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三回 心中澄湛莫煎熬 性上恬然举慧刀(三)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扭头看那石彦明时，大厅内的灯光却突然全都熄灭了。登时，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好，我们中了那王八蛋的奸计了！”战十八“呼”地跳起身来，大声喊道。

“大家不要慌乱，千万小心，不要误伤了自己人！”李叟临危不乱，大声喝道。

白玉峰自怀中掏出了火镰，重新点燃了灯笼，只看了一眼，便发现了连接机关的丝线，随即抽出了宝剑，“唰唰唰”一连几剑，将机关连线尽数斩断。

众人借着灯光，再找那石彦明和钟无艳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那辛二娘和林朝英的尸身，也是不知去向。

党氏杰此时已被李无奇救醒，一听说石彦明和钟无艳逃走了，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骂道：“操他奶奶的，这石彦明可歹毒得很，他把我们骗来这座铁屋，原来是想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之极！”

正在这时，忽听厅外脚步杂乱，人声喧哗，有一人大声叱喝道：“大家手脚快点，庄主有命，绝不能放走了这些人，一定要烧死他们，一个不留！”

众人吃了一惊，赶紧抢到铁窗前向外一看，只见外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约有二十多个壮汉，有的手中举着火把执着刀剑，有的手中抱着一捆干柴，正自往窗口和四壁堆放，看情形似要放火烧死众人。

战十八勃然大怒，高声怒骂道：“石彦明，你这乌龟王八蛋，居然用这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老子即便成了烧死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党世杰也跟着叫骂道：“是呀，你这狗娘养的龟孙子，专门用这些下流之极见不得人的肮脏伎俩，暗算老爷，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放老子出来，咱们再一对一的见个高低，拼个你死我活！”

“呸！呸！他算什么英雄好汉？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简直就是缩头龟孙，乌龟王八蛋！”战十八纠正骂道。

党世杰也觉用词不当，赶紧附和道：“对！对！这乌龟王八蛋连龟孙也不如，简直就是龟曾孙、龟玄孙，他石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王八羔子……”

话还没有骂完，一支火把忽然飞来，“啪”地一声打在了窗棱上，火花飞溅。“我操……”党世杰和战十八吃了一惊，赶紧往后躲闪。

厅外一个五十多岁的青衣老者，身高八尺，赤面黑须，手中执着一把鬼头大刀，指挥众人道：“快！快！往里面丢火把，烧死他们！”一霎时，十数个火把如同火蛇一般纷纷投了过来，有的打在了窗棱上，有的投了进来，大厅内登时被烟火弥漫。

战十八和党世杰赶紧捡起火把，往窗外乱丢。李无奇忽然大声叫道：“党三哥，你和战前辈先行闪开，且看我的！”说着，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三支飞镖，“嗖嗖嗖”便从窗口射了出去。随即，窗外传来了“啊！啊！啊！”地三声惨叫，显然是已经射中了三人。

“小心暗器，快些点火！”那赤面老者大声叫道。随即，四壁的干柴登时全被点燃，烈火便熊熊烧了起来，“噼啪”作响。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烈火越烧越旺，烟炎张天，不一会儿就烧红了半边天。

大厅内如同一个烧红的铁锅，热气腾腾，烟雾呛人，众人只顾乱喊乱叫，慌做一团，一时却无主张。

湖广大师高声道：“大家不必着慌，先四下里找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暗道？”

众人登时明了，心想：对呀，这石彦明既然能逃出了铁屋，这里面肯定有暗道或是暗门之类，不然他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不成？

于是，众人忙不迭地四下里找寻。可是，将大厅里面所有的角落都搜查了一个遍，仍然不见半点线索，毫无进展。这下，众人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心想：这大厅具是铁壁、铁门窗，就连那窗棱也只有三指余宽，即便是石彦明会什么‘缩骨功’的话，也不可能钻出去。真是奇也怪哉，莫非他真能上天入地不成？

众人正在疑惑不解，纳闷之时，党世杰忍不住怒骂一声“可恶！”，然后猛地一脚踢向第一把交椅。只听“哗啦”一声，那把椅子登时被踢了个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接着，忽听“吱呀呀”的一阵绞盘响动，椅子下面竟然慢慢地打开了一道暗门，露出了一个黑洞洞、阴森森的洞口。原来，这椅子下面竟然连着地道暗门的机关，党世杰这误打误撞的一脚，正好触动了机关，所以打开了暗门。

战十八心直口快，脱口便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我操，这真是懒人有懒命，傻人有傻福。想不到你小子武功不咋地，却是命带福运，真他娘的是活脱脱的程咬金一个，天生的福将命！”

党世杰虽然是个火爆性子，但是与战十八一起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两个人居然惺惺相惜，脾性相投，真有点相见恨晚，就差点没拜了把子。当下听了战十八的话后，他“嘿嘿”地笑道：“他妈的，老子也不知道会这么走运，竟然一脚踹出一个狼窝来！”

众人哄笑道：“你这一脚倒是踹得好！”当即，七手八脚地将大厅内的灯笼全都取下，提在手中作照明之用，然后由王重阳和李无奇头前开路，其余众人跟随其后，鱼贯而入地钻进了地道。

王重阳知道，林朝英的尸体肯定是被石彦明掳走无疑，心中十分焦虑，所以在头前走得甚是慌急。李无奇恐有机关，忍不住提醒道：“王真人，那石彦明阴险狡诈，洞内恐怕也暗设机关，我等还需小心，切莫中了他的圈套！”

王重阳一时情急，不计后果，听李无奇如此一说，立时省悟，心想：“依石彦明的性格，这暗道之中的机关肯定少不了。我只顾闷头瞎闯，如果碰上机关，折了我自己还则罢了，倘若累及别人有何闪失，教我于心何安？”

想到这里，于是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引路前行。地道中虽然有些阴暗、潮湿，但是地面还算平整，所以通道也并不难行。越是如此，众人心中反而越是紧张，唯恐一不小心，触碰了机关。

于是，众人各执刀剑，轻轻敲击地面，探查路况。不料，越是小心，反而越出差错，不知是谁触碰了机关，忽听“嗤嗤”数声，几支暗箭从墙壁射出。由于距离太近，躲闪不及，只听“啊呀”一声，一人已经中箭倒了下去。众人寻声一看，却是那盐帮中的江秋山，左右两胸已经各中一箭，血流如注，眼见是活不成了。

“大家切不可妄动，跟着王真人，小心地面！”李叟又气又急，大声叫道。地道狭隘，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而且带着长长的回音。众人听得真切，赶紧收手，再也不敢乱敲乱打了。

王重阳头前引着，领着众人，一边用宝剑轻敲地面，探听虚实，一边小心前行。哪知，地道的机关设计者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是以在翻板的机关上加了重力装置。王重阳怎知这其中的蹊跷，他用宝剑探路，轻轻地敲打地面，见无异样后，便将左脚踏了上去。

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王重阳的脚下一陷，整个身形便掉进了陷坑。“不好！”李无奇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救时，却已经为时已晚。凡是陷坑之内，大都是布满了竹签或是尖刀，人若掉了下去，焉有命在？身后众人也是暗叫“不妙”，嗟叹不已。

这正是：一世英名负流水，只在一念顷刻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释：

一、现今在河南、陕西一带流传的民间气功，与马王堆出土的“导引图”中的炼气方法十分相似。但是，到底是不是王重阳的原创，却有待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