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四十五回 重阳巧夺西城门 义端计破密州城（三）

马从义一怔，旋即笑道：“两位都是自家兄弟，实不相瞒，我也是刚从河南府归来，路经此地，正好碰上了战乱，故此才羁留此地的。”

谭玉诡秘地一笑，低声道：“马兄可是赴那三乡镇的‘仙客来’之约吗”马从义听了，突然一下子怔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马兄不必惊奇！”谭玉笑道，“其实，当时我也是收到了请柬，只不过后来被我借故推辞了而已。”说着，俯下身来，凑到了马从义的耳边，低声道，“那雍王爷为人如何？”

马从义这才释然，心想道：“那完颜雍肯定是也曾邀请过谭玉的了，只不过是被他推辞了而已。”再想想自己的初衷，居然想利用金人之力推翻海陵王，不禁有些好笑。金人永远是金人，即便是完颜雍推翻了海陵王，最后还一样是金人的天下，汉人还是照样受欺负。不过，那完颜雍的雄伟之才，确实让人折服。

当下，他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其人雄才伟略，有不世之才。倘诺那赵天子有他的一半之德，何愁我大宋不兴！”

众人听了，无不伤感。想起那宋天子赵构昏庸，听信谗言，残害忠良，就算是那被俘的徽、钦二帝，哪个不是昏庸无道，治国无能？这一桩桩往事，涌上心头，怎不令人唏嘘！

谭玉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接下来便借着吃酒的机会，把密州布防的情况，有意无意的说了个大概。马从义一听，甚是高兴，不忍二人遭受刀兵之害，便诚邀二人一起同行。谭玉和孟宗献都是豁达之人，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当即欣然接受。

马从义遂引二人与王重阳等人相见，几人相谈甚欢。吃罢饭后，马从义结完了帐，与谭玉和王重阳等人回到了先前的那处荒宅。过不多时，王周臣和陈俊两伙人也陆续返回。众人随即围在一起商议，最后决定，于今夜子时，偷偷潜入西城门，伺机夺取，再引火为号，与义军里迎外合，一举攻下密州。

是夜，正逢下弦月，风清云淡，月冷星稀，密州西城门处冷冷清清，灯火昏暗，十几名守城的哨兵如同游魂一般，在城墙上面来回晃荡……

蓦地，一条黑影倏地蹿到了城墙下面，四下观望了一下，然后将身体紧贴着墙壁，顺着墙跟蹑手蹑脚的便溜向了门岗。此人非是别人，正是那个“活猴子”陈俊。

只见陈俊溜到了墙角之后，便迅速将身体隐到了拐角处，然后把头慢慢凑近了城墙边缘，偷偷的拿眼睛一瞄，只见两名哨兵正背对着他并排站岗，对面同样也有两名哨兵，四人腰挎弯刀，手持刀枪，神态甚是威严。

陈俊赶紧将头缩回，俯身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奋力一掷，“嗖”地一声，便投向了对面的城墙后面。

“咚”地一声，石头落地，立即引起了哨兵的警惕，背对着他的那两名哨兵赶紧双手持械，一边用金国话不知喊着什么，一边向着响声跑去。

面对着他的那两名哨兵，也将脸扭过去，看着同伴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俊赶紧飞身抢出，左右两手一扬，只听“嗖嗖”两声，两支金镖已经脱手飞出，“噗噗”两声，正中那两名哨兵的哽嗓咽喉。

那两名哨兵还来不及惨叫，便闷“哼”了一声，仰面跌倒，一命呜呼了。跑去查看的那两名哨兵听见身后异响，急忙回身查看，这一下却正中陈俊下怀。

原来，哨兵都是披甲带盔，如果从身后发射暗器的话，很难伤其要害。这一回身不要紧，却一下子将正面的要害部位完全暴露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俊双手齐发，两只金镖疾射而出，只听“噗噗”两声，正中二人面门。两名哨兵立即惨叫一声，仰面跌倒，一命呜呼。

