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本名秘芽 第一章

身体突然变得好沉，一直在下坠。

四周一片漆黑，让我辨不清方向。

“阿忱，过来”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紧接着原本漆黑的四周出现了一个光点。

我下意识的抬起脚朝着光点的方向拼命的跑，眼看着那光点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光亮将我全部包围。

眼前场景让我感到熟悉。

“阿忱，明天就是我十岁生日了，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女孩朝儿时的我傻傻的笑着。

“当然，园长妈妈上个星期送了我本《小王子》，我把它送给你好吗。”儿时的我牵起她的手。

“好，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女孩笑得更加灿烂。

突然，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一间狭小的洗衣房

“阿忱，救救我。”那个女孩绝望的向我伸出手，但就在我快要抓住她的时候，她消失了。

“不要，你别过来。”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我急忙转身，只见女孩双手抱头，瑟缩在房间的角落。

“不。”女孩疯狂的叫喊再次响起，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正在撕扯女孩身上的衣服，我下意识的想冲过去，奈何四肢怎么也动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我狠下心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一幕的发生。任凭女孩的嘶吼在耳边回旋。最后，一切归于沉寂，我缓缓睁开眼，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女孩的神情成为我再也挥不去的记忆：那个侵犯她的男人不见了，角落里的她瞪大了双眼，眼神空洞没了生气，眼角上还挂着泪痕，嘴唇微张似在质问我为何不救她，被撕烂的衣衫挂在她的身上，她站起身，一步步地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无济于事，就在她要触碰到我的那一刹那。我从梦中惊醒，但我仍旧没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然后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摸索床头柜上的闹钟，还好，才6：30。

“小忱，起床了。”客厅里传来了养母的声音。

我迅速地从床上一跃而下，换好衣服后走出了房间。

“诶，小忱，来，赶紧漱口洗脸吃早饭，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你们局里开早会吗。”养母仍在厨房忙碌着。

我应了一声后就立即去洗漱。

“对了，妈，爸昨晚又没回来吗？”我一边胡乱塞着早饭，一边发出疑问。

“没，谁知道他又去哪鬼混了。”

听到此处我便不再多言。

出门后我直奔公交站，上车扫码后习惯性的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开始回忆起昨晚的梦，这是第几次了，梦里的那个小姑娘是如此的熟悉，还有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无论如何我也记不起他的样貌。

就这样想着想着大脑就逐渐处于放空状态。

“市警察局，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公交车的广播再次响起。我打了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起，立即下了车。

进入警局，我习惯性的向同事们打完招呼后，径直走向办公桌，拿出警服去厕所换好。刚出厕所门，眼前一黑，一双不大的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我的眼睛，不用想都知道是段明雅，我微微一笑，两只手迅速向后掐住了她的腰。她立刻松手以示投降。

“还没玩腻呀！马上就要开会了，小心周局凶你。”我尽量将神情显得严肃一点。

“那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仍旧不依不饶。

“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无聊。”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哼！”她别过头不再搭理我，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我摇了摇头，表示无语。

明雅是我在警局里关系最好的同事，我俩年龄相仿，是同一年进局里的。只不过她从事的是网络技术，而我从事的是犯罪心理。

早会上周局像往常一样总结着上个星期的各项工作，就在我以为像往常一样快要结束时，周局忽然在大屏幕上投影了一组图片图片。

画面中，女人倒在了一个盛满水的浴缸里，身着红底的花裙，面如死灰，一看就已经死亡多时了，死者右手向外伸出，手里还攥着一个类似于药瓶的物体。乍一看，像极了死者是自杀身亡。

“我们昨晚十点左右接到报案，是死者的女儿，她说当她到达案发现场时，死者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紧接着周局又放映了几张当时案发现场的照片，并立即成立了调查小组来调查此案。

散会后，周局将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小杨啊，你来我们警局有半年了吧，其实我们局一直将你作为栽培对象的，这不刑侦组的刘队前天去了省外交流，这去现场调查、搜集信息的任务我想暂且交由你负责，你意下如何。”

对周局的话我感到受宠若惊，如此良机自是要把握住的，我急忙连连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完成任务。”

“嗯，那今天上午你就和小亓一块儿去现场。”

