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启示录 第一百零四章：龙殇（上）

那阵龙吟伴随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愤怒而扭曲地回荡在几十公里的天空和大地。

玉米除了极力用双手捂住耳朵蹲在狙击枪的一旁，什么也做不了，同样他什么也想不了。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杀的盛况，那是远超他想象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定格并且永远无法抹去。

雪花随之发狂似的落下，仿佛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浑浊且凝滞的暗红色液体从萨格贝恩左侧骨翼的主干喷涌而出，顾韶君则重重地摔倒在柔软且冰冷的雪地上，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很快站了起来。

“你是怪物吧？”玉米慌张地持枪接近她。

“你们执行部一般都是这么称呼屠龙勇士的么？”顾韶君半开玩笑似的说着，冻结的长发直直地下垂，这使得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匕首并耐心地打理了一番头发。

没错，校长凯尔德在玉米眼里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怪物，但显然玉米不打算用怪物称呼这位天朝来的美少女，这样显得他十分不礼貌。

“你对刚才危险行为的成功率有几成把握？”玉米问道。

顾韶君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最高三成。”

这时玉米替她捏了一把了冷汗，要知道顾韶君距离死亡仅差一步之遥，倘若她因为擅自行动而死去，那尼古拉斯必定会把一切责任怪到他头上。

“所以，任务完成了？”玉米说。

谁知顾韶君摇摇头：“只是暂时伤害到萨格贝恩罢了，这家伙的生命力强大，单凭我一次冒险的袭击根本不足以击毙它。”

那你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现在却又束手无策，玉米无奈地耸耸肩，这样冲动的队友他还有一个，就是被替换的代号一六六，此时此刻玉米的同伴正在待命。

“我说，那个代号一六六的男人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吧？”顾韶君朝双手吹气，僵硬嘴唇吐出的一团白雾在不到几秒内便化作无数冰粒散落。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玉米不解地说。

顾韶君抬头说：“我不喜欢称呼别人为代号什么什么的，那样只会显得我很冰冷。”

玉米看了看她的特制保暖鞋子说：“他叫章子伊，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的代号，因为这是他拼了命才挣取到的一个所谓的荣誉称号。”

“替我对他说声‘谢谢’。”顾韶君重新拾起短刀，随后往靠近他同伴待命的方向跑去。

也对，是校车事件未交给他的一句感激，玉米嘴角微微上扬，在相处下去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叫顾韶君的天朝人非常适合成为他的同伴，虽然跟一六六一样总是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但她身上散发的冷静与内敛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别样美丽的气质。

玉米僵硬地呆在原地，任由飘落的雪花盖在他的眉毛，头顶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连做梦都不敢想象整个屠龙的过程，他脑海里隐约浮现出最初顾韶君开口说屠龙计划的场景。

“在向你透露我所谓的屠龙计划前，我有必要说明其他有用情报。”顾韶君一面说一面看着玉米。“能否屠龙的关键就在于诱饵，而很明显，一六六不能吸引萨格贝恩的注意。我可以坦率地说，由我担任诱饵情况会比目前好上十倍。”

“你说你当诱饵，且不说危险问题，你为何如此坚信你能够吸引萨格贝恩的注意？这头骨龙貌似对任何人类事物都表现出一副慵懒的样子。”玉米说。

顾韶君微眯眼，她背对着玉米缓慢说道：“莫非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出来么？”

玉米显然不懂顾韶君想表达什么，他一个大男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见玉米一头雾水，顾韶君方才开口说道：“萨格贝恩比之前的行为举止更加暴躁，而这一切恰恰发生在我从基地出来以后，我甚至敢肯定萨格贝恩的目标里面有我。”

她说的有道理，玉米暗想，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针对萨格贝恩这种超越认知的生物，一点小聪明微不足道。

要知道那是连校长都无法杀死的存在，她一个大一新生能够做到伤害到它很不错了，非常不错，玉米坦率地说他很相信顾韶君的前程绝对不容小觑，可眼下铁一般冰冷的事实将他拦在理想的外围。

“你不会真觉得那个飞在天上的玩意杀不死吧？”顾韶君一面说一面握紧手中的短刀。“听好了，我用极其高昂的代价换来的情报可不是随随便便拿来玩的。”

“如果非要定义萨格贝恩的致命弱点，显然心脏排除在外，因为这头浑身由骨架构成的龙没有任何内脏器官。”顾韶君耐心地说。“我在出发前稍稍阅读了一些关于这头龙的资料，虽然书中没有明确记载杀死它的线索，但是这无关紧要，作者无意中设想了若干个处刑方法，我从其中一个得到了启示。”

玉米突然打断她：“就是说连你自己都无法确定有效？”

顾韶君不予理会，她接着说：“倘若心脏不行，那就选择头颅，不，不仅仅是把整个头颅切开，而且还有顺着刀痕往下深入，直至将萨格贝恩的身躯一分为二。”

玉米很快否定了这个设想：“做到的概率太低了，能接近萨格贝恩就非常勉强，更别提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去割开它的整个身体，不现实。”

顾韶君摇头说：“我一个人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

玉米坚实的身体为之一振，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

“我的计划是......”

视角拨回到现在，顾韶君稍做一番休整便开启第二轮攻势。她一出现在萨格贝恩的视野，那头骨龙就跟发了疯似的扑向这位少女。

和体型硕大的萨格贝恩比起来，顾韶君说娇小都显得十分大。

“章子伊。”顾韶君一边大声呐喊一边往他的反方向跑去。

少年看起来意犹未尽，但是一想到能有机会杀死萨格贝恩，他还是咬咬牙去追顾韶君。

第一轮的突袭比想象中的效果要好，顾韶君在奔跑过程中仍不忘回顾之前的作战。萨格贝恩开始就注意到她了，这是玉米压根想不到的，在他的认识里，像萨格贝恩这样龙性情高傲，根本不会理睬多一个人抑或是少一个人。

萨格贝恩掉头转向顾韶君，它的吐息化为飞舞的冰雹，往顾韶君前进的方向猛砸。

“萨科夫的走狗。”顾韶君轻声说。

章子伊当然听不见她说什么，隔了这么远，她的嘴唇张动都难以看清。然而，萨格贝恩却发出了奇怪的举动，它更先前更加暴躁，如同一只性格暴虐的猫咪忍不住想把老鼠撕碎。

血色的瞳孔再次涌现，她的步伐明明没多大变化，但远远地观望总感觉更轻盈也更快了，萨格贝恩居然一度被她甩在后面。

萨格贝恩的嘴巴张开，显示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一阵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广袤的天空之中。

顾韶君极大角度倾斜，然后重重地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