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神 第四章：小爽

苏野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人的焦点都定格在“精神分裂”的大高个身上，本着“给龙套多些戏份”的原则，苏野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逗留。

当然，也没人拦着他。

面前的前车之鉴着实有些骇然，“苏野玩蛊出神入化”这个梗从今天也正式传开。

回去的路上，苏野心情复杂。

荒废了一上午时间，老师一个字没讲，让他有些难受。

安慰的是大高个三进三出，让苏野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不少新的认知。

总的来说，苏野是个比较内向的人，灾难和孤独让原本话就不多的男孩更加沉默寡言。

不善于表达不代表苏野不懂，恰恰相反，苏野非常善于思考，他喜欢把问题藏在心底，反复琢磨，直到有自己的答案。

对于“构建文明和谐社会”的能力苏野有些郁闷，现在这世道，人妖共存，昏暗无序，不见一丝明朗。放眼满大街都是怨天尤人的喷子，按理说这种背景对苏野的能力而言是再好不过的设定，“打怪升级”那是分分钟的事，可偏偏交流沟通是苏野的软肋。

他没那么多话和别人聊，

也没那么份闲心去吵架，

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可你如果一直闷骚着不说话，还怎么升级？

“欸......”

苏野惆怅的叹了口气，双手环抱仰望天空，鼻腔飘进路边炸鸡店的香气，不争气的肚子瞬间开始闹腾。

苏野看着橱窗里黄灿灿的鸡腿，狠狠咽了口口水，将领口一拉，低头快速离开。

政府是不给食物的，苏野每个月能去社区领60块钱的“孤儿费”，也是他和波比一个月的伙食费。

马上入冬了，以往冬天苏野靠一床被子就扛过去了。

可听说今年天气异变，冬天会特别冷，要求家家户户都要有采暖设备，否则社区会把房子收回。

苏野心如刀割花了30块钱买了个最原始的铁炉准备抵御冬寒。

这操作让原本拮据的日子瞬间雪上加霜。

“饿死的天天有，今年尤其多.........欸！”

路边一个流浪汉捡起地上的半截烟头吹了吹，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吸了一口，满脸享受。

他吐了口浓浓的烟，浑浊的目光定格在小镇门口的两个人身上。

两人穿着肃穆的黑衣服，用粗糙的白布包裹着一个东西，面无表情的朝城门走去。

苏野知道，布里包着的是尸体。

这种场景每天都能看到，就像城市一道挥之不去的“黑色风景线”，时刻提醒着人类，黑暗时代已经降临。

苏野很怕，怕自己有一天也躺在那里，浑身冰凉，被两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抬着，走完这一生。

他想活下去，

不能沦为时代的陪葬品，

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即使真有一天自己要死了，苏野也不要饿死，病死，他希望自己能老死，或者.........战死！

觉醒的那一刹那，让苏野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动力，虽然很快就平复，但细胞间的呐喊，那种美妙的感觉，真的令人痴醉。

第六类觉醒系，

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执法者，领跑黑暗时代的人，

一个个份量十足的标签让他在暗不见光的世界里终于寻见一丝曙光。

苏野狠狠的捏了捏拳头，心底一颗“野性”的种子悄然发芽......

行走了两个钟头，终于来到山脚。

刚爬几步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座景色秀丽的山头对于正常人来说已经非常偏僻了，能住在这里，苏野完全是心里对儿时的念想。

可有趣的是，距离苏野木屋五公里下的山脚，也住着一户人，

勉强称之为邻居。

这邻居苏野并不陌生，早些年是苏野的同班同学，也是个孤儿。后来好像因为学不到什么东西主动退学了，现在在院子里种些蔬菜养活自己。

苏野每天都路过这，有时能看到她浇水拔草的身影，有时院子里空荡荡，五年来，两人没说过一句话，苏野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院子比苏野的要大很多，围栏方方正正，院子左边是个大棚，里面种着花花绿绿的蔬菜，右边用藤木架开采出一片小葡萄地，旁边还种着葫芦冬瓜等蔬菜。

诺大的小院被合理细分，收拾的仅仅有条，连地面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乍眼一看，典型的农家别院景色。

不像苏野的屋子，360度怎么看都是避难所...

