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九回 云水遨游物外仙 刀圭一粒断尘缘(二)

众人一听，心头都是一紧，知道已经说到了关键之处，是以便都憋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了。

“我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便下了床榻，来到房间的隔墙跟前，将耳朵贴在木板上面，仔细聆听。只听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怒冲冲地说道，‘老总管，时隔这么多年了，石家的人只怕也早已死光了，难道你还不算完吗？’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墙板只是用简易的木板做成，是以仍然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觉远大师吸了一口气，似乎也是在放松心情，接着说道：“这时，只听另一个苍老的老者声音，悲声说道，‘二爷，这可是大爷临死之前的遗命啊，咱们戚府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不让大小姐知道呀！’那沙哑声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怒声道，‘够了，就算我们将短剑送过去，那又如何？大小姐还在不在都尚未可知，即便咱俩送过去，那老怪物只怕也早已练成了神功，就凭咱俩人的微末武功，也还不是白白送死嘛！’”

“那老者似乎也有些生气了，怒声道，‘二爷，别忘了，你和大爷可是亲兄弟啊！听说这次官府的铁血捕快都亲自出手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相助，如果咱们再不出手的话，老爷和夫人的冤仇何时能报？大小姐又怎能得知冤情？又怎能让那……那老怪物血债血偿呢？’”

“那老者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嘶声咳嗽起来，显得很是痛苦。那沙哑的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嘶声怒吼道，‘人不为己，天殊地灭！山东戚家已经完了，江湖之上再也没有鸳鸯双剑了。为了一个死人的遗愿，去那死人山庄送死，傻子才去呢？’”

“那老者咳嗽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悲声道，‘物是人非，人走茶凉。既然二爷不愿赴险，那就把鸳鸯短剑交给我，让老仆一人送去罢了。’那沙哑声音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也罢，既然老总管忠心侍主，一意孤行，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说到这里，觉远大师眉头紧皱，神色端凝，肃然地说道：“未几，忽听‘啊’地一声惨叫，接着‘扑通’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

众人心头一沉，知道定是那老总管遭了毒手。说起那山东戚家，便是江湖上人称“鸳鸯双剑”的戚向阳夫妇了。戚家本是定陶大户，据说祖上乃是汉高祖的宠妃戚夫人娘家的后人，家资巨丰，世济其美，在山东一带口碑载道，享誉盛名。戚向阳的祖上，不知是哪一代先人，娶了一位妻子，名唤李十二娘，原是剑术名家公孙大娘的弟子，剑术高超，犹善舞双剑，甚是了得。此后，双剑技击之术便传给了戚家。

到了戚向阳这一辈后，他机有巧缘，偶然获得了两件宝物，视为家珍。不期，正是这两件宝物，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哪两件宝物呢？第一件是一对鸳鸯短剑，原本是先古利器，削金断玉，甚是锐利；第二件是一本奇书，原本是先朝武学大师留传下来的武功秘籍，名唤“阴阳双煞功”。据说练成此功后，就可以冠绝武林，天下无敌了。

觉远大师吞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小僧情知不妙，当下赶紧推窗跃出，跳到了院内。这时，就只见一条黑影倏地从隔壁的窗内跃出，然后飞快得翻墙而去了。我本想前去追赶恶人，但是又考虑还是先救人为上，于是又跃窗而入，来到了隔壁的客房。”

“我仔细观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剑，直没剑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半衣襟。那老者气若游丝，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一个灰黑色的蛇皮剑鞘。”

说着，觉远大师扬了扬手中的短剑，续道：“我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看见短剑正好插在他的心口上锋，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可救药了。那老者看见我来了之后，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插在胸口上的短剑，断断续续地对我说道，‘请……把它交给……大小姐……’说完，便一命呜呼了。”

觉远大师秉性淳厚，心无旁骛，描述地有声有色，声情并茂，众人也听得入了神，完全融入了故事当中。忽然，那黑衣怪人身形一闪，闪电般地蹿到了觉远大师身边，右手疾伸，一把便抢过了短剑，随后左手一掌，“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就拍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觉远大师本是忠厚之人，只是专心讲故事，哪曾提防黑衣怪人突然偷袭。这一掌，便实实地拍了个正着。好在觉远大师从小便入了少林寺，跟随师父洪温禅师专练硬功，不仅铁头功硬似钢铁，而且一身金钟罩和铁布衫炉火纯青，功力深厚。饶是如此，却又怎能抗得住那黑衣怪人这内力雄厚、阴毒无比的毒砂掌。只听觉远大师一声闷“哼”，“噔噔噔”地连退了五、六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随即喉头一咸，“哇”地一声，一口黑血便吐在了胸襟之上。

这一变故，甚是突然，众人一时都怔在了当场。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黑衣怪人翻手将短剑插在了腰间，身形一闪，又已蹿到了湖广大师面前，左手一掌，倏地便向他的胸口拍来。湖广大师临危不乱，迅速自然地伸手便接了他的一掌。只听“呯”地一声，湖广大师竟然被生生击退了一步。

不等变招，那黑衣怪人又抢前了一步，然后左右开弓，“呼呼”两掌，接连又向对方拍来。湖广大师已是避之不及，只得运足气力，也是“呼呼”两掌，迎面相击。

只听“呯呯”两声巨响，湖广大师又被接连击退了两步，随后脚下一软，竟被击倒在地。然而，就在他倒下的一刹那，那黑衣怪人却又再次扑来，已经到了近前。说时迟，那时快，湖广大师在倒地的一瞬间，却猛然倏地一脚蹬来，正中黑衣怪人的小腹。这一招，在戳脚功夫中有个名堂，叫做“兔儿蹬腿”。想当年，梁山好汉武松，便是用这一招，打倒了恶霸蒋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