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四十回 高举劈开新道眼 一挥斩断旧心情(二)

戚婆婆瞥了石彦明一眼，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认贼做父，助纣为虐的畜牲！”说完，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了。

“娘……”石彦明登时泪如雨下，声音呜咽，喉头发哽，再也说不下去了。“明儿，不要叫她。这老乞婆害得咱们父子二人够狠的了，她不配再称是石家的人！”石万均怒声吼道。因为用力过大，鲜血又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戚婆婆“嗤”地一声冷笑，怒声道：“石老贼，你恶贯满盈，咎由自取。这是老天有眼，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说完，仰天又是一阵大笑。可是，在她那一双美目之中，却分明挂着晶莹的泪花。

笑罢，戚婆婆泪眼婆娑，双目怔怔地注视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无限沉思。她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幽怨，怅然若失地道：“山东戚家，原是名门大户，武林世家，江湖之上享誉盛名。戚家有一个小女儿，端庄秀丽，不谙世事。她本是个懵懂少女，天真无邪，却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中，遇到了一位年轻公子。那公子风流倜傥，甜言蜜语，数次接触之后，少女竟然被他打动，暗中喜欢上了这个公子。”戚婆婆说到这里时，双颊绯红，脸上竟然露出了少女的娇羞之色，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公子赌咒发誓，大献殷勤，最后终于赢得了少女的芳心。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少女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便与那公子双双私奔。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公子其实是江湖一大帮派的帮主，而他接近少女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得到她们戚家的武功秘籍。”

说到这里，戚婆婆的脸上又现出了一丝悔恨之色，续说道：“当那少女知道夫君的真实心意后，内心非常后悔，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无法挽回了。次年，戚家小姐生下了一子，娘家父母见木已成舟，也只好默许，便派来了女儿的两个贴身丫鬟，并捎过来一对鸳鸯短剑，女儿、女婿各执一把，作为信物。此后，夫君用尽心机，巧言花语，套问少女武功秘藉的下落。少女知道他的心意，所以装作懵懂无知，只是推脱不知。夫君无可奈何，可又不好反脸，于是，从此便逐渐疏远了她。”

“可怜的戚家小姐，整日里窝居深院，独守空房，心中悲苦，又向何人诉说？她担心，日久积怨，夫君会对娘家人不利。于是，暗中收卖了一个家仆，写了一封书信，托他送到山东戚家。家仆走后，戚小姐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日夜守望。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一直杳无音信。”

众人都被戚婆婆的故事吸引了，谁也不发一声，凝神聆听。“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过了一十八年。那个丧心病狂的老贼，不仅自己疏远了戚小姐，而且还不允许儿子来看望母亲。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被丈夫和儿子孤立，独处深宅大院十八年，她的心里是多么的无助和孤寂，多么的悲愤和怨恨。天天以泪洗面，夜夜独守孤灯……”

石彦明再也忍禁不住了，不由失声痛哭，呜咽道：“娘，这些年来，孩儿一直夜思梦想，从来就没有忘记您老人家啊……”他说不下去了，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天天挂念的母亲，竟然一直就在身边，而且遭受这么多年的痛苦。他把目光投向了石万均，眼中充满了哀怜和愤恨，就是这个人，却一直骗他说，母亲早已经病逝了。以致于，他把母亲的印象，一直定型在儿时的那个年轻漂亮，而又温柔体贴的美丽女子身上。

戚婆婆泪眼朦胧，面上无丝毫表情，继续喃喃自语道：“忽然有一天，那变态的老贼突然来到了后院，赌咒发誓的对戚小姐示好，并承认自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从此后一定要痛改前非，弃邪从正。可怜的戚小姐，耳根一软，再一次想信了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第二天，夫妻二人相约到舍身崖去看桃花，那是他们俩人当年常去的地方，也是他们俩人盟山誓海的地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戚小姐去摘桃花之际，那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畜牲，却突然一掌，将她推下了悬崖，坠入了万丈深渊……”

众人的心都是一沉，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了旁边的一处断崖，四周长满了矮小丛生的桃树，崖壁上赫然雕着三个大字：舍身崖。在皎洁的月光下，这三个字显得更是清冷和醒目。

“住口！”石万均忍不住怒骂道，“这都是你执迷不悟，咎由自取……”话没说完，却突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戚婆婆却突然“哈哈”大笑，仰天叹道：“石万均啊石万均，你窃取了戚家的武功秘籍，残害了戚家老爷，可惜终究还是得不到练功秘法。最后，不仅你练成了废人，还招来了一个杀人魔头，屠尽了石家满门。而且，又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儿子，也教成了废人……”

戚婆婆恨恨地盯着石万均，眼光中充满了怨毒和讥讽，阴冷地道：“我还耍告诉你一件事，最后重创于你，取你性命的人，你知道她是谁吗？”说着，戚婆婆那张可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胜利和得意的笑容，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一字一顿地道，“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话音刚落，戚女侠的大脑中“嗡”地一声，立时觉的天地一阵晕眩，不由得脚下一软，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王重阳赶紧抢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背。

石万均也是浑身一震，猛地剧咳一声，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他颤抖着抬起了右手，戳指骂道：“你……你这个老乞婆，你……害得我好苦啊！”说完，他身形一纵，猛地跳起，奋力向戚婆婆扑去，同时双掌齐出，拍向她的胸口。

戚婆婆毫不提防，万万没想到石万均在重伤之后，还有如此不要命的举动。仓促之间，反手一勾，使一招“金丝缠手”，便拿向他的手腕。

石万均一招失手，竟被她一下就拿住了手腕，知道仅凭现今的一己之力，万难取胜。暴怒之余，石万均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大吼一声，拼尽全身气力，猛然抓住戚婆婆的手腕，奋力往前冲去。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呼啦”一声，二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一起跌下了断崖。众人看时，正是那四周长满桃树的“舍身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