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二十四回 杳默昏冥长作伴 寂虚永保水中金(三)

觉慧心中懊恼，却又无可奈何。他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先夺“江山图”重要。于是，赶紧返回了徐记客栈。

等他一进店门，立时怔住了。只见店小二正自忙着打烊，口中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恁般时候才走，还教不教人睡觉？”

觉慧有些诧异，赶紧上前问道：“小二哥，怎地恁般时候才打烊？”

那店小二吃了一惊，抬头一看，见是觉慧，这才松了口气，招呼道：“大师父，客人早都走光了，您怎地才回来？”

“什么？”觉慧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与我同来的那两个人呢？”

“也跟着走了。”店小二答道，“他们一个个走的急三火四的，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觉慧感觉不妙，心想：“如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忽土他们绝对不会先行离开的。莫非……”觉慧蓦地心头一动，“莫非是那三个女子先动手了？”

想到这里，觉慧再也按耐不住，问明众人的去向，便匆匆赶去。

深秋的夜晚，月淡星稀，秋风瑟瑟，已经略感寒意了。林间的鸟儿，也似乎不胜其寒，早早地躲进了窝中，噤若寒蝉。

惨淡的月光底下，有三个人正在厮打。只见一个赤面红须、身形矮胖的秃顶老者，正在和两个手持弯刀的大汉相斗。那秃顶老者，仅凭着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呼呼”生风，竟然逼的那两个使弯刀的大汉节节败退。这也就是那老者有所顾忌，不敢下死手，如若不然，这两大汉早就性命堪忧了。

觉慧远远的看见，识的那秃顶老者正是“赤面阎罗”司徒公绰，那俩大汉却是忽土和阿里出虎。觉慧赶紧纵身上前，大喝一声：“住手！”

三人听得真切，赶紧各自住手，跳出了圈外。觉慧冷冷的看着司徒公绰，不悦道：“司徒掌门，何苦与两个小辈一般见识，有伤体统？”

司徒公绰面上一红，讪讪笑道：“觉慧大师，是你两个徒弟死缠烂打，不肯罢手，这可怨不得我？”

忽土心中难耐，急忙分辩道：“他……他们抢走了江家父子！”觉慧听了，脸色立时一沉。

司徒公绰冷笑道：“这可是王公子的意图！”觉慧听了不由一怔，再看司徒公绰时，早已走得远了。

觉慧心中暗自想道：“既然完颜雍插手了，这事不可莽撞，只好见机行事了。”想到这里，与忽土和阿里出虎赶紧尾随其后，准备暗中行事。他知道这老怪物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鬼计多端，是已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若即若离，远远的跟随。哪知，司徒公绰实在狡猾，他知道觉慧等人必定跟随，是以脚步时快时慢，令人捉摸不透。

天亮后，司徒公绰在一处树林前歇脚，他慢悠悠地取出了干粮和水，满不在乎的随意吃喝，好象根本没发现有人跟随一般。觉慧无奈，只得选了个背面，三人也随着歇息打尖。

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再看那司徒公绰时，已经了无影踪了。“这老怪物，真是狡猾！”忽土和阿里出虎咒骂不已。觉慧也是大为懊恼，心想：“这老怪物，真是个老狐狸！”三人找遍了大半个树林，只是不见他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得循着大路继续往前追赶。

黄昏时分，到的一处树林，前面有个村落，影影绰绰，似有二、三十户人家。三人正自打算进村寻个人家歇脚时，却摹地发现人影一闪，似乎有人躲进了树林之中。紧接着，后面脚步声响，有三条人影已经飞快地追了过来。

待到近前看时，却原来是两个六十多岁的老道和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儒士。其中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清瘦道人，手执宝剑，上前稽首道：“这位大师，请问可否见得一个白衣女子经过此处？”

觉慧略感讶异，答道：“方才确实有个人影匆匆躲进了树林之中，只是离得较远，看得不甚清楚。”说着，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又问道，“我看道长仙风道骨，气度不凡，敢问尊号如何称呼？”

那道人见觉慧身宽体胖，高大威武，知道也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客气地答道：“贫道铁松子，这位是我的师弟赤枫子，这位是长生岛主乔北溟大侠。”说着，指着另一个身穿青布道袍的矮胖道人，和那个身形修长、穿着银白色长衫的中年儒士，依次介绍了一遍。然后，又恭敬地问道：“大师神勇不凡，敢问法号怎么称呼？”

觉慧听了，不由吃了一惊，讪笑道：“原来是武当二老，小僧久闻大名，已是如雷贯耳。乔岛主谦虚敬慎，为人谦和，江湖人称君子三戒，也是早闻大名，久仰已甚。小僧无德无能，人称铁头僧觉慧的便是。”

