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五十六 鲨留幻海铁杖舞 雁过孤岛弹丸飞（一）

投玄八十道姑杨，

一朵琼花秋后芳。

玉盏满添清静水，

金炉须热慧灵香。

如今已获将来福，

从此何疑过去殃。

寂湛虚堂无罜碍，

自然宝鼎现霞光。

这是《重阳全真集》中的一首“赠杨姑”。杨姑已经是年近八十岁的老人了，仍然一心向道，足见其心意之诚，意志之坚。从中可见，王重阳的信徒中，少至十几岁的顽童，老至八十岁的老妪，不仅有平民百姓，而且也有王孙贵族，他的影响力之广泛，可见一斑。要想让这么多人信服，光靠一张嘴和一些道家理论的话，是很难办到的。除非是加上一些悬念，和一些玄术，增强了神秘感，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神乎其神，这才能赢的人心，教人信服。而这些玄术，无非就是加了神秘感的气功、武术和医术等等。当然，在道教的发展过程中，物理和化学等自然科学，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话说江参等人眼看着鲸鱼离去，还未等缓过气来，却突然又袭来了一群鲨鱼。看背鳍，竟有十数条之多。这真是：刚刚逃离了虎口，偏偏又闯进了狼窝。望着鲨鱼那一对对残忍而冷酷的眼睛，无不叫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他奶奶的，宁可战死，也不能吓死！”铁拐李一只手抱着气囊，另一只手握着铁杖，将尖头对准了鲨鱼冲来的方向。

众人也不示弱，都纷纷亮出了兵器，对准了前方。就连江参父子，也捞起了一块断裂的木板，护在了身前。

很显然，这群鲨鱼就是闻着鲸鱼的血腥味道而来的。做为嗜血杀手，对于血腥味的刺激，它们天生就是非常敏感的。

冲在最前头的是一条大白鲨，睁着一对又圆又大的眼睛，黑洞洞的，犹如一潭死水。暴张的血盆大口中，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令人胆颤心惊。

“大家围成一圈，将所有的兵器对准外面，千万不要散开！”船老大开始时还有些慌张，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大声呼喊着众人。

听见了他的呼喊后，众人也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相继移动着各自的位置，逐渐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江参父子护在了中间。

那条大白鲨也并不傻，一见这阵仗，便不急于进攻了，只是率领着十几条族群，围绕着众人游来游去，不停的转圈，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恐怖。终于，有一个船工忍受不住心里的压力了，在一条大白鲨靠近时，猛地便将手中的木桨朝它的脑袋戳去。海水中本就阻力甚大，再加上船工的船桨又是木质打造，份量较轻，这一下戳过去便没有了什么力道，速度也慢了许多，还如何能够击中敏捷的鲨鱼。

眼见木桨戳来，那鲨鱼突然往下一潜，顺着木桨便冲了过来。不待那船工反应，猛地一口便咬住了他的小腿。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那个船工立即便被拖下了海底，海面上随即冒起了一串串血红的气泡。

缺口一下子被打开了，另一条鲨鱼又借机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另一个船工的大腿，瞬间便被拖下了海底。这一下，就如同炸了锅一样，鲨鱼群再也按奈不住了，纷纷出动，向着众人便发起了攻击。

一刹时，海面上浪花飞溅，杀声震天，人和鲨鱼，展开了一场血腥地厮杀。这是最原始的搏杀，人类的兵器，面对一张张血盆大口时，竟然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能为力。海面上很快的就被血水染红了，四处漂浮着人和鲨鱼的残肢断臂，场面血腥而残酷，令人震惊！

任何搏杀，都是弱者先卒，只有强者，才能撑到最后。这一场拼杀下来，十名船工已经死亡了八名，余下的众人，也是各自有伤，轻重不已。而鲨鱼群中，业已被戳死了五、六条，景象之惨烈，可见一斑。

那船老大眼见自己的手下伤亡惨重，不由得悲从中来，双眼垂泪，仰天长叹道：“想我阮良，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安邦，竟然连自家兄弟也不能保全。今日身处险境，命丧鱼口，当真是百无一用，愧对先祖！”

铁拐李听了他的言语，不由一怔，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那‘过江虬龙’阮良？”

那船老大听了，也是一怔，扭头看着铁拐李，答道：“然也！老前辈怎知我的名号？”

