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四十三回 扑面征尘去路遥 香篝渐觉水沉销(二)

曹旺哪知王重阳的厉害，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鬼头刀搂头劈来。王重阳宝剑一举，使一招“左右逢源”，一招两势，在刀尖左右一磕，“叮叮”两声，便将鬼头刀的来势震偏。然后，马打盘旋，二人又战在了一处。

有的读者问了，那曹旺只是一刀，王重阳为什么要用两招化解呢？其实不然。那曹旺的鬼头大刀重达数十斤，刀沉力猛，而王重阳用的只是普通长剑，如果硬磕的话，很容易折断。再说，马上交战，非步下交手可比。步下交手，人可以闪展腾挪，蹿蹦跳跃，灵活无比；而马上交战，人除了招架和躲闪之外，别无他法。故此，王重阳用一招两势，前一剑消去了大刀的攻势，后一剑便将大刀封在了外边。从中可见，王重阳早年曾获得武科甲等，马上的功夫自然也是非常了得。

正与辛弃疾交战的马兴和李达见状，赶紧舍下了辛弃疾，双双向着王重阳杀来。“狗贼，休得猖狂，爷爷来也！”李俊大喝一声，举起雪花片刀，打马赶来，拦住了马兴，便厮杀起来。林朝英手持长剑，随后赶来，也与李达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六人六骑，你来我往，刀来剑去，人喊马嘶，双方斗作了一团。王周臣和郑九妹少年心性，在旁边也不闲着，二人骑在马上，举着宝剑，振臂高呼，呐喊助威。而马从义则是沉着冷静，默不作声，只是在一旁细心观战。

激战中，曹旺有些力怯，一不留神，被王重阳一剑削去了半个顶瓜皮，登时鲜血长流，吓得这小子魂飞天外，再也不敢恋战了，赶紧拨转马头，催马加鞭，玩命的逃走了。

李达见了，心中着慌，被林朝英一剑刺中了肩窝，登时吓破了狗胆，也拨转马头，一阵风似的跟着逃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了马兴。这小子一看情势不妙，心胆俱裂，哪还有心恋战，一心只想着逃跑了。偏偏李俊使坏，一边故意缠着不放，一边大呼小叫，扰乱敌心。最后，马兴忍耐不住，只得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了。于是，顾头不顾腚，不管一二，只管调转马头，打马便逃。李俊随后赶来，一刀便刺中了他的屁股，疼得这小子“哇哇”大叫，也顾不得什么伤势了，只是没命的逃蹿。

望着“邙山三鬼”狼狈的背影，王重阳等三人“哈哈”大笑，也不追赶。王周臣和郑九妹两人更是兴奋，一齐高声叫“好”，喝彩不断。马从义虽然为人持重，见此情景，也不禁莞尔。

武林豪杰，特别是江湖地位比较高的侠士，大都有英雄不打落水狗的习惯。殊不知，除恶不尽，必受其害。王重阳此番无心放走了这“邙山三鬼”，在后来重返山东传教时，因丢失了脚引，故改走小路。当经过北邙山时，与“邙山老怪”好一番大战，皆是今日之祸也。故此，除恶务尽，甚为重要。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辛弃疾和义端和尚见王重阳等人出手相救，甚是感激，当即赶紧过来下马见礼，双手抱拳道：“众位英雄仗义出手，救我兄弟危难，辛某不胜感激，这厢有礼了！”

王重阳也赶紧下马，单掌揖首，还礼道：“辛壮士不必拘礼，咱们早就有一面之缘了。”

辛弃疾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重阳，觉得有些面熟，只是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疑惑道：“道长见笑了，请恕辛某眼拙，只是想不起何时与仙尊邂逅？”

王重阳捻须微笑道：“辛壮士胸怀壮志，未雨绸缪，贫道也是佩服的紧啊！庶人乃甘河王世雄也。”

辛弃疾听了，猛然省悟，赶紧揖礼道：“原来是元妙先生的高足，幼安失礼之处，敬请见谅！”幼安是辛弃疾的字号。古人多称其名号，而少说其字，只有相交甚厚的人，才以字相称。

王重阳赶紧还礼道：“智明不才，举手之劳，焉敢居功？辛壮士不必拘礼，务念小节。”当下，唤过林朝英、王周臣等人，与之见礼。

辛弃疾与众人一一见礼后，甚是高兴，问道：“众位英雄鞍马劳顿，不知去向何地？”

王重阳不便细说，便假托救出陈俊之后，本欲回复师命，不料山东故友相托，有要事相商，故此应邀前来赴约。然后，问及群雄劫贡之事。

辛弃疾神采飞扬，便把群雄劫贡之事，简要的述说了一遍。王周臣、陈俊等人听了，无不拍手称快，大为赞叹。这时，王周臣才猛然省悟，原来师父早先说过的那位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有志青年，就是眼前的这位辛弃疾辛壮士。

听到群雄智取皇贡，戏弄官军，王重阳也是兴致盎然，甚是高兴。当下，便询问辛弃疾缘何来此。辛弃疾略一沉吟，便说出了来此的原由。

原来，群雄智取皇贡之后，开山赵按约取得了金银，回到了沂州，便紧锣密鼓地筹办起义之事。终于，在正隆三年(公元1158年)十月，开山赵以沂河水灾为由，聚集乡民一万余人，高举“反金复宋”旗号，杀州官，开粮仓，赈灾济民，正式起义。最后，义军越闹越大，人马越聚越多，开山赵便一马当先，以杨俊为先锋，亲率大军三万，直取密州。

济南府的耿京听得探报，赶紧命辛弃疾乔装改扮，前往密州与义军联系。哪知，才刚出了济南府，便被金兵的探子拿到。危急时刻，正好义端和尚路过，舍命救出了辛弃疾，二人便相互照应，结伴前行。一路来到了密州之后，又被金兵的探子查到，为首的正是“邙山三鬼”。争斗之中，辛弃疾和义端不敌，便一路逃到了此地，这才巧遇上了王重阳等人。

听说开山赵要率兵攻打密州，王重阳不由暗暗叫苦，心想：“两国交兵，百姓遭殃。此番争战，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百姓！”但是事已至此，已无可回避，只得与辛弃疾同行，结伴往密州而去。

几人策马扬鞭，正行之间，忽听前面隐隐传来了啼哭和呼救之声。王重阳勒住了缰绳，闪目观瞧，只见前面有二、三十个乡民，携老扶幼，肩挑车推，慌慌张张的正向这边跑来。再看后面时，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大队金兵正在紧紧追赶。

眼看着金兵越追越近，跑在后面的一对老年夫妇心中惊慌，脚下一绊，一下子便扑地跌倒。后面的铁骑如飞，如何收得住，登时将两个老人踩在了蹄下，瞬间就踏成了肉泥。

众金兵残暴成性，全不在意，兀自“哈哈”大笑。一名百夫长模样的金将，挥刀喊道：“这些小南蛮胆敢违反禁令，擅自逃离，罪不可恕，一律杀无赦！”两名金兵听了，立时弯弓搭箭，对准落后的两个推车人的背心射去。“嗖嗖”两声，随着两声惨叫，那两个推车人立即便倒在了血泊中，独轮木车也倒在了一边，车上的杂物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