那铁松子道人因脸色幽黑，故被称为“铁面道人”；他的师弟赤枫子因脸色赤红，因此又被称为“赤面道人”。二人身怀绝艺，武功高强，隐居武当山，所以又被称为“武当二老”。

当下，铁松子听了觉慧的话后，也是十分讶异，不由正色道：“久仰，久仰，原来尊驾就是铁头神僧觉慧大师。听说大师现在已经贵为大金国的国师，今日得见，实乃幸甚！”

觉慧微微笑道：“前辈过讲了，小僧愧不敢当。”说着，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前辈适才所追何人？对手的身法好快啊！”

铁松子脸色陡然一变，咬牙切齿地道：“毒手观音辛二娘这个女魔头，杀害了我的徒弟追命铁捕头吴名奇，此仇不共戴天！方才追赶的那个妖女，正是她的弟子毒手仙子莫三娘，我岂能放过于她？”

“莫三娘？”觉慧心头一动，心中暗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追了一天，寻她不着，最后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可怜见！”想到这里，猛地一拍秃脑门，顿足道：“难怪看她的身法快捷，有点眼熟，原来真的是她。我们快去寻她，且莫让她走脱了！”说完，抢先钻进了树林。

铁松子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跟随其后，相继钻进了树林。几人分头寻找，四处堵截，最后终于在树林深处追上了莫三娘。

这便是觉慧到此的原委，不多赘述。且说那莫三娘困兽犹斗，突出重围之际，还顺手打伤了阿里出虎，这令觉慧懊恼异常，心想：“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想不到数年未出江湖，武林之中居然新增了恁多高手，当真是教人嗟异！”

铁松子见觉慧神情萎靡，心情不快，于是小心问道：“大师此后意欲何为？”

觉慧略为沉吟，苦笑答道：“小僧身有要事，打算去一趟河南府，会会几个江湖朋友。”

铁松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三人来此，真正的原因，也是为了一件大事，不知大师有没有兴趣？”

觉慧一怔，忍不住问道：“小僧愚鲁，不知前辈所云？”

这时，那位长生岛主乔北溟突然“哈哈”一笑，插言道：“此事原委，本是在下跟两位道长透露的。如果大师真想知道真相的话，还是由我来说好了。”

觉慧点了点头，正色道：“愿闻其详！”乔北溟微微笑道：“大师游历江湖，可曾听说过死人山庄吗？”

“死人山庄？”觉慧怔了一怔，继而摇头道，“小僧孤陋寡闻，倒不曾听说过？”

乔北溟“吃”地一笑，说道：“此事说来，有些话长。”众人都翘首以待，听他道来。

“三十多年前，江湖之上有个沙河帮，当时的帮主姓石，名叫石万均……”

觉慧心头“突”地一跳，忍不住插言道：“可是江湖之上人称‘铁掌水上漂’的石万均石老前辈？”

“不错。”乔北溟点头道，“这石万均在江湖上人称‘铁掌水上漂’，主要是说他有两项绝艺。其一，石万均练就了一双铁砂掌，不仅手掌坚硬，刀枪不入，而且开碑裂石，无坚不摧；其二，他的轻功卓绝，独步武林，据说可以登萍渡水，履草如飞。”

忽土“啊”的一声惊呼，插言道：“江湖之上，真的有登萍渡水和踏雪无痕之类的绝顶轻功？当真是匪夷所思！”说完，已自是瞠目结舌，一脸愕然。

乔北溟微微一笑，道：“其实，这只是江湖传闻而已，也未必尽然。据说，石万均在一次偶然的奇遇当中，从摸金校尉的手中，夺得了一本武功秘籍。至于到底是什么武功，大家并不知道。只知道这本秘籍，乃是前朝的一位武林异人所创，学会了此武功，便可以天下无敌，号令武林。于是，这件事在江湖之上便传得沸沸扬扬，引起了轩然大波。”

“俗语说：人言可畏，树大招风。慢慢的，这件事便传到了武林中一个大魔头的耳中。这个大魔头名叫胡大，原本是一个江湖郎中，四方游医，并无多大本领。可是，在后来的一次奇遇当中，却让他意外获得了一本武功秘籍‘五毒真经’。于是，他隐居深山，潜心修炼，数年之后，竟然被他练成了绝世武功，称霸武林。”

觉慧脸上的肌肉“突”地一跳，神情显得有些怪异，惊诧道：“你说的可是‘毒手药王’？”

这正是：奇人偏有奇遇在，恶人自有恶人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释：

一、熊山，是古时候的称呼，即现在的湖北省神农架。

二、长生岛，即现在的山东长岛，古时称为长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