刚从周局的办公室出来，明雅立即向我这边凑了过来“哎哎，忱子，周局叫你干嘛，是不是打算派你去破案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周局只叫我跟着调查组去案发现场。”

明雅嘻嘻笑着：“这不一样嘛，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自杀不流行在床上，倒流行在浴缸里了。”

我转过身，正色道：“现在尸检报告还没出来，现场调查我们也还没参与，不要在这里妄下结论，好了，上午我要跟随调查组去案发现场，有最新情况再说吧。”

明雅点了点头，向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跟随调查组到达案发现场时，这里早已拉好了警戒线，我向昨晚在这里站岗的小胡打了个招呼。刚进门，一股淡淡的劣质酒的刺鼻味就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从口袋中取出口罩和手套戴好。

走进客厅我开始环顾四周，边看边心中暗道：好乱的房间，茶几上的放着吃剩的外卖，旁边的地上还撒有玻璃杯摔碎的玻璃渣，沙发上随意放置的外套，男士、女士的都有，地上随处可见的纸团。由此就能看出，屋子的主人绝不是个顾家之人。

勘查完客厅后，正想走进案发现场的浴室时，原本在搜集物品、给案发现场拍照的亓继立即阻止了我，对于我的到来，他表现得既惊讶又疑惑，在我表明来意后，他便带我进入死者身亡的地方。并向我介绍了死者的基本信息。

“死者名为朱明霞，性别女，38岁，是中心百货大楼的一名清洁工，南泉市福安县人，与前夫夏浩育有一个女儿，现在正读高二，还有根据周围居民的反映这最近的几个月经常有个陌生男人出入这里。”

听他介绍完，我点点头，表明自己了解大致情况了。同时，我也在仔细检查浴室里的物件，摆设简单，没有什么尖锐物件，更没有打斗痕迹，只是脏衣篓里的脏衣服显得格外的显眼，最上面还覆盖着一件白色的T恤。

在现场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之后我又将目标转向周围的居民。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邻居甲：哦呦，你索内个女人呀，老凶啦，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呀晚上闹哄哄的，都让人睡不了觉，我孙子还被他们吵架吓哭过勒！”

邻居乙：“哎，真是苦了那女娃了，跟着这样的母亲，还那么懂事,造孽啊！”

邻居丙：“啥，那女人死了，不会吧，我前天晚上还看见她穿的跟个蝴蝶似的，脸抹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出去了，怎么说去就去了。”边说还边露出惊讶的表情。

从小区里转了一圈下来，我对这个叫朱明霞的女人我已经有了个初步印象。

我们回到警局已是中午，死者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结果表明：死者是窒息而亡的，通过对死者的体液进行分析，酒精和药物的含量非常高。并且死者的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口，完全可以排除因外伤而导致的死亡。

案件进行到这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者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那么，咱们现在就可以从对死者的社会关系开始入手了。”亓继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侧过身对我说道。

“依你之见，从哪里先下手比较好呢，从周围居民的反应来看，这个女人的社会关系可能没那么简单。”我双手环胸，认真地盯着他。

“要我说就先从她的女儿下手，现在我们得到的情报不多，虽然我最怀疑那个情夫，是他最好，但如果不是他却立即展开搜捕，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亓继双手叉腰分析道。

“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办，那我们现在立即赶往夏琦所在的学校，将她带过来。”

这次的审讯由专门负责审讯的秦警司负责，而我主动向周局请求旁听。

一进审讯室，我便注意到了坐在桌子另一端那个身着校服的女孩，女孩面容清秀却面色微黄，宽大的校服好似挂在身上，显得有些笨重。见我们进来，她立即低下了头，放在大腿上的手也稍稍握紧。见此情景，秦司立即展露出他老父亲般的微笑，示意女孩别害怕，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些情况。

审讯开始时，秦司也没有问有关案子的问题，而是就夏琦的爱好、日常生活以及和母亲的琐碎事而谈，想以此拉近与夏琦的关系，降低她的警惕性。

令我没想到的是，夏琦似乎并不想过多谈及与母亲的日常，总是三言两语的应付过去。当谈及她母亲的死时，虽在不停的抽泣，可眼神却在闪躲。

“我妈平时很少回家，每次回来都是大半夜还喝得醉醺醺的，平时她是每星期都会定时给我饭钱，让我在学校或者外面解决，但那天下晚自习回来我就发现屋门还没上锁，我就以为妈妈回来了，可我喊她却没人应，茶几上的杯子摔得到处都是，哪知一进浴室就……”说到这里，夏琦已经泣不成声。