女孩儿一身素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蒲扇，低头朝着一个泥土火炉不停的扇着，时不时往里吹两口气，飞出一股黑烟，薰的女孩连连咳嗽。

苏野停下脚步看了一会，觉得这种事儿和自己没啥关系就准备继续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心想自己不擅长交流的性格会成为日后升级的阻碍，这伏笔必须得克服，何不从现在就开始找机会练习练习？

想到这，苏野清了清嗓子，“咳咳......”

女孩没理他，依旧扇着风，咳着嗽。

“咳咳！！”苏野加大了嗓门，一个绝对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分贝。

可女孩却依旧我行我素，把门口的少年当成了空气，完全无视。

苏野愣了，猛吸一口气，“咳咳咳咳咳咳！呕~呕~~”

这一嗓门咳的撕心裂肺。

女孩终于动了，抬头看了眼苏野，转身进了屋，两分钟后，大步流星走来，手里捏着一粒白色胶囊，声音干净利索，和动作一样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感冒药，两块。”

说完摊开右手。

苏野眨了眨眼，“额......误会了，我没感冒。”

旋即指着冒黑烟的炉子，“这是你做的？”

女孩没说话。

苏野寻出一抹尴尬，心里有些不爽，直截了当说：“你做的不对，炉子要有通风口的，要不烟排不出去。”

“说完了么？”女孩冷冰冰的回了句，转身折回炉子前继续忙活起来，对苏野的关心毫不领情。

这盆冷水让热血善良的小苏野瞬间愤青起来！

这什么人？

啊？！

好歹一个山头的，摆什么破架子！

不过这次正面沟通也让苏野算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女孩。

身材消瘦，标准的瓜子脸，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原本白嫩的肌肤微微泛黄，但这并不影响精致的五官。

一双冷艳灵动的眸子时刻充满警惕感，挺拔的鼻梁下一点红唇，斜飞入鬓两道柳眉恰到好处，为这朵天生丽质的玫瑰又增添了几分高冷。

苏野想了想，还是算了，大男人不和女人计较，作为正义感爆棚的五好青年，索性帮人帮到底。

他推开栅栏门，一脸严肃的走到女孩身旁，打量了一下那形状奇特的炉子，低声道：“离远点。”

女孩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苏野麻溜的免起袖子，抄起地上的铲子“铛铛铛”敲了起来，没几下就把土炉子顶头敲出一个窟窿，接着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拍拍手悠然道：“搞定。”

女孩盯着炉子上的窟窿，小脸瞬间憋的通红，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在一起，整个人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苏野觉察到气氛有些异样，正纳闷，女孩一把推开苏野，蹲在地上满眼心疼的看着窟窿，几秒后，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里噙满了愤怒，

“魂淡！谁让你动它的！”

“叮！检测对方使用非文明用语，是否执行？”

苏野眉头皱起：“你怎么骂人？我这是好心帮你！”

“魂淡！谁需要你帮啊！”女孩抿着嘴，怨气冲天。

脑海中再次传来系统指令，苏野听的头皮发麻，“喂！我警告你，说归说，再别骂人了！”

“就骂你！魂淡！大魂淡！”女孩站起身子，整个脸蛋连同脖子被气的一片娇红。

苏野怒了！

大高个三进三出才加了75点经验，眼瞅着就要升级，被你唰唰唰不到一分钟全扣了？！

玩呢？！

当真老子是软柿子，不敢收拾你啊！

两人像杀父仇人似的站在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暴力的火花，几秒后，苏野收回目光，冷冷的说，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说完放下袖子就要走。

刚走两步，心里又不平衡了。

这哑巴亏吃的实在憋屈，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把我当软柿子，那么......

