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充人数 第三章 所谓圣人之道

“存天理，灭人欲，从内圣而外王……”

自程朱理学问世以来，就被封建统治阶级定位唯一的主流思想。被各学派争相恐后奉若神明，成为效仿的对象。

自从它来到世间那一刻起，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满口的假正经、假道学，什么人伦纲常，在它那歪歪扭扭字缝间都透露出“吃人”二字。

自此，儒家两腿一软就跪下了，跪的很彻底、也很寒碜。毕竟要要恰饭的嘛，不寒碜。

叶轻眉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骂声，嘴角微微一翘。

“不如，我给你们说一段书听听如何？”叶轻眉满是恶趣味的说道。

“你说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对呀，与你这种宵小之辈存活同一世上，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正当酒楼食客纷纷拂袖而去时，叶轻眉却抢先一步，将酒楼大门上的的锁头拴上，转身掏出电击器，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口气不容质疑的说道：“今天，你们不听完故事，谁也别想走出这道门。”

电击器上“噼里啪啦”绽放出绚丽的电花照映下，叶轻眉向前踱步，浑身杀气腾腾，活脱脱一副下山女土匪的样子。

先前还群情激愤的酒楼食客们见状，不由得老老实实停住脚步，用畏惧的眼神看向叶轻眉。

“不如，我们就听一听又能如何？反正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打扮成道士的王不二混在人群中，趁着混乱大声喊出自己的建议。

人们见有领头的，顿时从善如流，口中虽然还在喋喋不休低声谩骂着，但身体还是老实寻找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今儿，我就给你们整点有思想高度，能提升道德修养的，重塑你们三观的故事。”一身男子打扮的叶轻眉，气焰嚣张的走到酒楼正中央，双手一撑先前说书先生的桌子，翘着二郎腿利落的坐在桌子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西门官人和潘家娘子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叶轻眉清了清嗓子，凭借着自己超人的记忆，缓缓回忆自己初中时躲在父亲书房里，偷看些大人们不让自己看的书中的内容。

“那人一见，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早已钻入爪洼国去了，变做笑吟吟脸儿。这妇人情知不是，叉手望他深深拜了一拜，说道：“奴家一时被风失手，误中官人，休怪！”那人一面把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还喏道：“不妨，娘子请方便。”

“却被这间壁住的卖茶王婆子看见。那婆子笑道：“兀的谁家大官人打这屋檐下过？打的正好！”那人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一时冲撞，娘子休怪。”

随着故事即将达到高i超，坐在位置上的食客有些坐立不安，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一曲定场诗念罢，叶轻眉随意端起茶水轻轻呷了一口，柳眉轻挑，眉眼含笑说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酒楼里的众食客顿时松了口气，他们刚起身要走，未等脚步离开桌沿的范围，又面露难色转身重新坐下。

“刘兄先请，愚弟适才身体顿觉不适，稍后便去寻您。”

“韩老弟不必客气，愚兄身体也觉得不适，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息？”

“如此善好……”

叶轻眉随意盘坐在桌子上，望着众人假仁假义相互推辞，脸上笑意更胜。

“他奶奶，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一名髯须豹眼、筋肉分明的壮汉猛地一拍，桌上茶碗横飞，汤汤水水顿时撒了一地，就连头顶上的房梁都随之晃了晃，震落的尘土簌簌飘落了众人满头。

只见那壮汉身形怪异的刚想要站起身来，只听“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壮汉“刷”的一下脸色顿时苍白，冷汗直直从脑门上流下来，身体绵软的钻进了桌子下面。

“哈哈……”叶轻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众人说道：，“所谓食色，性也！一味的去压制，不如痛痛快快的释放出来。你们难道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先前，王不二多亏禅定恪守住本心，才不至于向那名汉子般当众出丑。现在听着叶轻眉的歪理邪说，古井不波的心境随着言语的挑拨，竟掀起一丝丝涟漪。

“千万年前，人类从树上下来直立行走，面对的是猛虎的烈爪、野猪的獠牙，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大自然的天威，而人类一次次死里逃生，繁衍生息壮大族群，靠的是善于利用以及制造工具。”

叶轻眉顿了顿，直视着先前骂自己骂最凶几人的眼睛继续说道：“而你们所谓的卧冰求鲤，在我看来不过是糊涂蛋给一群糊涂人，讲世间最糊涂的故事。而你们居然能从这么糊涂的故事里，领悟到所谓的孝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轻眉锋芒毕露，话锋逼得周围的人们不敢出言反驳，只得低下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后世经历文艺复兴和新文化运动所凝聚成的九年义务教育结晶，与古代朴素主义唯心价值观产生激烈碰撞。在这个蛮荒学术年代，哥伦布尚未发现新大陆、爱因斯坦没有提出相对论，基础物理和基础化学两门学科尚处于萌芽状态，叶轻眉的思想总是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叶轻眉见众人不说话，只好悻悻的从桌子上爬下来。不经意间一转头，只见送水的小二不知何时张大嘴巴，呆呆地站在那里，显然方才的一幕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小二，我在这里！”叶轻眉兴奋的朝小二挥舞的胳膊，只见小儿走路的样子极为别扭，弯腰驼背的一步一挪，慢吞吞的才走到叶轻眉座位前。

