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情缘之夜殊不寐三境香 第二章 嗜兰如命

嗜兰如命。这是小仙娥看到邯郸宫内里后的感受。

不单那庭院种兰，连两侧走廊的花屏上都是画的兰花，甚至连墙壁浮纹、屋顶瓦当、各式窗棂、匾额题联、帷幔帘幕等等，无一物能脱离“兰”这物，且无一物重复累赘。

邯郸宫十分安静，静得连带领的男子都没有脚步声，似乎连风声都难以这座清冷的宫室。

走在走廊上，只听见衣料窸窣的声音，还是小仙娥自己身上所出，也因而她走起路来也变得蹑手蹑脚，生怕增添一声于这座宫室而言甚显絮聒的杂音。

在经过长长的走廊后，又转过几间屋舍，方到了邯郸宫存放卷宗的屋子。

接过男子轻松拿出来的一沓卷宗，小仙娥的手臂差点挎到地上，看起来有些吃力。

“我帮你拿。”男子见小仙娥费劲的样子，便直接拿在手里转身离开，言语动作十分利落。

不想他说起话来冷冰冰的，做起事还亲力亲为。小仙娥对这邯郸宫的印象也好转许多。

“多谢神君！”小仙娥感激道，不知如何称呼便统一称为仙君神君。

男子的行走的步伐停顿半拍，很快又恢复疾走的状态，脸上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表情。

她眼也不眨地直视前方，说：“我不是神君，我是这里的侍从卧席。”说完，她仍疾向前走去，每一会儿便将小仙娥甩至身后老远。

真是稀奇古怪的名字。又想那花月神君究竟是何等样貌。小仙娥被扫兴的好奇慢慢恢复几分。

当小仙娥经过走廊返回时，一个小小的一团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边站着。

那是一个看着只不过如凡人两三岁大的女娃娃，若是神仙也只有两三百岁的年纪。

她的眼睛的瞳仁似浸墨一般，黑是黑白是白，里面充满对这世间一切的无知与好奇。

眉心一颗点绛般的胭脂痣，是她从黑白中望向物态色彩的起始。

奶圆粉扑扑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素手轻掐，抱在怀里亲嘬两口。

真是雪堆出来的粉团一般，粉雕玉琢，憨态可爱。

女娃娃扶在柱子边，见有人过来，便仰着头歪着脑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来者身上。

她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何物，眼神未曾偏移半分。

待小仙娥走近，她的眼神才停留住，圆圆的眼睛忽闪轻眨。

原来是在看小仙娥腰间挂的一个蓝色水纹荷包。

“你喜欢这个吗？”小仙娥指着腰间的荷包，慢慢走近这位女娃娃。刚靠近她便嗅到一种不可言状的香气，不是香薰等微下沉的香气，比之兰花等花香更缅邈洁净，时隐时现令人倍感舒心怡人，好似自然天成。

女娃娃不说话，抬眼看了小仙娥一眼，渐渐地眼神又挪移下去，黝黑的瞳仁里映出荷包的轮廓。

“那我送给你好吗？”小仙娥微笑着蹲下身去，将取下的荷包交到她的手里，见她小手抓握放置眼前，那一脸懵懂无知的神情实在是可爱至极。

小仙娥伸手轻抚她的脑袋，心里颇生怜爱之情。不想这天上何时有了这么个小娃娃。

“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冷带着呵斥的柔美女音从小仙娥的头顶上传来。

抬头望去，一手执折扇的女子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折扇收合，入画摄魂之姿得以一见，此非谄媚虚言。

凝红敛翠之花容明艳，遥不及那妩媚流光之横波，秀俏挺拔之鼻峰，精巧之丹唇，每一笔都精心描摹，舒展大气，每一寸色泽都渲染极至，浓艳逼人。

如此容色，发鬓上只插有一支兰花头的玉簪，身穿一绣有兰叶浮纹的霜色衣裳，外罩一层轻薄柔软的白色纱衣，一身清静的雅素之风。

身形起伏曼妙，窈窕独立。眼神似霜清高，浑身散发着矜持自恃的傲气，不可攀援冒犯，只得静赏的一朵玫瑰花。一见思难忘，可堪花月这个名字。

袅袅娉婷步，她缓步走至女娃娃身前蹲下，动作不紧不慢。

“见过花月神君。”小仙娥向花月施礼问候，看其气势虽不露怒气，动作也是优雅温和的，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压迫。

花月从未将一分多余的眼神挪移到旁出，从她方才走来时，她的眼里都是看的这个小娃娃，似乎旁人便是隐形之辈，略有轻慢不屑之态。

“卧席，送她出去。”花月将小娃娃抱在怀里，伸手轻抚她的每一丝头发，像在精心打理一株柔弱兰花，脸上不显一丝情绪。

不知卧榻到底是何时又返回在此处，垂眸自责地锁上双眉。

“是，席自领责罚。”卧席看了一眼小仙娥，点头伸手示意离开，礼节得体点到为止。

“等等。”花月突然又说道，她将小娃娃手上的荷包拿过来，眼神里闪过一瞬轻蔑，“礼下于人，必有所有，将此还给这位姑娘。”

卧席接过荷包，而花月则神态淡然地拿出手绢擦拭手掌。

见到双手递在自己面前的荷包，小仙娥深感受到极大的侮辱和污蔑。怒火自她的心头窜上脑门，不消一刻便要发作。

什么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真是傲慢无礼！她憋着气不敢发生争执，便瞪向杵在自己面前像木头似的卧席。

“送给你了木头人！”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留卧席一脸木然地将视线在她的背影和荷包上来回转移。

“没有下次。”花月对卧席说道，仍是十分吝啬分出多余的眼神，也并未因旁人的情绪被打扰半分，好似旁人都从未出现过。

对她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她眼前的女娃娃重要。

她的手指从女娃娃的肩上轻轻拂过，先是在绘制一件精细的作品，眼神里全是溺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当她看见女娃娃头上出现一根细小的线头时，像是受到极大的伤害一般，眼神里担忧、惊恐、恼怒，以致于那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偏执别扭。

“盖被，快将浴池热水放好！快！还有，这里怎么会有芫荽味！快叫几人来洒扫香薰！”

这是小仙娥离开时听到的最后的话，那天起，她发誓再也不踏入邯郸宫半步，也深刻理解为何仙境的老人都不愿去那里的原因。

雪花纷飞又起，簌簌落下盖在雪地的脚印上。层层堆砌铺垫，仿佛无人可以在那远处隐约的宫殿里留下一瞬印记，也无风雪尘音能落进那座兰亭之内。

它像孤高隔世的少女，将所有真容隐藏在交织的风雪中，渐渐地，直到淹没在一卷成片的留白里，再也看不见一丝踪迹。

求关注，一键三连，比心，卑微。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