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十六章：在人间的灵魂

迷信的人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魂灵，那就是依附在人身上精神具体化的超越人类认知范畴的非物质。魂灵在人死后会离开现世前往他们最终的归宿之地。根据不同国家地区间不同文化风俗，魂灵的结局也略有不同，有的魂灵会进入冥府轮回，有的魂灵因无法得到救赎而永远留在阴间，有的魂灵在布满黄金琉璃的天堂享福，有的魂灵罪孽深重而呆在地狱的硫磺燃烧的火海承受着万劫不复的痛苦和折磨。

关于魂灵的记载有很多很多，但毫无疑问魂灵是不能呆在人间的，那里阴气淡薄，就算可以显身于现世也不能持久否则阳气一旦凝聚魂灵极有可能消散得不剩分毫。

陈遂毫无征兆地苏醒过来。

他微眯着眼眸，在一片混沌的黑暗视线里隐隐泛着银白色的光。还没等他看清光源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呼喊道：“陈遂，你准备好了么？”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声音诡异到令人根本分辨不出它是如何发出的。

陈遂总算清醒了一点，他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穿着睡衣的顾韶君那副天真无邪的睡容上。那张即便是睡着了仍显露出高贵气质的脸蛋，似乎是顾韶君故意展示给他看的，显得十分诱人。

“陈遂，你准备好了么？”

陈遂猛地从残留在梦境的意识里恢复过来，然后眼前的景象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一个身披暗紫色铠甲头戴甲胄的人站立在他的视野当中，月光通过盔甲反射到陈遂的视网膜。

陈遂刚想大声呐喊，只见那人伸手挡在他的胸膛前并用威胁的口吻说：“如果你打算惊醒她，那么这位无辜的女孩很快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他在威胁我，陈遂慌忙双手捂住嘴。他的心跳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般快，他在发抖，他害怕那人真的会履行诺言在自己唤醒顾韶君之后。这件事对顾韶君而言没有任何关联，他不想连累别人，他以前就这样伤害过叶诺现在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告诉我答案。”那人确认陈遂不会惊动顾韶君后将手缩了回去。

“在此之前，能容我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么？”陈遂竭力找回一点主动权。

“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没有那个怪物。”那人打了个响指，顾韶君便从他的视线中化为一团看不清的黑影。

陈遂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有多么无药可救，那人如此强调不要惊动顾韶君说明他可能对她有所顾忌（毕竟顾韶君曾说她是[复仇者]）。而他给出的威胁是建立在陈遂完全不知道他战斗力的情况下，搞不好顾韶君在场他不敢放肆。陈遂轻易地上当并失去了一个可能对自己有所帮助的同伴，他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因为他对自己身体素质一清二楚，一旦打起来估计是一边倒的局面。陈遂万万没有想到那人有这种能力，现在他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虽然连对方的目的都毫不知情但他早已做好充足的赴死准备。他之前是担心会牵扯他人，如果自己有所损失而不会殃及那些他在意的人他也心甘情愿。

“你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说要取你性命之类的话。”那人示意陈遂放轻松，“不然我早就那么做了没必要遮遮掩掩，我只不过是找你单独谈话。”

“你先向我保证不会动她一根毫毛。”陈遂到这种地步还在想方设法保护顾韶君。

“你指定是那个正在睡觉的女孩么？看来你已经被她诱惑了，不过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性格软弱却总想要照顾别人。”那人说话的语气显得异常冰冷。“她可是继承[复仇天使]意志的人，将你这种人诱惑不过是在利用你的温柔。”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我现在需要你的保证。”陈遂打断那人的话。

“你不担心我食言后直接杀死她么？”披风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飘起。

陈遂惊呆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主动权，此刻最好不要激怒那个披着铠甲的怪人，否则连陈遂自己也保证不了结局的走向。

“你找我一定有明确的目的吧？”陈遂感到他的后背流出了不少汗。

“我的目的一开始就说了，告诉我你的答案。”那人走向那团黑影。

“我、我，我准备好了。”陈遂深知这道题他必须做出对顾韶君和自己有利的选择，眼下回答没准备好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简单明了地直面才有幸存的机会。

那人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这种情况的疯癫程度不亚于一个表面冷酷的人在得到奇怪欲望满足后发疯似的狂笑，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感到困惑和不解。

“有趣，很有趣。”那人停下靠近黑影的脚步，“陈遂，这或许便是命运吧，就如同那辆可能永远无法抵达这里的列车，但它终究会来，因为命运暗示了它到来的结果。”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全身武装着中世纪的骑士盔甲，说一些只有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病人才会说的话，发出了已经丧失理智的嗤笑，陈遂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我只是一个在人间徘徊流浪的灵魂。”那人的语气变得异常的认真严肃，“如你所见，我穿着中世纪的服饰，疯疯癫癫说一些鬼话，那不过是故意演给你看的，结果我发现你没有极度中二那方面的怪癖。”

“那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陈遂发问道。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那人打了个响指。

陈遂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等候室的轮廓边界逐渐被昏暗的色泽所模糊，他极力想叫却猛地察觉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陈遂毫无征兆地苏醒过来，只不过这次他的意识格外的清醒，他回想起不久前遭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险些害死顾韶君，接着那个人询问他做好准备了什么的。

视线是一片暗淡的雪白，天空里高挂着远比他见过还要明亮许多的星星，夜间出现绚丽多彩的带状极光。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看过的，从太阳辐射出来的带电粒子进入地球磁场促使高空大气分子变换产生的优美极光可是平时他只能在纪录片中看到的。

他正陶醉其间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视觉盛宴，只听见地面倏忽剧烈地颤动发生的巨响差点把他的耳朵振废。

“这里是埋葬堕落天使的极北之地。”不知何时起那人便站在陈遂身后平淡地说。

陈遂本来想抱怨几句的，但觉得那人好歹带他参观了这幅美景也不多说什么乖乖闭嘴。

“想要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囚禁于此地的堕落天使是必不可少的。”那人说这话时的口吻彷佛在叙述一件跟他毫不相干的事。

“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陈遂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并没有带你到这里，你只不过是在梦中看到了它，这是基于你选择了准备面对这个条件下才能触发的你的梦。你醒来后很快会忘记这一切。”那人回答道，“我不过是出现在你梦境里的一个灵魂，跟你有一些特殊的羁绊。还有最后一点，如果你遇到无法靠借助他人力量解决的困难，我便会再次出现。”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在做梦？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梦呀？”

“你终于醒了。”陈遂听见熟悉悦耳的女声，他有所顾忌地苏醒过来。

已经是大白天了呢，陈遂打了个哈欠，脑袋空荡荡的，可能是等待得太过焦虑以至于他别的什么事都不怎么去记的缘故吧。

“韶君，我，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遂眨眼的频率变得很快，“我昨晚好像，好像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那肯定很有趣，不如说出来好让我也听听年轻人的奇思妙想。”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迎面走来。

“你是？”陈遂百分比肯定不认识他。

“这位是马修，是来接送我们的列车司机，我看你睡得挺熟不忍心打搅就等你起来再打算跟你说的，没想到马修自己等得不耐烦直接跑上来了。”顾韶君解释道。

“我说为啥你的中文这么流利？”陈遂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