这“活猴子”陈俊不仅是精通猴拳，在这暗器方面，他也是下了苦功的。虽然赶不上“铁掌无敌飞镖李”李无奇那样神乎其技，但是也能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当下，陈俊连发四镖，射翻了四名哨兵之后，冲黑暗处打了一个手势。立即，王重阳等人迅速从墙角处冲了出来，占领了城门。然后，王重阳让四名义军兵士换上了死去的金兵衣甲，扮作金人哨兵，又留下了马从义、谭玉和孟宗献三人，率领义军兵士守护城门，自己则带着陈俊和王周臣二人，偷偷的摸上了城楼。

城墙上的灯球在风中摇曳，光线甚是昏暗，十数个哨兵在来回巡逻，修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像是游魂一般，在来回游荡。

王重阳和陈俊、王周臣三人悄悄的上了城墙，待巡逻的哨兵过去之后，陈俊又蹑手蹑脚的摸上了城楼。

一名瞭望哨兵正在值守，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刚待回头查看时，早被陈俊从背后捂住嘴巴，一刀抹了脖子。立时，那哨兵气也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这时，正好两名更夫巡更过来，王重阳和王周臣不容分说，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唰唰”两剑，正中二人咽喉。那两名更夫立即血溅当场，身体缓缓倒了下去。待二人手中的锣鼓将要落地之时，王重阳和王周臣也正好赶到，伸手接住，没发出半点声响。

二人迅速剥下了两名更夫的衣裳，这时陈俊也抱着那名瞭望哨兵的衣裳赶了下来，三人便在墙垛之上，点燃了三堆大火。金兵的衣裳大都是裘皮缝制，遇火即着，再加上风助火势，三堆大火越烧越旺，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城外的义军兵马齐备，早都准备好了，一见城墙上面燃起了三堆大火，知道王重阳他们已经得手了。当即，赵开山一声令下，义军的大队人马，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呐喊着，蜂涌着，一起杀奔西城门。

守护城门的马从义他们，听见了城外的喊“杀”之声，赶紧打开城门，放下了吊桥，迎接义军人马进城。

城墙之上，那队巡逻的哨兵听见城外人喊马嘶，杀声震天，赶紧跑到墙垛处观望，只见城外灯球火把，漫山遍野，一望无垠，义军的大队人马，犹如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一片，乱纷纷地涌了过来。

哨兵见此情景，早唬得魂飞天外，赶紧飞快地往城楼跑去，准备点燃烽火报警。刚到城楼处，就被王重阳、陈俊和王周臣三人截住，一伙人便厮杀了起来。

这十几个金兵，哪是王重阳三人的对手，刚一交手，便被戳翻了五六个，剩下的见势不妙，赶紧掉头就跑，做鸟兽散。三人也不追赶，只管守住了城楼。

这时，义军的前队人马已经进城，正好与闻讯赶来的守城金兵相遇，两队人马便在城门之处，拼命地厮杀了起来。慢慢的，义军人马越进越多，守城的金兵再也抵挡不住，便开始往城里溃退。

这一下，便如决堤的河口，再也坚守不住了，义军的人马势如洪流，源源不绝，乱纷纷地杀进了城里。立时，大街小巷人喊马嘶，哭爹喊娘，无数的店铺和民房被乱军点燃，付之一炬，更有无数的百姓，无辜的死于乱军之手，景象惨烈，目不忍睹。

望着火光冲天的密州城里，王重阳怅然若失，喟然长叹。心想，两国交兵，伤亡的是将士，遭殃的是百姓，自己这次帮助赵开山破城，到底是对是错，是福还是祸呢？

这正是：军人只管争和杀，哪管百姓死与活。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注释：

一、王重阳和马钰虽然是师徒名份，其实是亦师亦友，为了点化这个徒弟，王重阳可谓是用尽心思，大费周折。这才有了后来的“闺房试姑”和“分离十化”等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