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坠神明之日 第八章 月光下的女神

首先少年决定前往学园，并非因为在作者更新的这段时间里达到了什么“学园有问题”的机密情报。

只是单纯没有目标。

你看呀，在一般的解密游戏里如果出现一座建在游戏地图中央的建筑，绝大多数玩家都会把它视作游戏关键点吧？而恰巧盖在岛屿中心的就是学园。

相信这连直觉都算不上的理由，沿着跟平常的上学路相同的路径，慎重地开始移动。

……但是，即使花费将**常三倍的时间前进，却还是连学园的影子也看不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少年觉得不太对劲，并暂且停下脚步。

周围太过安静，因此少年对消除自己的脚步声一事异常敏感，刻意让移动速度降低下来。

穿梭过无人街道的风，让寂静一词变得十分刺耳。

岛上的夜晚是跟白天相差甚大，不只是否为感性上的错觉，周围的生物仿佛都屏住呼吸，连耳边的血流声响都能清晰地听见。

让少年不禁呆站在原地，内心感到骚动的并非恐惧，而是敬畏，杂音消失的空间，会让人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世界的宽广。

对于远比自己强大的事物保持敬畏，那是过去人类对神明所抱持的感情——这个城镇、这座岛屿，让人重新开始认识到了那样的感觉。

『──咿。』

……刚才好像听见人的声音？

少年立刻躲到阴影处观察周围，但没发现可疑的人影，周围还是一样的空寂无声。

……是错觉吗？但那声音异常清晰地残留在耳里。

不，现在没空在这种地方耗费时间了，每一秒的耽误都会提高自己暴露的几率。

少年再度开始移动，爬上平缓的坡道后，总算逐渐看见校舍，警戒着周围的同时跨越校门，悄悄靠近楼梯口。

“……嗯？”

月光下一个人形的影子落在校门前的大理石板上，有人站在校舍屋顶上。

隐蔽地抬头仰望，从头发与身材来看，大概是名女性。

那个背负着月光的少女，她被银白色骑士铠包裹，但脖子上却系着领结，盔甲的下摆宛如裙子一般拓展开来，就像现代时装与中世纪盔甲的混搭cos。

只能说是一种奇妙的打扮，但神奇地没有违和感。

夜晚的寂静与彷佛随时会掉落的月影重叠，让少女的站姿带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相是察觉到了少年的打量，少女的视线蓦地往下看。

四目交接的同时，认出了她的身份。

“塞茜莉娅.温蒂？”少年对那副容貌有印象，是今天放学时，在校门口擦身而过的二年级学生。

她给少年的印象与白天有些不同，是夜晚光线黯淡的原因吗？

如果说她那原本是略带些文艺的“学园女神”的话，那现在她就像一个被甩了之后拔出刀刃的“西园寺”。

就在少年内心进行着失礼且不怎么恰当的类比时，那道身影突然从屋顶上跳起。

“什么……！”

“诺顿克！”疑似学姐的少女自然不是要跳楼自杀，只见她在空中轻喊，光线便集中到她的手上，化为剑的形状。

跟天朝传统的剑刃不同，那是是幅度较宽的骑士剑，剑柄为银色以宝珠装饰，通透的剑刃不存在一丝阴霾。

然后，那剑刃挥舞的轨道瞄准了少年！

“唔！”少年将身体往前伸展，以近似平板支撑的方式躲了过去。

喀锵──！大理石地板被剑刃划开发出声响。

滚落在地面上，少年所见的是被骑士剑击碎地面而制造出的巨大龟裂。

“怎么可能！”

仅仅是划过表面就留下数米深的鸿沟，这种违背物理规则的锋利是无论任何名刀名剑都无法办到的事。

同样人类从屋顶上跳跃，连掉地缓冲都没有，却能用两脚着地，这种操作也足以气的牛顿掀起棺材板。

少年站起身，背对着校舍，与怎么想都并非普通人的“学姐”对峙，转头面向这边的她同样抱有锐利的视线，她盯着少年，彷佛要将其贯穿一样。

从眼眸中感受到的杀意与意志，跟白天她留下的印象判若两人。

如果非要为那份神情找个对比，那就是十年前前站在成堆瓦砾上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神祇少女！

(呜……！该死偏偏在这种时候！)左眼刺痛起来。

就在少年再次捂住左眼的那一刻，顶着与塞茜莉娅学姐相同样貌的少女转头看向了他。

“你是神遗使吧？”她将剑尖对准少年，这么问道。

(神遗使？)少年按住左眼，边冒冷汗边想道，少女本身令人费解，说的话也意义不明。

“你中二病吗？”少年勾起嘴角，这种时候以对方未知的侮辱性名词相称呼，对于将自己摘出事态有着不错的作用。

少年以自己所受过训练中最合适的方法回以理所当然的反应，但可惜的是对方似乎不打算接茬。

只见她的眼里显露出愤怒的神色：“你在夜晚到外面走动，事到如今还想装傻──”

（夜晚和她口中的“神遗使”有什么关系吗？）

(一般人只会认为我违反了宿舍规则，但那又怎么样了？最多也不过是关禁闭，但“学姐”的这种反应认为夜晚是不正常的，那么她至少知道宿舍内“禁止外出”的奇迹术。)

