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非山 黄大仙

梓轩远离渡口一路东去，路上无不是有人如同丧尸恶鬼一般游荡，两眼无光。

一名肚子鼓得老大的老妇人冲上前来抱着梓轩的腿哀求：“这位公子，行行好，我家娃儿要撑不住了，一点点吃的，就一点点。救救我家娃！”

见老妇人也不似坏人，梓轩将口袋中的干粮送与了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妇人磕了几个头，喊到：“公子大恩，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多谢，多谢！”

说罢老妇人就跑进了林子，消失在道路上。

其余在刨草根，掰树皮的饥民，眼睛一红，露出贪念，可都还保持本性，只能远远跟着，不敢上前。

梓轩微微皱眉，他犯了大错，财不外露，更何况附近之人都是饿了十几天的饥民，要他们保持理智太难了。

“公子！”一名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上前来。

梓轩对他微微一笑，答道：“老人家你好，可是有事？”

老人双膝跪下也磕了一个头，眼睛含泪说道：“这位公子还请行行好，我家老伴眼看着就有气进没气出了，哪怕死我也不想让她做饿死鬼啊！”

梓轩轻叹一口气，人本就没错，错的是灾祸，“老伯我身上也没有了干粮，你还是请回吧。”

梓轩确实没有了干粮，他在青州可没有随身携带食物的习惯，如今也是因为要远行才准备了三天伙食，到了幽州所剩不多，都送给了老妇人。

“公子！”老人再磕一个头，哭地比之前更加凄惨，“我看公子所穿着打扮怎么说也是富贵人家，若是没有干粮，银两也行啊！我家中还有一嗷嗷待哺的孙子，老朽可以死，但孙子可是我家仅剩的香火，不能断啊！”

梓轩微微不适，自己救人帮忙都顺自己本意，如今主动权好似都在他们手中，一哭二闹自己就要拿出银两？

谁家的银两是大风刮来的？

“老伯，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就一普通人家，游历到幽州，身上银两所剩无几，万分抱歉了。”

他的钱基本都是卖了梧桐树洞天里的魔晶，游历天下都靠着这些钱，自己也不好对外人展露自己有大量魔晶的事，一直低调行事。

“怎么会！”老人有些怒气，依旧还保持着良知，“公子既然还剩有银钱为何不施舍于我？我家一家七口人！七口人啊！都等着老朽刨草根回去煮着吃，可草根有什么营养，我儿媳妇为了救自己骨肉，先走一步了啊！”

梓轩听后也有些不忍，从口袋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他，“这是我剩下的银两，所剩也不多了。”

三两银子应当不算少了，在俗世这都能抵上一普通伙计一个月的工资。

老人接过银两，咬了一口，兴奋地跑了，连一句感谢都没留下。

周围的饥民更加眼红，虽然三两银钱在如今的幽州买不了多少粮食，可能填饱一日肚子是一日，撑到赈灾粮食到了大家伙才能活下去。

有一骨瘦如柴的汉子咽了咽口水，接连数日的饥饿让他已经把持不住，也冲上前来，其余饥民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跑到道路前，扑通一下，跪了数十人。

为首的汉子生怕落后于旁人急忙哭诉：“公子！公子啊！我家娃儿已经七天没有进食了，老母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行行好，让我再尽一份孝心吧！”

其余人急忙跟上哭诉起来；

“公子！我家已经死了老母，我不想老父亲也饿死啊！”

“这位公子可以去家中瞧，如今大堂上摆着五口棺材，我妻子和老母都躺进去了啊！”

“公子，行行好吧！家中除了我都死光了，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

梓轩皱眉，如此之多，哪怕将方寸天中的银两拿出也不够下发。

“诸位！谅我身上没带如此多银两，抱歉了！”

领头的汉子不信，“要是没有剩余银两，公子怎么会将银两送给那老人？公子肯定还有！”

“对啊！没有人会把银两全送给别人，公子还有得话，请施舍一二给我们。”

“公子！”

..........