铁拐李笑道：“早就听人说过，山东有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姓阮名良，江湖人称‘过江虬龙’。他不仅水性出众，而且武艺高强，乃梁山好汉‘立地太岁’阮小二的后人。想当年，他只身一人，勇救高宗皇帝，智退金将兀术，一时传为奇谈。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那船老大听了，不由得泪流满面，痛哭道：“江湖传言，阮某愧不敢当也！只这一副皮囊，既没报国安邦之能，又无济世扶困之力，碌碌无为，枉活一世，最终却落得命丧鱼口，了此残生。当真是愧对先祖，愧对众位梁山好汉矣！”

铁拐李听了，笑道：“非是壮士无能也。只是壮士之能，既不得其法，又不得其用，故此束手束脚，无法施展而已！”说着，遂游到阮良的身边，俯首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阮良听后，立即转悲为喜，接着游到了公孙三娘的身边，指着她手中的短剑笑道：“公孙女侠，请借宝剑一用。”

公孙三娘虽然不解其意，但是还是把短剑递了过去。书中代言，她手中的这两把长短剑可不是寻常之物，乃是“越女神尼”五梅师太云游天下名川大山时，偶然获得了一块神奇玄铁，然后请能工巧匠精心锻炼，历经了数月的打造之后，才制出了这两把精钢宝剑，不仅削金断玉，坚硬无比，而且光洁润滑，兵不血刃。五梅师太甚是珍爱，为其取名为“鸳鸯子午剑”，视为掌教圣物。

当下，阮良接过了短剑，将它斜插在了腰间，冲公孙三娘双手一拱，笑道：“多谢女侠，接下来，看我的手段吧！”说着，大力吸了三口气，然后一个猛子，便头下脚上地扎进了水中。

这阮良江湖人称“江中虬龙”，这可不是乱叫的。他从小便生长在那绵延八百里的梁山水泊，水里来，水里去，仰泳潜水，抓鱼摸虾，直如家常便饭一般。特别是那潜水的本事，更是了得。他能在水下换水呼吸，一待便是一个多时辰，水底行走，如履平地。

有一次，他跟着三叔“活阎罗”阮小七出船打鱼，待划到湖中深处时，小阮良玩心大起，便想跟三叔开个玩笑。于是，“啊呀”大叫一声，假装失足落水，一下子跌进了水中。

阮小七知他水性，便以为是小孩子耍闹，于是笑骂道：“臭小子，你这小泥鳅滑不溜秋的，难道还怕水不成？”

可是，足足等了半天，也不见阮良上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阮良能够水下换水，只道是出了意外，不由得心中着慌，赶紧跳下了水中，去四下寻找。

可是，找了半天，仍然不见半个人影。这下，阮小七便着慌了，心想：“这小猴子水性熟练，滑如游鱼，不应该如此啊！莫非……莫非是手脚抽筋，呛水了不成？”

想到了这里，后悔不迭，不由得失声痛哭道：“侄儿啊，都是三叔不好，害你落水遇难，我好糊涂啊！”

正哭之际，蓦地水中冒出了一个小孩的脑袋，冲他“嘻嘻”而笑。阮小七仔细一看，正是那小侄儿阮良，手中还抱着一条两、三尺长的大鲤鱼。

阮小七立即转悲为喜，笑骂道：“臭小子，你敢戏耍三叔？不过，说实话，你小子的水性也确实了得，真是水中的一条小龙啊！”从此，“水中小龙”的绰号便叫了开来。直到成年之后，阮良嫌这个绰号不雅，于是便改成了“过江虬龙”，而名震江湖。

话说阮良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径直潜到了众人的前面，在水中仰面躺着，然后从腰间拔出了短剑，双手握着，高高地举在了身前。

不一会儿，一只大白鲨便从水面上游过。阮良在水底下，只看见一条长长的、灰白色的黑影，从他的面前滑过。

当即，阮良赶紧双手举剑，猛地朝上一刺。那短剑乃是精钢所制，锋利无比，“噗嗤”一声，一下子便刺进了鲨鱼的腹中。

那大白鲨正做着冲锋，余势未减，仍然朝着前方冲去。于是，锐利的宝剑，便将鲨鱼来了一个大开膛，五脏六腑立时流了出来，鲜血也汩汩地冒了出来，将海水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