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之主 73（求收藏）

法兰帝国的皇宫坐落在首都帕瑞斯正北中心的位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帕瑞斯实际上是以皇宫的坐标为中轴线所构建的一座城市，提丝法尔家族从拉波尔塔王朝独立出来后，花了近百年的时间，在法兰腹地选择了这个地方营建新都，以示区别于原先的千年王朝，而帕瑞斯这个词，在当时大陆西部的当地语言里有着鲜花环绕的地方的意思。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帕瑞丝座落在由两大山脉环绕的盆地之中，两条河流以及大量的支流与湖泊分布其中。再加上四周的高山阻挡住了冷空气的侵袭，使得这里气候适宜且水网遍布，土地肥沃故而物产丰盛。当年发现并在决定此定都的法兰皇帝，甚至激动的称之为天府之国。从军事角度上来看，定都这里也是一个极为有远见的选择，只要守好两座山脉交接的两个关口。就可保整个平原安全无虞。而帝国除了营建新都外，也分别在两个关口建立起了坚固的防御措施，并且在关口后修建了帝国的两个训练大营，保证始终有不低于十万的精兵，常年驻扎两大关口。

与从来不修城墙的萨尔城不同，帕瑞斯是目前西大陆上所有已知城市中城墙规模最大的城市，东西长12公里，南北宽8公里，整个城墙长度超过40公里，市区面积近百平方公里，也是仅次于萨尔的西陆第二大城市。而在这座宏伟巨大的城市里，整个皇宫的皇城面积就占了近三分之一。其他各类帝国的行政机构所占据的内城又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才是这个城市的的生活区域。一个人如果以正常的步速从南城门入城，沿着中央大道走到皇帝陛下的御前，大概需要的时间是两个半小时。由此可见这座城市的规模。

当然，费雷米今天肯定不是一路从南门走到皇宫的，从内城的首相府出发，坐上轿子，只需要十来分钟便可到达在皇宫的正门，尔后换上皇帝特准老臣在皇宫内乘坐的轿子，大概半小时后就能到达崇心殿，当今法兰皇帝路易十五世的办公场所。

听到前去通传的内侍回复允许觐见的声音后，费雷米掀开轿帘走出轿子，略整理了一下衣容，冲着前来引路的内侍微微点头后，迈着方步慢条斯理的跟着内侍走入殿内。

并非费雷米首相年老体衰走不动道，实在是法兰立国千年，各种规矩层出不穷，作为文官之首，不论到哪里都有一双双眼睛盯着，就连走路这种小事，都够御史作出好多篇文章，走的慢了，说你年衰体弱，窃居中枢而不退，堵塞后进，不似人臣气象。走的快了，说你一意谄上，媚宠以压百官，欲行不轨，望之不似人子。总之总能在鸡蛋里面挑出点骨头出来，当年他在内阁作首揆的时候就没少被骂过，当时还有一股心气，气头上来了还能上表对骂几句。现在是真的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即、既懒得体会也不愿意再主动去挑唆了。

到了殿内，费雷米见路易十五并未坐在正座上，而是半坐半躺的靠在偏殿的大床上，连忙上去施礼。刚想着开口请安的同时要不要关照一下龙体情况。就已经被路易十五打断了。

“首相大人免礼吧，我们都是差不多岁数的，这套就少来了吧，今天朕的身体不太爽利，你就也别站着了，坐过来吧。”说完，一个内侍连忙在路易十五指的位置上端过来一张椅子。

费雷米谢恩后，走到椅前，也不敢真正把屁股坐实，而是身体略向前轻坐于椅子的前端开口道:”帝国安危系于陛下一身，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才是。”

路易十五摆手道:”不打紧，太医上午看过了，不过是略受了些寒。将养一两日就好，我记得你今天来是准备做这一周的国情陈述的吧，纸上的东西我就不看了，现在就我们君臣二人，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近期大陆局势变动很大，朕也很想听听的的意见。”

“不敢当陛下垂询，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费雷米先是谢了一句以后，按照之前自己大概整理的顺序开始缓缓说了起来。

“你是认为英兰帝国有可能在两到三年内结束与北方蛮族的战争?”听到费雷米关于北方的情报分析后，路易十五开口打断道。

“是的，根据潜入英兰军中暗探的汇报，同时经过其他情报的佐证，臣下认为，目前英兰帝国已经可以稳定的将战火推进到距格兰海峡不远的地方，目前蛮族已经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来维持这条防线，如果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连降暴雪，可能今年英兰帝国就能将蛮族赶上格兰半岛，彻底将其锁在半岛之外。而且近期从英兰帝国方向往大陆国家流出大量的黄金和白银，我怀疑这部分应该来自于与蛮族的战争所得，要不是蛮族一直储存下来的财富，要不就是在新的占领区找到了大型的易于开采的贵金属矿藏。”费雷米缓缓解释道。

路易十五听完，沉思了会道:”蛮族穷的连他们祭祖的金器都拿出来了，和我们交易购买粮食和武器，我不相信他们还能有其他的私藏，应该是发现了大型的重金属矿藏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加大对蛮族的扶持，能把英兰帝国再拖住几年吗?”

