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四回 悟超全在绝尘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三)

二人循着来路返回，一路飞奔。那戚女侠的轻功极好，看似漫不经意，毫不费力，王重阳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就落下了一丈余远，就是追赶不上。

“这戚姑娘只有三十多岁，年龄并不算大。但是，小小年纪，不仅会使‘摘花飞叶手’这等高强的暗器手法，而且轻功卓绝，奔走如飞，当真是高深莫测，匪夷所思！”王重阳自愧技不如人，心中嗟叹不已。

不消片刻，已经回到了溪边的花圃。远远的，便看见一群猴子，乱哄哄的正在花圃内糟蹋，有的三五成群，合力拔株；有的两个一伙，搭伙抬花。看似嘈杂，其实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再细看时，只见旁边的一块岩石上，那猴王正呲牙咧嘴、手舞足蹈地指挥，严然似是一位临阵指挥的将军一般，威严肃穆，又有点滑稽可笑。

“孽畜，还敢来此造次！”戚女侠叱喝一声，随手撸了一把路边的山菊，将花瓣揉碎，然后一个纵跃，一飞冲天，身形拔地而起，跃起了一丈多高，挥手一甩，只见漫天花雨，小小的花瓣居然挟着劲风，犹如仙女散花一般，纷纷射向群猴。

只听“吱吱吱”的一阵哀嚎，十数只猴子已经受伤倒地。与此同时，伴随着“呱呱呱”的鸟鸣之声，那鸟王带领群鸟，如同一片乌云也似，黑压压地铺天盖地，直扑过来，声势骇人。

群猴一见，心惊胆寒，哪还敢恋战，立时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四散逃命。

“孽畜，哪里走！”戚女侠轻叱一声，顺手从旁边的桃树上折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枯枝，掰去了枝叉，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溪边，阻住了群猴的去路。只见她手挥树枝，犹如蝴蝶穿花一般，左挑一下，右刺一下，“唰唰唰”一连数下，已经有数只猴子倒在了地上。本来，猴子身形轻便，动作敏捷，一般人很难伤到它们。但是，这戚女侠的身形和手法实在是太快了，快似奔雷，迅如疾风，倏忽之间，群猴竟是难以闪避。

王重阳看得目瞪口呆，惊诧不已，心想：“先前在‘白莲忏堂’见到的那蒙面女侠，身法怪异，轻功卓绝，已经是上上之流了。但见这戚女侠的身法和手法，轻功和武功却犹在她之上。以戚女侠这样的年纪，能够有如此修为，当真实属罕见，匪夷所思！”

蓦地，“咚”的一声鼓响，犹如重锤擂地，震的二人心头一颤，立时只觉心神激荡，十分难受。群猴也是闻声色变，全都停止了逃散，站在原地，个个战战兢兢，满脸惧色。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小溪对面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位黑衣蒙面人，手中捧着一只小小的红色羯鼓，正在目光如炬地看着这边。

一见此人，戚女侠不由心头一凛，但是脸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笑吟吟地道：“前辈好大的雅兴啊！何时学唱的花鼓呀？”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只是慢慢举起了羯鼓。群猴一见，立时神色大变，慌不迭地跑过溪去，眨眼间逃的无影无踪。

戚女侠忽然脸色凝重，小声对王重阳道：“王真人小心了，赶紧捂上耳朵！”说完，也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蒙面人目光凛冽，如同刀子般狠毒阴冷，看的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他右手擎鼓，左手猛然又是一击，“咚”的一声，鼓声沉重而又尖锐，十分刺耳。

王重阳虽然捂着耳朵，内心仍然感到一沉，如同遭受重击一般，无比震撼。“摄魂大法！”王重阳大吃一惊，忍不住暗自惊呼。原来，这“摄魂大法”是一种极其高深的邪派武功，利用内力，借助眼睛、叫声和乐器等外物发功，能起到催眠和引导作用，教人失去意识，受其控制，或者摧毁神志，教人疯狂致死。但是，这种功夫极其难练，而且有很强的反噬，故此武林中很少有人习练。

这时，天空中群鸟正好赶来，正要追击猴群时，不提防“咚”的一声鼓响，声音坚锐，直刺云霄，一只弱小的黑鸟猝不及防，竟被骇得坠落地面，晕死了过去。那鸟王大怒，率领群鸟立时向那蒙面人扑将过去。

那蒙面人也不理会，只是不急不缓地敲打羯鼓，每敲一下，都似有回声一般，声音激荡，余音绕梁，教人心惊胆战。

鸟群也似乎抵御不住这怪音的力量，不但飞行无力，而且已有十数只体弱的黑鸟早就坠落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王重阳虽然双手捂着耳朵，但在那蒙面人的敲击之下，羯鼓每响一声，他的心脏都不由为之一震，就似要爆裂一般，甚是难受。

戚女侠一见事头不妙，赶紧打了两声呼哨，群鸟再无斗志，立马盘旋折回，慌不迭地逃散而去了。戚女侠也来不及救治伤鸟，当即盘膝坐下，运功相抗。蒙面人每敲一下羯鼓，她便用树枝“啪”地抽打面前的岩石，声音虽然不如鼓声响亮，但是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每每打在鼓点之上，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蒙面人大怒，下手敲得越发用力，鼓声虽然有些缓慢，但是却更加沉重、刺耳了，每一下重击，都震的人心巨颤，似要随时爆裂一般。

王重阳抵抗不住，双手掩耳，也赶紧盘膝坐下，运起“九转还阳大法”，奋力相抗。

戚女侠初时还节奏合拍，扰乱对方的节奏，可是到的后来，却出手有些慢了，渐渐地落在了对方的鼓点之后，抽打声也慢慢的被鼓声掩盖，形势甚是危急。王重阳和戚女侠二人额头上已是涔涔汗水，头顶上也升起了丝丝白气，这是内气外泄之兆，显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笛声，清脆嘹亮，悠远深长，与那鼓声遥相合拍，配合融洽，竟然珠连璧合，丝丝入扣，合奏的完美无比。

戚女侠听得真切，脸色登时缓合下来，已不象先前那样紧张了。而王重阳也觉心头压力顿减，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

蓦地，又是一阵琴声响起，声音清脆，响亮纯美，犹如泉水叮咚，岩洞滴水，甚是动听。那蒙面人的鼓声渐弱，大有被溪水冲走，琴声掩盖之意。

猛然，又是一阵琵琶响声传来，时顿时挫，时缓时急。缓时恰似重锤擂地，震人心魄，急时却如行云流水，雨打芭蕉。最后，竟似有万马奔腾，江河外泄一般，急如狂风骤雨，雷霆万钧之势，将那蒙面人的鼓声完全掩盖，再无声息。

“桃谷三仙！”蒙面人大吃一惊，竟不由地失声惊呼出来。

这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