梓轩无奈摊手，示意身上是真的没有银两了。

“诸位！我是真的没有银两了。如你们所说，那我为何要将剩下的银两全给你们？太不讲道理了吧？”

饥民给出的就是一个死结，你还有钱才会送人，你送人肯定没送完还有余钱。

这种理由下，自己除非身怀千金，不然根本无法满足这数十人。

领头男子咬着牙喊到：“我不信！公子有钱不帮我们，何尝不是在杀人？”

“对啊！见死不救和杀人无异！”

“公子不要舍不得几钱，我们都等着你救命呢！”

场面突然暴躁起来，几名汉子，默默靠近，眼睛红如血，已经被利益和活下去的机遇蒙蔽了双眼。

甚至有老幼堵在路口，不让梓轩逃走。

见白衣少年不为所动，领头的男子也不跪了，站起身狠历说出：“今日公子若是不愿施舍我们银钱，我们就堵着这里！”

一老妇人颤颤巍巍走上前，把拐杖一甩，“公子若是不给老朽我银钱，我宁愿磕死在这！”

“公子既然给了他们两人粮食和银两，为何不愿给我们？我们家比他家凄惨多了！”一汉子抓起木棍，眼露凶光。

施舍到底是何样？

如此也算施舍么？

数十人逼迫着梓轩交出银钱，这就是所谓施舍！

你给了他人银两，他人食物，为何缺了我？我家中还能比他们好过不成？饥荒之下谁又能保全自身？

升米恩斗米仇，要么满足所有人，要么就不该去充当烂好人！

梓轩释放出一丝气运，脚一点飞出饥民围成的包围，直直往前走去。

自己还是太年轻，贪欲是不可能满足的，白白得到银两谁都会想要。

后方的饥民不敢上前，幽州不是没有修士，而是会飞的修士根本没有，只有传闻仙人会飞，如今谁不惧怕仙人？

梓轩无奈叹息，这些烦心事只能朝廷官府解决，自己一人还是太过乏力。

白衣再次踏上路途，不再多看路旁眼红的饥民。

“切记！要看好贡品，不能再让刁民抢了去！”一锦衣老者正在一处庙前指挥。

庙门口赫然站着两位持刀剑的护院，皆点点头，“老爷请放心，这伙刁民要抢黄大仙的贡品，害的是我们黄家，我绝对不让人进庙半步！”

老者望着四处躲在树后的饥民，叹气说道：“其余不说，能不伤人是最好的，不要污了我们黄家，污了黄大仙的名声！”

护院抽出棍棒，拍拍胸脯，“老爷，我们都有分寸。若是一两人，咋们就用棍棒赶人就行了，若是来的多这地我们一定洗干净！”

锦衣老人点点头，“这庙本来是我黄家为了照顾周围百姓没有上香求庇佑的地去建的，如今啊！可要毁在这伙刁民手里！”

梓轩瞧见了上前询问：“敢问各位，这是不是黄家建的黄仙庙？”

沿路走来也就此处算得上寺庙，只是被护院围住了，不让进去。

众人瞧他衣着富贵，气色饱满，不似饥民，都望向锦衣老者。

老者说：“确实是我黄家筹建的黄大仙庙，我看公子不似饥民，可以进去拜一拜。这幽州的保家仙，我们黄大仙是一等一灵验的！”

梓轩恭敬对着老者说了一声谢谢，能让他一外人在如此敏感时期进去，能瞧出黄家的大度。

护院让开路口，梓轩一路往里走去。

大堂之上灯火通明，点燃着九九八十一支蜡烛，供桌上摆着猪头，大鱼大肉，甚至有一袋红米（用红水染一处颜色的米，象征的供米），难怪有饥民敢违背黄大仙威名跑进来偷贡品吃。

再走前几步，一座七丈高的金身就立在前方，金身法相身穿官服，带暖帽，颜色为灰蓝，栩栩如生，可透过灯火看去居然是一大老鼠模样。

渡口男子所说的灰仙才是老鼠，这黄大仙怎么会是老鼠呢？

再凑前一看，一切都了然，黄大仙正是黄鼠狼成精，眼神狡黠，身上皮毛发光，很是漂亮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