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十一章：世界

世界即囊括一切事物的整体，各项参数早在宇宙诞生之际便已定死。世界有万物皆须遵循的物理法则，其中一条就是世界伊始于零点熵值，终结于熵增的无限扩大，秩序总是向着混乱的方向发展。陈遂眼中的世界原本是一个稳定的存在，但当有人告诉他这个他看到的世界并不真实时他是嗤之以鼻的，伴随那人拿出了相关的证据一定程度上能自圆其说后陈遂看待这个世界的想法也产生了质变，世界在他认知里变成了模糊的集合。

陈遂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些标新立异者，他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安于现状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奢求，他不打算深究下去，就像探索宝藏的人找到了藏宝图但选择将藏宝图封存而不是用它寻宝。

他果断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尽管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我只是一个爱好写小说的作家。这么说吧，校方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去不去完全是我的意愿对吧？我必须照顾表妹，我必须写小说，我必须把高中的事处理好。我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这个难得的机会，冒险和探索一直是鼓舞人类前进的精神，但我并不打算了解更多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做不到腾出精力去做一些对我而言可能是毫无意义的事。”

安图克似乎早已预料到陈遂会这么说，他低头稍稍思考了一会。

“也罢，去不去反正是你个人意愿，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欢迎打我的电话，校方的大门随时敞开，在你真正选择了未来之前，我最多等你三天。”安图克将写了他手机号码的便条贴在客厅桌子上。

“可是，安图克，指导员临行前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招收到那两位新生......”大姐立刻把嘴捂上。

“命运选中的人啊，你真的要逃避么？你真的要舍弃这个可能颠覆你人生的选项么？吾乃亚洛贝蒂，是拥有[透视未来之瞳]的人。我虽然没法看到你做出选择的这个结果，但我能用我的名义担保加入我们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亚洛贝蒂还在做最后的挽留。

陈遂温柔地看着她摇摇头，此时他已经不再把亚洛贝蒂当作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而是一个只有几天交情即将失去联系的朋友。

“去嘛，表哥，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的。”表妹劝说道。

“什么时候你会自己烧饭了我立马跟他们走人。”陈遂用不容辩解的语气对表妹说。

氛围被缄默包裹住，所有人维持了现状。

三人就在这长久的沉默中离开了，彷佛他们根本没有来过，家里的一切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翌日，陈遂在床榻上醒来，惺忪的他在揉眼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绿色头发他在图书馆捡到的路痴。有那么几次他反问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生绿头发的人么？答案是肯定的，那个叫亚洛贝蒂有些中二的外国人与他邂逅了，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她施以援手，单单听过程的描述反而会觉得这件事异常的浪漫和可惜。

他用手机去搜索联合国，竭尽全力想证明安图克所说的是谬误，但越仔细查阅越发觉安图克讲的不无道理。

也就那样了吧，他自我安慰道。

三天的时限，睁眼闭眼就过去了，陈遂的高中生活忙碌而丰富多彩。上学时，他参加文学社的分道告别活动，毕业生拿到具有纪念价值的书本赠品，那些全是他陪子怡一起买的。下课时，他会往窗外眺望，这个时候他的视线是不受限制的，他能抵达他所看到的地方即便肉体无法前往他也能想象自己去往那里。放学时，叶诺跑过来找他，按她的话说原本她是不打算在校园内找陈遂前辈的，因为作家的身份需要保密，但她觉得陈遂快要毕业了就不在意这些直接找他。

这人到底是有多坦率啊，陈遂每次见她来探望自己时都会在心里这么说。

唯一令他稍稍在意的是那个叫顾韶君的女孩，从她跟叶诺一样穿校裙的角度来看她是同校生无疑，但他在校园里跟本碰不到她。会长倒是每次做操都能听他唠叨，耳朵都快结茧了。

当然，陈遂在意顾韶君并非对她有意思而是他觉得这个不认识的女孩在那次发布会无条件地帮了自己所以他想跟她好好道谢一番，不过看起来是没机会了。

“难道要我亲自找会长么？”陈遂倏忽想起发布会那次会长是陪着顾韶君一起参加的。

我怎么问他啊？我跟他不熟，我又是不遵守纪律的那类学生如果是说不定我还能和他混熟，或者是学生会的成员。当初进这所高中也想过加学生会什么的，谁能想到这里学习那么紧张不及时融入氛围估计考大学都很成问题，课余时间很大部分又交给文学社，想来想去陈遂打消了去问会长的念头。

“陈遂前辈，我们结婚吧。”第三天放学时叶诺在走廊没人的时候对他说。

“叶、叶诺？”陈遂表现无法理解。

“没事的，我们只是关系更近了一步而已，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听她这话不像开玩笑。

“我们不是分手了么？”陈遂眨了眨眼睛。

“那种事情不要太在意它了。”谁知叶诺双手按住绯红的脸颊，这个动作属实把陈遂看呆了。真迷惑行为：分手的女友不复合而是直接提出结婚，这个级别跨越也只有叶诺才会想到吧。

拜托，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现在和你结婚领证估计结婚登记处的人把我抓起来关进小黑屋，陈遂看都不敢多看叶诺一眼。对世俗冷淡的人真的可怕，不，已经不能用可怕形容了，应该称之为恐怖。

“我回来了。”陈遂觉得只有呆在家里才能显得正常一点，虽然有一个会折磨自己的表妹但也比外人那种不靠谱的强啊，起码不会有触犯刑法之类的威胁。

表妹穿着睡衣像瘫痪似的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有的时候会喊他过来端饮料水果。

“请问陈遂在么？”家门的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他？陈遂一脸懵逼，编辑催稿会直接手机发消息，表妹父母一个在外地出差一个跑到别的城市申请什么证明去了，叶诺不会来他家反倒会热情地邀请他去自己住的酒店房间。

“来了。”陈遂开门时还觉得这个清脆如铃的女声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站在门外的正是顾韶君。

话说她咋知道我家在哪？我们才见过两次面吧？算上这次是第三次了。你直接找到我家来是要干啥？

陈遂显露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在顾韶君脱鞋之际就泡好茶端了过来。

“不用，我只喝红茶。”顾韶君将鞋子放进玄关的鞋柜。

行，你开心就好，陈遂自行解决这杯茶，一饮而尽。

“我来找你是有事想对你说。”顾韶君拍了拍校裙的裙边，“如你所见，我也是被那所大学录取的学生。”

“请问是哪所大学呀？”事到如今陈遂只得继续装傻，他不想和这个再有任何联系。

“听他们说你打算放弃，我是来劝说你回心转意的，我会花费时间耐心地将你拉回正轨当中。”顾韶君说话时目光充满了坚毅和自信。

别、别、别呀，我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些了，陈遂感到满满的绝望，打死他也忖不到这个名叫顾韶君的女孩他找了快三天不见踪影结果人家直接跑家里来了，而且还是来劝自己的，不是我上哪所大学不是由我决定的么？既然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那就表示我还会拒绝第二次，而你却在时限将至之时亲自到我家中，这是什么操作？莫非他们给你塞钱了你这么勤快？

......

“时间不早，那我先告辞了，遂。”顾韶君面带微笑地推门而出。

在这长达一个小时的交谈中，陈遂意识到真正理解并认可他的始终都是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女孩，她已经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理解，而是熟知，清楚他的悲哀、清楚他的忧郁。当她说出那些触动他内心的话的时候陈遂隐隐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见面只有三次的人会说出口的话：尊重他立场的同时保留有最大程度的温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在哪里就认识她只不过现在忘记了？

他跑回房间取出那张便条并按上面的数字拨打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