用手拂去眼泪。

“哈？你不要自顾自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菲满脸的不屑。

“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作家，这个书签是我出道作发布会上有人专门替我设计的。”陈遂双手握住菲的右手，“谢谢，我没想过居然真会有人把这玩意保存至今。”

难以置信，菲瞟了瞟书签又瞟了瞟激动不已的陈遂，她根本联想不到眼前这位新生竟是她一直关注的作家之一。

“开什么玩笑，你的演技拙劣。”菲不敢相信陈遂的话。

“停更也是没办法的嘛，写作思路断裂，灵感泉源干涸，加上分手事件的负面影响，我打算等风波过了再重新投入。”陈遂这些话憋太久太久以至于他说话时完全没有理会菲的表情变化，“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坚信自己能否在作家行列继续走下去，但是有粉丝希望我重回正轨我还是很感到的，谢谢。”

谁知菲反手一击重拳砸在陈遂的胸膛上。

“疼！”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作家就很了不起，书写得烂的作家比比皆是。你这不争气的性格配上你这普通的外表，简直就是个废物。现在还不好好考虑怎么写出令读者满意的作品，你对得起你的编辑吗，对得起你的读者吗？坦白地说，你这几周的努力跟一滩淤泥一样，不，淤泥都有用，可以用于农业，你这除了丢到粪坑里我想不到别的。”

......

“话说书签上写了啥你看了没？”

“好像，大概，也许，没看。”

“到一点了，你先回去吧。”菲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你就这么赶我走？”

“这是规定，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以为图书馆管理员那么好当？”

不就是我停更了几周，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么？陈遂刚想走出门，只见菲急匆匆地冲过来夺走他的书。

“未经管理员许可不得借书，不过书签你可以带回去，我这里不需要废物作家的东西。”

陈遂突然有一种想打人的欲望，这种欲望是强烈且冲动的。第一次相遇，图书馆管理员菲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一个喜欢捉弄他人，会撒娇，对别人的不足用各种各样形象的比喻指指点点，永远是站在比他人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么做除了降低别人对她的好感以及拉远彼此距离他不晓得还有什么用。

与其说菲是一个高傲自尊心极强的少女，不如把她当作是一个女神看待更加合理。

陈遂疲倦不堪地返回自己那幢学生公寓。德伊芙正用指甲刀剃手指甲，她一面剃一面用手机自拍。

“哟，你回来了，看起来收获满满。”德伊芙见陈遂回来立马把指甲刀藏起来出门迎接。

陈遂满脸苦笑。

“图书馆管理员热情地接待了我，并且把我出道作发布会设计的专属书签送我。”陈遂只挑对自己有利的内容说。

听了他的话，德伊芙才注意到陈遂手里拿的书签。

“不可思议啊，少年，你的书签会被她看上。”德伊芙得意地说。

“或许是她知道我的身份故意用这个书签嘲讽我的无能。”陈遂想了想菲对他说的话。

菲的表现，似乎，似乎，不是装出来的，能明显看出她对那个作家的期待与不满。那是极其复杂的心情，她这般不留情面地谩骂，可能是对我的无能的抱怨，陈遂一想到这些立马感到自己对菲的误解很大。

“不会的，菲只会对不珍惜重要之物的人进行嘲讽，即便是笨蛋她也会温柔以待。呐，呐，她用了什么方式捉弄了你？”德伊芙眨眨眼。

“没有恶作剧，她，她就是装作一个妖精什么的。”陈遂支支吾吾。

“哦。”德伊芙没有再说下去。

整幢学生公寓空荡荡的，据德伊芙的解释，他和顾韶君是校长亲自指定的新生所以早早来校报到，其他学生还在本地过他们愉快的两个月无忧无虑的暑期生活。

“我们就这么被校方骗过来。”

“那倒不见得，你们提前批到校，一些留校的学长学姐会优先选择你们。到时候只要表现得乖乖的，什么学生会啊社团随便加。”

“我对学生会不感兴趣。”

“大学的学生会跟高中的可不一样，这里你会结交到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没有任何反驳借口，陈遂只得一个人住在这幢学生公寓。说一个人住不够准确，因为三十岁模样的德伊芙也住这。

“这幢楼原本就是给新生住的，高年级的公寓在后面，我是这幢公寓的宿管，住这不是合情合理。”

“我警告你别勾搭我，我是处男。”

“啊啦啊啦，你别那么紧张嘛。真是的，有女朋友了居然还是处男，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禁欲主义者么？”

“都说过已经分手了，你不要老是提这事，我现在依旧觉得对不起她。”

“觉得对不起就去复合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对方道歉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嘛。你一个男孩子，勇于认错，你女友一定会原谅你的。”

“这不是认不认错的问题，问题是我认为配不上她，跟她交往会断送她的前程。”

“那她自己怎么说？”

“她说不在意。”

“这不是挺好的，你直接道歉顺带鞠躬或者下跪什么的，一般理解你苦衷的都会原谅你的。”

“但她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啊，我蛮在意的。她总是那样子，自以为是，我比她更担心她的利益。”

“行，这事确实不好办，那你干脆不去想她，你看我如何？”

德伊芙跟陈遂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半开玩笑似的混熟。

“我回去了，晚安。”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晚安，明天继续聊，到时候请你吃顿饭，算是我的见面礼。”德伊芙笑着说。

在跟她交流的过程中，陈遂感觉德伊芙彷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的思维是直线的很简单很直白，一些需要花费心思去想的关于感情方面的瓜葛她总能用三言两语提出解决方案。

这样的阿姨，还挺可爱的，为什么没人想娶她？陈遂想不通。像他这样的废柴都有人对自己抱有好感，而德伊芙却一直在享受单身的快乐，哪怕口头上不停地强调想找男友。

“对了，回去的时候看看那张书签吧，菲她在我临走之际再三叮嘱，应该有什么想说的不方便见面说。”陈遂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