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五十七回 间来矫首沧溟上 钓出鲸鲵未是雄（一）

龙吟引起虎咆哮，

雪浪兼风旋旋抛。

涤荡一灵添到莹，

调和二气便相交。

这是《重阳全真集》“修行”中的一段。从中可以看出，王重阳推行的所谓内丹，其实就是修炼内气，也就是现在常说的内功和气功。至于他已经修行到了什么程度，这个不好说。不过，笔者认为，他到山东传教时，所显示的各种“神迹”，应该是与气功有关。比如赤身夜卧雪中和双手推飞崖顶落石来看，其功力已经是很高了，不然也不会让人当作是奇迹，看作是神仙了。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话说金国利用金钱的引诱，从南宋招募了许多的能工巧匠，倾其国力造船。数月之间，便打造了战船六百多艘，并组建了一支七万多人的水师。水上作战的能力，也远远的超过了南宋。因此，金国的水军便仗势欺人，时常寻找宋朝水军的麻烦，故意搞摩擦。而宋朝的水军却因皇帝昏庸，战船的装备差，兵力不足，不敢与其对抗，这便更加增长了金国水军的嚣张气焰。

这便是凌云一见金国的战船，而大吃一惊的原因。凌云知道金兵蛮横，当下也不敢再做停留了，赶紧吩咐手下人拔锚开船，早早地避了开去。阮良望着兀自在水中漂浮的众位英雄，心中甚是焦急，却也是枉自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船渐渐地远去了。

铁拐李等人眼睁睁看着宋船离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望洋兴叹而已。那两艘金国的战船却径直驶到了近前抛锚，在众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一名金国将领模样的人站在船头，高声喝道：“下面的可有江南画圣江参江老先生父子吗？”

江参一听那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当即大声应道：“在下不才，正是江参江贯道是也！”

那金将听了，赶紧回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华丽、气宇轩昂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来到了船头，他双手扶栏往下看了一眼，问道：“尊驾便是江南画圣江参江先生吗？”

江参点了点头，大声叫道：“不错，正是老朽是也。”说着，冲旁边的江渚偏了一下头，补充道，“这是小儿之舟。”

那华衣书生听了，赶紧叫人放下了吊篮，要救江参父子上去。书中代言，这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书生非是别人，正是那大金葛王完颜雍。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上来。完颜雍不明原因，俯身问道：“先生为何不肯上船？”

江参高声叫道：“诸位英雄豪杰不畏凶险，救助我们父子，贯道焉敢独活？大人如肯相救，请先救众人，我们父子殿后。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江某不胜感激，永感戴德也！”

完颜雍听了，不由一怔，想不到江参竟会如此的义薄云天，当下叹了口气，道：“非是我们不肯搭救，只是船小受限，不能超载，故尔不能同时救援，万望先生体谅则个！”

江参听了，神情坚定，高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先搭救这三位女侠吧！”说着，看向了旁边的越女三女侠。

完颜雍见江参如此的重情重义，一时也不好决断，便怔怔地没有说话。此时，他身旁的“赤面阎罗”司徒公绰忍奈不住了，高声怒喝道：“姓江的，王爷高看你一眼，所以才抬举于你。你可别不识好歹，负了王爷的一片心意啊！”

“王爷？什么王爷？”江参疑惑道。完颜雍讪讪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大金葛王完颜雍是也。”

“完颜雍？”江参毫不畏惧，最恨金人，冷笑道，“只要能搭救众人，江某生死，何足道哉？”

完颜雍也是位识英雄重英雄的贤王，当即大声赞道：“好，江先生不愧为一代名儒，果然是重情重义，义薄云天！”说着，略一思索，果断道，“既然如此，咱就明人不说暗话，只要是江先生肯交出那幅图来，我一定会搭救众人，绝不食言！”

话音未落，忽听“呸”地一声，有人高声怒骂道：“乘人之危，以死相逼，当真是丧尽天良，好不要脸！”

完颜雍循声一看，原来是一个坐在木板上漂浮的老叫化子，手里面还拄着一柄粗大的浑铁拐杖。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道人。

那司徒公绰本就是脾气暴躁，闻听此言后，立即勃然大怒，当即回骂道：“呔，我把你这老叫化子，休出狂言，少说妄语。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站在他旁边的“布衣神相”赖布衣识的此人，赶紧出言相劝，并介绍了此人的身份。司徒公绰虽然不识的“跛脚神丐”铁拐李，但是却也早有耳闻。一听说这个不起眼的老叫化子，居然就是江湖闻名的丐帮帮主，当下心中骇然，便再也不敢言语了。

那完颜雍却是神情自若，冷冷地道：“李老前辈此言差矣！第一，我并不是你们中原武林中的人，也没有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第二，这事关系重大，危及了我大金国的江山社稷。于情于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取回此图！”

铁拐李也冷笑道：“蛮夷之邦，具是歪理邪焉，焉讲道义乎？”完颜雍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把眼光看向了那江参。

事到如今，江参也知道如果再不交出宝图来，众人断难求生。于是，大声呼道：“贯道乃一介书生，死不足惜，岂能连累众位英雄，为我丧生？区区拙画，何足道哉！”说完，遂从腰间取出来了一支蜡封的竹筒，高高地举了起来。

完颜雍一看，心中大喜，马上叫人放下了吊篮，让江参将竹筒放进篮内。江参无奈，正要上前时，忽然只听一声叱喝，一个人影忽地冲天而起，径直从水中蹿了出来，如同鱼跃龙门一般，凌空冲向了那支吊篮，一把便抓住了绳索。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却是那“松山三娘子”公孙女侠。这一手跃水抢绳的功夫，正是越女剑派的绝顶轻功“燕子抄水”。

可惜的是，公孙女侠的轻功虽然卓绝，但是大船的船体毕竟是高大光滑。她刚一抓到绳索，还未等攀爬时，就只见从完颜雍的身后猛地蹿出来了一个年轻后生，手持一柄短刀一下子抵在了绳索上，大声喝道：“那位姑娘，请你赶紧退回。否则的话，我就要割断绳子了！”

公孙女侠吊在了半空中，略一迟疑，无奈下只得作罢。只见她双足在船体上猛地一蹬，身形用力向外一荡，那吊篮便“呼”地一声荡了出去。眼看着劲道就要用尽时，公孙女侠猛然一松手，身形在空中使了一个“鹞子翻身”，一个倒空翻便落回了木板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都被她的卓绝轻功所折服，心里也不禁暗暗喝彩。

完颜雍双手“啪啪”拍了两下，大声赞道：“好，好，这位侠女好俊的功夫啊！本王承诺，只要是江先生交出图来，我绝不会为难诸位英雄。”

江参听了，猛然上前，一把扯住了吊篮，双眼垂泪道：“江某承蒙不弃，众位英雄前来舍命相救，贯道倍感恩德，永生不忘。只是我乃一介书生，无德无能，岂能为了区区一幅拙画，而误了众位恩人的性命？”说完，双眼仰视，紧紧地盯着完颜雍道，“王爷位高权重，一言九鼎，我希望您能说话算话，信守承诺！”

完颜雍目光如炬，神情坚定，点头道：“本王一言即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江参说了一声“好”，便不再言语了，顺手便将竹筒放进了吊篮。

完颜雍心中大喜，赶忙叫人提上了吊篮，取出了竹筒，刮掉了封蜡，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厚厚的卷轴。

此时，船上的众人都屏气敛息，寂静无声，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卷轴，满脸的惊奇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