我离开座位，走到夏琦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节哀。我向秦司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了。

这时，夏琦突然抬手抹去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望着我们说：“或许是他，不，肯定是他杀了我妈。”

“谁？”我和秦司异口同声的问道

“刘志勇，我妈的情夫，就是因为他，我爸妈才离婚，而且他还经常殴打我妈，肯定是，肯定是他，肯定是他跟我妈起了争执后痛下杀手，警察叔叔、警察姐姐，你们一定要把他给抓起来。”夏琦越说越激动，还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停地摇晃。

我抬起右手住握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抓住我胳膊的手，点点头。

之后，夏琦被送回了学校，我和秦司刚整理完笔录准备出审讯室，亓继推门而入说：“昱忱、秦司，今天下午有个陌生男人想进入案发现场，被小胡拦了下来，经居民指认，他就是经常出入死者家的男人，现在，他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我想他应该就是夏琦口中所说的情夫。”我脱口而出。

秦司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对亓继道：“将他带来审讯室做笔录。”

不一会儿，亓继就将他带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秦司率先开口。

“我叫刘志勇。”

果然是他，单从外貌上来看，我对这个名为刘志勇的男人的确没什么好感。浓重的黑眼圈、凌乱的头发、下巴上还留着胡茬，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身上的衬衣已洗得发白。

秦司盯着他，单刀直入的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朱明霞？”

男人却异常惊恐的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警官大人，冤枉啊！”

“那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案发现场”亓继抢先询问。

“那，那是因为我的外套还在那里，哎呀，实不相瞒那外套是我借的，人家催着我还，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吗。”

“怎么，困难得连外套都要借着穿了吗？”亓继依旧不依不饶。

“是因为那衣服还挺贵的。”刘志勇腆着脸答道。

“还有，那女人真不是我杀的，您要相……”他接着补充。

“好好，是不是你我们一定会查到底的，让你过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的。”秦司打断了刘志勇。

“行，行，别说几个，就算是几百个都行，只是您看能不能让我先把这衣服给还了，我这什么都还没干就被抓到这了。”刘志勇尴尬的笑着说道。

秦局玩味的笑着看了看刘志勇，并拍了拍他的肩，转而对亓继道：“小亓，先带着他把衣服还了，别让人家等急了。”

亓继会意，后按着刘志勇的肩就带着他离开了。

傍晚，警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留下的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同事。累了一天的我疲惫的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脑袋里还在不停的回忆整个案情，感觉疑点重重，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死者的死状告诉我这不像冲动之后的结果，而更像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尤其是夏琦在谈到母亲时那闪躲的眼神让我愈发的不安，突然，耳边巨大的一声响指声立刻让我回过神来，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亓继的恶作剧，我不禁有些恼怒道“你吓了我一跳。”

他连忙赔笑道：“好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局里的人都走光了，你还在这里打盹，就想叫醒你嘛。”边说还边做委屈脸。

看着亓继那张做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的脸，我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下午的行动有什么收获吗？”

说到这里，亓继的双眼开始放光，嘴角也不自觉地开始上扬：“说起这个还真是收获不少，你别说，那家伙还真是借的人家阿玛尼的衣服。”亓继越说越起劲，边说边不自觉地坐上了桌子。

“你知道吗，我向借他衣服的那伙计打听关于他的信息，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就是个骗子，天天混迹酒吧等风月场所装大老板来泡妞，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亓继的脸上还洋溢着吃瓜群众的表情。

“那照你这么说，死者只是刘志勇的对象之一。”

“我看有可能。”

“那审问刘志勇审问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没，那家伙打死也不承认杀害朱明霞，他只说早在昨晚7:30左右就从她家出来了。”

“那现在他人呢？”我追问道。

“当然是放了，他死不承认，咱们又没证据，不放了能咋办。”亓继耸了耸肩道。

“那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这次亓继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故作神秘的朝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