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四十回 高举劈开新道眼 一挥斩断旧心情(一)

惺惺宝剑最分明，

越砺磨声对我呈。

高举劈开新道眼，

一挥斩断旧心情。

朝生莹净浑无染，

夜吐光芒更有声。

战退妖魔邪气力，

尽投空外化成形。

这是巜重阳全真集》中的一首“咏剑”。王重阳的诗词中写修心养性和炼气成丹的作品较多，而写兵器和习武的作品却较少，这也符合出家人的基本习性。作为武科及第的他，外家兵器自然也不在话下了。其实，全真教派传下来的武功很多，而且很杂。很显然，这大部分都是后代弟子们相继传承和创编而来的，却并非王重阳一人所为。但是，作为全真教的创教祖师和小说的主人公，王重阳自然是重点渲染的角色。所以，在书中着重写了王重阳博学多才，并兼容了多家武功和流派，作为后来教派武功杂乱的铺垫，这也是因小说的需要所为。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话说石万均被踢中了胸膛逼退了两步后，不由得老脸通红，恼羞成怒，心想：“这丫头已经深得那三个老怪物的真传，倒不容小觑！”当即，再也不敢大意，赶紧静下心来，运起了“阴阳双煞功”，和戚女侠又斗在了一起。

这“阴阳双煞功”乃是前朝古人遗传下来的旷世神功，它打破了传统武学理念，阴阳转换，内外双修，单论威力而言，也并不在王重阳的“九转还阳大法”之下，甚是了得。

石万均运起神功，左手寒冰掌，右手赤焰掌，阴阳互换，刚柔并济。一霎时，就只见：阴风阵阵寒潮升，冷气森森冰暴来。寒冰神掌袭来时，侵面彻骨把头埋。端的是人走畜藏，鬼哭神惊。赤陷神掌打到际，火烧炙烤毛发焦。疑是老君丹炉倒，又似丹砂铁锅炒。生生是火烧火燎，皮烂肉焦。好一个老怪石万均，只见他运掌如飞，掌力如雷，“呼呼呼”劲风四起，“哗啦啦”衣袂飘飘，不一会儿便把戚女侠困在了掌影之中。

戚女侠神色淡然，毫不畏惧，任凭石万均掌影重重，她却只是象蝴蝶穿花一般，穿来绕去，飘忽不定，不时的东刺一剑，西刺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剑剑不离石万均的手腕，又快又准，又稳又狠。就只见：白衣飘飘随风舞，胜似那广寒仙子。剑光霍霍星点点，不愧为公孙弟子。白衣飘时，犹如穿花引蝶，移形换位；剑影到际，恰似流星赶月，转瞬无痕。好一个女中豪杰，不愧为世外女侠，只见她身形快如风，运剑疾如电，在倏忽之间，竟然得心应手，运用自如。

石万均虽然内力深厚，掌力如山，但是却忌惮戚女侠的宝剑锐利，也不敢大意。而戚女侠虽然身形快捷，剑法精奇，但是却时时提防石万均的铁掌威力，也是小心应付。二人你来我往，掌来剑去，斗了二、三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戚婆婆在场下看得心焦，运气高声叫道：“石万均，你这个天杀的老贼，杀妻弃女，残害岳父全家，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对面的石彦明一听她的叫骂，突然脸色苍白，脚下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而石万均也是心头一震，随即怒骂道：“我早猜想到就是你这个老乞婆，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话没说完，突觉手臂一凉，一个分神，衣袖竟被刺穿了一个破洞，险些伤到了皮肤。

“不好，这老乞婆是想分我精神，乱我心迹！”石万均大吃一惊，当下赶紧收起心神，不再理会戚婆婆的干扰，只是小心应付戚女侠的攻势。

戚婆婆一见对方不肯上当，于是又大声叫道：“石老贼，你不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想得到戚家的练功秘法吗？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把鸳鸯短剑，与手中的短剑竟然一模一样。

戚婆婆注视着两把短剑，犹豫了片刻，似有无限哀怨，神色甚是古怪。未几，终于下了决心，一咬牙，突然将右手的短剑用力往左手的短剑斩去。只听“铮”地一声，两剑一齐断折，两本小小的薄册立时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原来，那鸳鸯双剑竟是中空的，这两本薄册便是藏在了剑身之中。

“石老贼，你看仔细了，这就是你苦苦寻找的练功秘法！”戚婆婆捡起了薄册，舒展开来，举在了脸前，封面上赫然写着四字行书——阴阳秘法。

石万均终究忍不住诱惑，偷偷斜眼一看，立时浑身一颤，脑中一阵晕旋。原来，自己数十年来苦苦寻找的练功秘法，竟然一直就在身边，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就在石万均一瞥之际，戚女侠的短剑已经如闪电般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直没剑柄，鲜血犹如泉涌一般，立时汩汩流出。

石万均“啊”地一声惨叫，右掌疾拍，奋力击出，正中戚女侠的肩头。戚女侠闷“哼”了一声，身形登时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径直往后飞了出去。而那柄短剑，兀自插在了石万均的胸膛之中。

“爹！”“戚姑娘！”石彦明和王重阳几乎同时大呼一声，飞身抢出，各自扶住了石万均和戚女侠。

石万均双手捂着胸口，鲜血兀目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浸湿了大半个衣襟。“你……你这个老乞婆，骗得我好苦啊！”石万均有气无力的说着，眼中尽是怨毒之色。自己处心积虑，苦苦寻找了练功秘法多年，被逼无奈之下，为了修炼神功，只好自宫变性，还暗中偷偷传授给了儿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苦寻多年的秘法，竟然就藏在自己身边的短剑之中。更悲催的是，自己却又把它亲手送了出去，插在了岳父的胸口之上。

遇此大起大落，石万均不仅没有一丝悔意，反而充满了怨毒和愤恨。他默默地看了儿子一眼，双目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和自嘲，悻悻地自语道：“我们父子变成了现在不伦不类的怪人，全是拜你所赐啊！”说着，双眼恨恨地盯着戚婆婆。

戚婆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声音凄切而又悲凉。她慢慢扯下了黑色面纱，露出了一张布满疤痕的丑脸，嘶声吼道：“石老贼，你看看我这张丑脸，再看看我这双瘸腿，你来告诉我，我又是拜谁所赐呢？”

石彦明一看戚婆婆的面容，突然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随即泪水便模糊了双眼，失声叫道：“娘，你真的还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