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八回 窈窈冥冥云外客 昏昏默默月中人(一)

一月二十九日饮，

百年三万六千场。

世间尽不闻吾事，

归去来兮入醉乡。

这是《重阳全真集》中的一首“又”。其实，王重阳在出家之前，整日里疯疯癫癫，烂醉如泥，时常出言不逊，行事不端。他的大弟子马钰在出家之前，也是嗜酒好饮，放荡不羁，并因此害上了头痛症。每逢发作时，头疼欲裂，痛不欲生。奇怪的是，二人在出家之后，却立即就戒了酒，滴酒不沾，并立志苦修。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话说白玉峰走入场中，要想给王威远找回面子。其实，他的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功和王威远相比，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要想取胜的话，可能性不大。但是，人家既然已经指名道姓的叫阵了，自己四人再不上场的话，那就太没面子了。如果四人一起上阵，胜算倒是大一些。但是，石彦明毕竟不象是“毒手药王”那样的大魔头，如果四人合力围攻的话，不仅情面上过不去，而且也不合江湖道义。

石彦明微微一笑，道：“白大侠，久闻阁下的‘行龙剑法’神乎其技，变化无穷，石某慕名久矣！今番得以领教，不胜荣幸。”

白玉峰冷冷地道：“石庄主老骥伏枥，深藏不露，咱们四人也是佩服的紧啊！”说着，“铮”地一声，抽出了“行龙宝剑”，剑身一横，摆了个“韦陀献杵式”，沉声道，“石庄主，请了！”

石彦明冷笑道：“好，那就领教了！”说着，双掌一翻，摆了一个“春风拂柳式”，严阵以待。他知道这个白玉峰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剑侠，是以也是格外谨慎，小心应付。

举手不留情，抬腿不让步。白玉峰一翻手腕，宝剑直刺，一招“青龙吸水”，“唰”地一声，寒光一闪，直奔石彦明的哽嗓咽喉。手法迅捷，疾如闪电。

石彦明赞一声“好！”，也不躲闪，手腕一翻，竟然反手拿向他的剑身。白玉峰知道对方的内功深厚，岂能轻易让他拿住宝剑。当即手臂一转，使一招“乌龙翻身”，宝剑从右侧斜着划了一个半弧，又斩向他的下盘腿弯。

石彦明“咦”了一声，想不到对方的招势竟然变化如此之快，赶紧使一个“金鸡独立”，同时左掌拍出，使一招“推窗望月”，猛地击向白玉峰的右胸。

白玉峰一招落空，忽地身形一矮，前腿弓，后腿蹬，使了一个“弓字伏虎步”，同时宝剑上撩，一招“江城飞花”，削向他的手腕。

石彦明大吃一惊，急忙缩手，还未等变招，白玉峰突然回手，一招“江河日下”，宝剑下劈，“唰”地一声，便斜肩带胸的斩了下来。

石彦明赶紧使一个“倒跌步”，身形后撤。饶是如此，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哧”地一声，他衣服的前襟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紫色锦袍。

白玉峰冷冷一笑，道：“石庄主原来是明教中人。想当年，方教主神功盖世，义薄云天，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可不象石庄主这样畏手畏脚，偷偷摸摸的做事！”

石彦明打了一个“哈哈”，涩声道：“方教主的神威，咱们后人自然是不敢相比。可惜的是，圣公一生英明，励精图治，到后来，却落得被那奸臣童贯和小人宋江所害。此事说起来真是叫世人心痛，令后辈唏嘘！”

白玉峰“嗤”地一声冷笑，道：“蔡京、童贯之流，奸人误国；宋江、王庆之辈，居心叵测。可惜了他手下的众多好汉，枉送了一条性命，还背上了不耻的骂名，更是可悲可叹！”

石彦明听了不由心中一动，心想：“这白玉峰果然是不同凡响！听他谈吐不俗，见解独特，心胸和城府远比那王威远要宽广得多了。”

二人只言片语之间，竟然多了一份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再次交手时，招式之中，便情不自禁的收了几分力道，各自保留余地，不肯舍命相搏。

白玉峰的“行龙剑法”可不是吃素的，行如游龙，行云流水；疾若闪电，神出鬼没。只见剑光霍霍，劲风呼啸，石彦明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了剑光之中。

石彦明暗自嗟叹，心想：“北剑白玉峰果然是名不虚传！剑法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如果不是莹妹授我的轻功步法的话，只怕也要落败了。”想到这里，急忙使出“鬼影魅步”，围绕着白玉峰迅速疾驰，飞快地转起圈来。

这种步法神出鬼没，武林独步，甚是诡异，施展出来形同鬼魅一般，威势瞬间大增，事半功倍。白玉峰的轻功虽然也自不弱，但是与那“鬼影魅步”相比，却是逊色了不少。幸亏石彦明轻功初成，造诣不深，不然的话，白玉峰也早就落败了。拳诀云：一朝鲜，吃遍天；一招快，永不败。以重击轻，以快打慢，形同击卵，久之必败，唯此是也。

果不然，又走了十几招后，白玉峰的宝剑一招不慎，被石彦明的右掌拍了个正着，只听“嘡啷”一声，宝剑应声被打落在地。白玉峰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俯身拾起了宝剑，头也不回地便退回了本队。

石彦明双掌一拍，讪讪笑道：“白大侠虽然失手，但是我使用的，也不是我们的本派武功。石某不敢取巧，这场比试，就权当平手罢了！”话虽这样说，但是众人心里明白，白玉峰就算是出于惺惺相惜，未尽全力，但是终究还是输了。至于平手之说，那也只不过是客套而已。

“好，石庄主果然是武艺高强，深藏不露，难怪要挑战咱们四人了！”铁掌李叟缓步走进场中，“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李某虽然才学疏浅，学艺不精，但是如今势如骑虎，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出场献丑了。还望石庄主不吝赐教！”

说着，笑吟吟地看着石彦明，问声道：“还有，不知该称你是石庄主呢，还是石教主，或是石舵主呢？”

石彦明脸色一红，讪笑道：“石某何德何能，怎敢以教主自称？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分舵而已。但是，咱们兄弟们上下一心，秉承方教主遗志，‘划江而守，轻徭薄赋’，拯黎民于水火，救天下之苍生。而且，听说当年衢州失守，右护法‘魔王’郑天寿被俘，后来趁乱逃走，救下了大太子方书，远遁海外，另立明君，只待义军旧部拥戴，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