苏野低头左右看了看，二话不说走到院子右侧的大棚里，一片红灿灿的西红柿让他眼睛发光。

“啊唔！”

顺手摘了一个，一口下去，甘甜的西红柿汁让前心贴后背的苏野差点幸福的哭出来！

“啊唔！！”

两口吞掉一个柿子，胃里有东西，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一个，两个，三个......”

一口气吃了五个，苏野顿然有种“人生何求”的感觉。

不敢怠慢，又摘了几个塞进怀里，刚出大棚，就看到女孩靠在门框上，冷冰冰的盯着他。

苏野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受害者，得点补偿是理所应当的啊！

“内个......炉子我帮你弄好，这就当劳务费。”

不提炉子还好，一听炉子，女孩眉宇间的怨恨更深了，她一字一顿说，

“那不是炉子，是烟熏灶，我熏食物用的，现在可好......”她看着大窟窿，嘴角一抽，“全被你毁了！”

“.........”

苏野“啊”了一声，急忙解释：“快入冬了，我以为你买不起炉子就自力更生，没想到......”

女孩看着挠头的苏野，叹了口气，“是你在山上住吧？”

“嗯...”

“算我倒霉。”她摇了摇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本，边说边记，

“你刚一口气吃了五个柿子，手里还搂着六个，一共十一个。

站在快入冬，市面上没有新鲜的柿子，我这一个2块钱，不过份，一共二十二。

你砸坏了我的烟熏炉，那材料是泥巴，不值钱，我就不算了，可也是我一手一手糊出来的，而且就算现在修复，能使用也得三天后了。

念你是邻居，人工加损失一共20块。

两个加起来就是42块钱，

四舍五入一下，

给我100，

就现在。”

苏野：“.........”

“你怎么不去抢？！吃了几个汁多饱满的破柿子就要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好心办错事，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这样算啊！

最后，我得很严肃的告诉你，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你骂了，我也失去了很多你知不知道！”

“谁叫你多管闲事，赶紧给钱！”

苏野气的牙痒痒：“我妈临死前说了，谁骂我魂淡就要给我100块钱，你刚骂了我3句，现在你还欠我200，给我钱！！”

女孩瞪着眼睛：“什么鬼逻辑？”

“就这逻辑，给钱，没钱是吧，那行，念你是邻居，这柿子就拿着抵账了。”

说完就要出院子。

“你敢！”

女孩叫了出来，张开胳膊挡在门口。

“又怎么了？”

“把钱给我。”

“凭什么？”

“你毁我灶台，吃我柿子，就得给钱。”

“你骂我三句，咱俩扯平了。”

“扯平？”女孩咬牙切齿的瞪着苏野，“我就骂你，你不光是魂淡！还是臭不要脸的大魂淡！！”

“叮！......”

“叮！......”

“你！！闭嘴！闭嘴啊！”苏野急得直跳蹦子！

“魂淡！大魂淡！！给钱！！”

满脑子的“叮叮”声让苏野差点哭出来，他黑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女孩，

“老子......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说完撒腿就跑！

女孩望着一溜烟扬长而去的苏野，懵了两秒，冲进屋子操起菜刀就追了上来！

苏野听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瞅了一眼，就一眼！魂特么差点没吓飞！

这是在拍荒山惊悚片嘛？

哪有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拿着菜刀追人砍的？！

老子就想帮你修个炉子哇！

女孩手举菜刀，泼墨般的长发在风中猎猎狂舞，一双怒不可遏的眸子坚毅无比，在狂奔中硬是渲染出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来！

“站住！你给我站住！！”

身后还在不停的呼喊，苏野越跑越快，耳边的凉风嗖嗖灌进衣服，他摸了个最圆润的柿子，一口下去，感受着口腔里满满的维生素，再回头看看女孩，

不知为何，

这种感觉，

突然有点小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