热水如长龙般倾泻而下，腾起的蒸汽熏得叶轻眉睁不开眼，叶轻眉撕开调料包，小心的将调料加入碗中盖上盖子，满心期待捧着手静静等着面好的那一刻。

一壶酒突然被人仍在桌子上，王不二连人带板凳丝毫不见外的凑了上来，一副自来熟的表情说道：“聊聊？”

“聊呗。”叶轻眉无聊的将头放在胳膊上，歪着头看着王不二。

“听口音兄台不像是京城人氏，此番上京所为何事？”

“我这次来京城是为了寻人。”叶轻眉显然说话的兴致高，为了打发走面前这个烦人的话茬，叶轻眉提出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咱们先说好，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要是想找我闲聊的话，可得加钱！”

“哦？说来听听，你的时间又有多宝贵？”

“一句话一两银子，概不赊账！”

“这么黑。”王不二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眼神中却露出几分笑意，自己多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那好吧。”王不二忍痛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硕大的银锭，抛在叶轻眉面前的桌子上，大气的说道：“先聊这么多的，待会不够再给。”

叶轻眉看着一脸豪爽的王不二，暗地里私付钱道：“真是有钱人可恶的嘴脸，我要是也能像他这么潇洒就好了。”心里虽然这样想，身体却很诚实的将银锭死死的抓在手里。

“先从哪里开始问呢？”王不二若有所思的磨蹭着下颚，“那就先从你身上的那枚腰牌开始问起吧。”

叶轻眉顺低头顺着王不二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早上抢来的令牌正挂在腰间。叶轻眉兴致缺缺的将腰牌扯了下来，毫不在意的仍在桌子上。

“早上进城他们不让我进，我就只好打晕了一名官兵，换上了他的衣服混了进来。”

“哇，那你可真厉害。”王不二竖起大拇指给叶轻眉点个赞，“我估摸着被你打晕的那个人武艺不俗，他当时就没有反抗吗？”

叶轻眉一咧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常山十三太保知道吧，我就是老大，想当年我手拿两把西瓜刀从解放路一直砍到红旗大街，那是一个手起刀落……”

王不二眯着眼睛，细细揣摩着叶轻眉三分真七分假的话，想要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那你名字叫什么？平日里做些什么营生呢？”

“你记好了，我叫做叶轻眉，往后在这京城里，你会时常听到我的名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叶轻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掀开盖子，碗中的泡面散发出一股令人食欲大振的香味。周围刚刚饭饱的食客被这香味一激，不由自主的吞了几口口水，迫切的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叶轻眉碗里到底吃的是什么。

叶轻眉顾不得招呼，取下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正当她吃的酣畅淋漓时，从头顶处传来王不二幽怨的声音：“你不准备请我吃一碗吗？”

叶轻眉嘴里含着面条，腮帮子鼓鼓的，口齿不清说道：“这可是我遍访名山大川，踏遍五湖四海才寻到的珍馐美味，可谓是天下独一份，你想吃？”

叶轻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脸上冷若冰霜，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得加钱！”

片刻，两人手里捧着同一碗方便面，相互对视一眼也不说话，各自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王不二心满意足的放下碗，张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小道士，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吃饱的叶轻眉开始收拾东西，王不二刚伸手想要阻止，转瞬间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只得悻悻的收回了手。

“这块腰牌要不先放我这，等我有时间了把它还给它的主人。”王不二手指磨蹭着腰牌上的纹理，脸上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好的，好的。”叶轻眉丝毫不放在心上，随意的摆摆手。

等叶轻眉收拾好随身物品，叶轻眉与王不二二人交错间，叶轻眉伸手王不二的肩膀上拍拍，说道：“走了啊，有缘再见。”

“日后我到哪去找你。”王不二看着渐行渐远的叶轻眉背影喊道。

“天大地大，有缘自会相见。”

王不二怅然坐在原位，一种孤独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一碗面，三句话，段短时间内，竟方才让还彼此陌生的两人，渐生惺惺相惜之感。

“宫里虽然很大，但还是太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块令牌还静静放在那，王不二嘴角微微一列，这块五城兵马司的令牌足以调动京城周围戎防的所有兵力，可以说拥有这块令牌的人便是如今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人。

“没想到，少年时便勇冠三军的王阳明，今日竟不明不白的折损在他的手上。”王不二装模做样的摇头叹气，右手一翻便将令牌收入袖中，口中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朝明朝官员官邸聚集处走去。

聚贤楼二楼包厢，一只戴着羊脂色戒指的手放下窗口的曼纱，被它的主人缩了回去。

“果真有趣，一向被朱家供奉于宫中的国师，今日竟有兴致跑出皇宫，来我聚贤楼稍惬片刻。”

“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怀抱长刀，站在那里犹如一块木头的的属下，闻言赶紧跪倒在地，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跟上他。”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