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八回 窈窈冥冥云外客 昏昏默默月中人(二)

说着，石彦明不由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想当年，咱们明教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威风啊！教主座下有左右两大护法，五大明使，大将上百，精兵数万，长江以南，无不是我永乐天下。可惜的是……”

石彦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悲愤，沉声道：“方教主英明一世，到头来却终被奸人所害，一家老小，无一幸免，真是悲哉痛哉，令人唏嘘啊！”

李叟脸色凝重，正色道：“方教主虽然是义薄云天，官逼民反，但是终究有违孔孟之道，忤逆朝纲，为世人所不容。反而象那宋江之流，却被朝庭赦封，受世人供奉！”

石彦明“嗤”地一声冷笑，怒声道：“如果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王八蛋才敢冒着灭族之罪，扯旗造反呢？”石彦明满脸通红，血脉偾张，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父不慈，子另走他乡；君不正，臣才改投外国啊。上下千年，秦汉隋唐，哪个国家不是朝庭腐败，皇帝昏庸，最后弄得民不聊生，才官逼民反，另立新帝的呢？天下乃人人之天下，不是谁家一个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亡之。这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任谁人也不能改变！”

说着，瞪着通红的双眼，直视着李叟的二目，讥讽道：“按李掌门所说，那精忠报国的岳飞岳大帅是怎么惨死的呢？那靖康二帝，又是怎么被掳金国的呢？”

这一连两个怎么，问得李叟哑口无言，竟然无言以对了。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那先朝的靖康二帝，似乎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了。

“看掌！”石彦明突然大喝一声，左掌疾伸，猛地一掌便向他的胸口拍来。原来，石彦明两次挫败王威远和白玉峰，依仗的全是“毒手药王”的功夫“鬼影魅步”，总的来说还是有点胜之不武。他知道李叟的铁掌功夫乃是天下一绝，所以便想用自身的“阴阳双煞掌”取胜，这样的话，那就谁也说不出二话来了。

这“阴阳双煞掌”又叫做“冰火双煞掌”，左手阳脉，主炼“赤焰掌”；右手阴脉，主炼“寒冰掌”。这本来是夫妻共同修炼的武功，却被石彦明机缘巧合的一人练成了，左阳右阴，互辅互济，威力极大，厉害无比。

世上之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恰得其反。而过于自负的人，最后往往却是大部分又都输给了自己。

石彦明便是如此。本身，他的“阴阳双煞功”就是武林奇功，又自负内力深厚，所以，根本就没有把李叟瞧在眼里。他以为，李叟的武功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与王威远和白玉峰在伯仲之间。况且，李无奇的铁掌功夫他也领教过，也并没见有什么高深之处。因此，他大意了，但是大意的后果却很严重，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叟的绰号叫做“铁掌”，后面并没有“无敌”二字。但是，他的铁掌功夫，却比他的儿子“铁掌无敌”李无奇厉害得多了。他的那双手掌，要比一般人的粗大，而且坚硬。上面老茧密布，皮肤粗糙，运上气后，象个小皮球一般，真的是坚如磐石，硬似钢铁，不仅水火不惧，更是百毒不侵。放眼当今武林，能有此手掌的人，也再无第二个了。

眼见石彦明的“赤焰掌”袭来，李叟全然不惧，也跟着右掌迎了上去。只听“呯”地一声巨响，二人硬碰硬的拼了一掌，只见劲风激荡，真气四射，二人身形各自向后一仰，差点跌倒。

石彦明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小老叟，内功居然如此高深，这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了。当下，石彦明牙关紧咬，运足劲力，右手的“寒冰掌”又猛地拍向对方的左胸。

李叟也是势若骑虎，别无选择了。当下不敢怠慢，赶紧一提丹田气，力贯于臂，左掌硬硬的迎了上去。又是“呯”地一声巨响，二人震得各自退了两步，险些跌了个“屁股蹲”。

举手不留情，抬腿不让步。事已至此，石彦明只得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当即大吼一声，猛地冲前两步，双掌齐出，狠狠地击向对方的双胸。这一招叫做“排山倒海”，乃是“阴阳双煞掌”的绝招，阴阳互用，威力极大。当时在前厅跟王重阳比武时，他就曾用过此招。

李叟也是退无可退了，只得大喝一声，气沉丹田，力贯双臂，猛地冲前两步，一招“大海无量”，双掌击出，全力迎了上去。这是铁掌掌法中的绝招，乃是集全身功力所为，劲力十足，威力极大。

四掌相对，“呯”地一声巨响，真气迸射。只听石彦明大叫一声，右腕“喀嚓”一声，立时断折，同时身子往后“噔噔噔”接连退了五六步，“扑通”一声，仰面跌倒。随即“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尽数吐在了胸襟之上。

李叟也好不了哪里去，闷“哼”一声，“噔噔噔”地倒退了五六步后，便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只觉气血翻涌，喉头一咸，一口鲜血立时就涌了上来，赶紧憋气一吞，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但是，一缕血丝，还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两边的阵营中各自发出一阵惊呼，还未等派人上场救人，忽听一声怪啸，尖锐刺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声音不大，却是震撼人心，而且能够远距离传送，这显然就是非常高深的“狮吼功”了。

随着啸声响处，一条黑影如同大雕俯冲一般，踩着众人的头顶，飞快地跃了过来。那人的轻功卓绝，速度飞快，众人只觉头顶一点的工夫，他已经跃入了场中。众人心中均是惊骇不已，心想：“这难道就是江湖传言的无上轻功，‘蜻蜓点水’不成？”

溶溶的月光下看得分明，那人身高约有七尺，一身黑色长袍，黑巾罩头，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对精光四溢的双目，透着冰冷和诡异。

众人谁都不认识这个怪人，只是惊诧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做声。偌大的旷谷中，一时竟然静了下来，只听见呼啸的山风声，和火把“呼啦啦”地燃烧声，场面显得有些诡异，死寂的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