就在少年根据“学姐”模样少女的话语进行推理时，她再次说话了。

“已经是第三次大战，若能以吾剑替首战增添色彩，必然值得欣喜……然对手若是懦弱之徒，荣誉也会衰减。”

(第三次？)

自从十年前的神话混战之后，这世界一次也没发生过能称为“战争”的大规模争斗……一种莫名的寒意窜上了少年的脊背。

“至少来场不会让自己蒙羞的战斗吧。”

“等等！把话说清楚……”

“学姐”显露出愤怒的神色，啧了一声：“倘若你无意战斗──现在立刻离开此地。”

骑士在盔甲的摩擦声中架起了剑，从剑尖散发出的杀意，无庸置疑地是来真的。

（从刚才的神遗使之类的词汇里可以大致判断她不是方舟的人——或者故意用奇怪的词语分散我的注意力……）

(“学姐”的动作比我敏捷得多，要空手对抗持剑的她，是无谋的行为……所以还是直接逃离比较好。）

就在少年思索时，塞茜莉娅学姐的脖子忽然亮起小小的光芒。

那光芒是在领结和领口的空隙间亮起的，刺青？不对，那是以简单的线条所描绘出的纹路，虽然并不晓得是什么原理，却淡淡地散发着磷光。

而且那个纹路像是某种文字……

『──吗？』

……脑海中再次响起刚刚潜入时的声音。

少年先前还以为刚才听见的“学姐”的声音，但仔细对比之下发现声色并不相同，虽然有些模糊，但勉强可以知道是男人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就在少年看向周围的瞬间，“学姐”飞奔起来。

他反射性地将身体往旁边伸展，剑芒掠过倾斜的耳朵上。

砰铛！校舍的墙壁被劈开了！而且是一直线！

那阵冲击让楼梯口厚重的门扉玻璃全部粉碎，飞来的砂砾扑打在少年的全身！

“喂喂喂，你是想仗着打我的名义把学校拆了吧？”少年忍住疼痛，从坏掉的门进入建筑物里面，期间还不忘以骚话进行嘲讽。

（那种异常的破坏力是怎么回事？）但实际的思想却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与那把剑对峙时，会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那是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物品，身为人类的本能直觉到它的威胁。

既然如此，又该如何突破这种状况？

少年思索着爬上楼梯，严格来讲虽然逃到没有退路的高层建筑上是个愚蠢的策略，但校舍的走廊是一直线，且没有遮蔽物，周围的绿化又过于稀疏藏不了人，所以只好朝高层前进了。

(如果教官看到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一定会好好嘲讽一顿，然后把训练量翻倍吧。)

暂且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学姐”离开后，再度逃离到外面，虽然完全是被动的策略，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无论怎么保守估计，都是非常绝望的状况。

(早知道就带把枪来了虽然估计也没什么用，唉……真不该学电影里立flag……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至少得知道那把剑的底细才行。)

(……她好像叫那把剑“诺顿克”……)

就在爬上六楼时，少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了，或者说是想起来了，但脸上却漏出了苦笑。

(如果真的是猜想的那样，那我选择往楼上跑就是一个错误……)

像是在验证少年的话语，窗外冒出了一个影子，出现的是有着灰色毛发的英勇天马。

（果然……）

天马在空中虚踏便足以飞行，而坐在它背上是手持骑士剑的正是“塞茜莉娅学姐”。

“上吧，格拉尼！”

少女鲜明强烈的声音隔着窗户回荡。

(格拉尼，诺顿克，还有那个纹路般的文字……果然没错！）关于“学姐”的身份，少年浮现出某种猜想。

与此同时，天马的冲刺击碎了校舍的墙壁。

“唔，你果然是来拆学校的，不想学习就直说嘛，不用拿打我为借口，老师会理解你的，当然理解后会不会作业翻倍就不归我管了～”

少年避开瓦砾，落在走廊上，同时不断的作死以激怒对手，聊天流战术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学姐”的面庞在嘲讽下浮现了几分恼怒，天马在空中飞翔，再次用身体冲撞向击碎校舍！

目睹到这甚至让人觉得不合理的光景时，大多数人会目瞪口呆吧，但少年已经管不了那些了。

怦通！因为愤怒！怦通……怦通……怦通！因为这种心脏彷佛要撕裂开来的感情，少年为了保持理智就已经分身乏术！

“别想逃跑啊，你这小人！”，“学姐”嘴里说着些在说些什么，但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一直低头的少年抬起头来，用打从心底挤出来的声音这么说道：“总算找到了你们了。”

“──！”

冷静到不可思议的话语中包含憎恨，狰狞扭曲的面庞让“学姐”露出了一瞬间的畏缩。

少年并没有放过那个破绽，抓住墙边的灭火器，趁这个空档拔掉灭火器的插销，将喷嘴朝向她的脸，握住压把。

学园常备的灭火器是干粉灭火器，它含有50%的磷酸二氢铵、25%的硫酸铵，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这种直接喷向脸部的行为最差也能干扰到视线！

“哇噗！”灭火剂洒在了脸上，骑士发出微弱的哀号！

少年见此在嘴角处扯出一个笑容，皮肉不动的扭曲下显得面目可憎，喉咙摩擦处终于传来了复仇者的怒吼：“找到你们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