关于这个问题，费雷米来之前已经有过考量，闻言后马上答道:“臣以为继续加大扶持不妥。一是因为他们的战略纵深已经失去，目前再翻盘的机会并不大，第二个，多年征战，他们的人口结构已经支撑不起继续战争的需要，我们只能给于物资方面的援助，不可能派出国内的军队参战，这样援助对于目前这个局势来说只能算是隔靴搔痒，产生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如果让北方蛮族被封锁在格兰半岛，那么英兰帝国肯定会掉头向南扩张，以缓和国内的经济压力和各种矛盾，大陆的局势马上就会发生剧变，帝国在大陆中部的利益肯定首当其冲，你考虑到这一点没有?”路易十五问道。

“这个臣下有考虑，”费雷米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后继续道：“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再加上他们自己完成调整和布置也需要时间，所以时间目前还算充裕，臣下建议，我们可以利用经济外交和文化手段来遏制英兰帝国的侵犯。”

路易十五招了下手，内侍上前，将一杯茶放在费雷米的身旁，“经济外交和文化手段，这个有意思，朕洗耳恭听。”

费雷米在路易十五的示意下，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说道:“臣的策略是三管齐下，一齐行动，首先经济上减少甚至断绝和北方的粮食贸易，在这个事情上，罗斯帝国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可以派使节前往罗斯阐明我国的态度，和罗斯帝国达成共进退的协议。”

“嗯，这一点罗斯帝国那边应该会同意的，英兰掉头向下，他们受的威胁也不小。”路易十五点头道。

“在断绝粮食贸易的同时，加大其他消费品的贸易量，特别是一些高档消费品的出口量，可以临时降低关税加上国内的特别补贴，鼓励商人们把这些奢侈品卖往英兰帝国。”

“这是何意?”路易十五奇道。

“珠宝，美酒，高端的艺术品以及大量的奢侈品进入英兰帝国，首先可以掏空他们的黄金储备，其次可以瓦解降低他们贵族的斗志，第三，英兰帝国地处偏远，这些物品在他们国内需求量很大，哪怕退税和补贴花的再多，这个钱也是能赚回来的，所以还能促进国内经济的发展和游民的就业。长期来看，形成固定的市场后，帝国财政未来所得的好处，是远远要大于现在的投入。”费雷米答道。

“恩，有一定的道理，有钱的贵族肯定要比没钱的贵族怕死。他们如果真的醉心于这些高端消费品和奢侈品，在战场上至少也就不会那么拼命了。”路易十五点头道。

“陛下圣明。费雷米小拍一屁后继续道:”上述是从经济上入手，关于外交上，我们可以从英兰帝国的南方贵族入手，首先，英兰帝国的南方贵族和北方贵族本身就有些矛盾，北方贵族常期忙于征战，而南方贵族则需要供给北方的消耗，双方矛盾由来以久，北方贵族认为南方不出兵，胆小怕事，没有骑士精神，南方贵族认为北方以战争要胁国家并勒索南方出资供其征战。粗鲁野蛮，就是一群穿上盔甲的蛮族。我们可以在这两年内，大量安排法兰贵族甚至部分的皇族和南方贵族结亲，同时将帝国在大陆中部的利益和这些与帝国结亲的南方贵族们共享。这样，可以加剧英兰帝国内部的分化，并且将帝国的核心利益和英兰帝国的扩张之间形成一道缓冲。然后再从长计议。”

路易十五拍手道:”这一条好，非常好，英兰帝国的贵族因为相对较穷，同时还有战争危险，大陆上基本上没有其他国家贵族愿意与他们联姻，现在我们伸出手去，他们既可以提升家族的贵族地位，也可以将我们视为后援，应该是一拍即合,不会有什么阻碍的。等到英兰帝国掉头向南的时候，第一个要侵犯的就变成了他们本国贵族的利益，到时候热闹就非常大了，哈哈。首相果然是老成谋国啊，我现在对你第三个文化上的手段突然有了很大兴趣，来说说看。”

费雷米连忙谦虚道:”当不起陛下的夸奖，只是多年处理政务后有了一点浅见而已，至于文化方面的手段，其实还是学自拉波尔塔。的里波黎通过对报纸以及民间言论的管制，有力的保证了他在拉波尔塔政策的施行，这一点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们虽然不能在英兰帝国发行报纸，但是我们国家有大量的民间说书人和吟游诗人，我的意见是，由情报机构出面，将这些民间的人物归拢起来，让文学家们创作大批反对战争或者反映战争残酷的作品，然后让这些人进行学习，再放到英兰帝国民间进行传播。英兰帝国久经战争，本来民众就有久战思安的想法，通过这些民间媒体让这样想法发酵出来。造成整个社会厌战的氛围。虽然见效较慢，但是却有润物于无声的效果，这种氛围形成以后，即使英兰的皇帝想开战，他也要考虑到下面贵族和民众的想法，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说完以后，费雷米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正在思索的路易十六，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首相这个策略，思路是非常清晰，但是具体的效果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呢，投入小收获大，我觉得可以一试。”路易十五下定决心道:”书记官，将刚才首相和我的对话整理下发内阁，让内阁整理好，并据此制定出具体实施方案以后报上来，朕来批。”

“陛下圣明。”费雷米知道今天这个提案算是准了。下面具体实施自己是没办法插手的。不过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影响整个帝国的运作，对此，首相大人还是相当自得的。

“对了，首相刚才提到拉波尔塔，朕就想顺便说道几句。你认为拉波尔塔的改革能成功吗?如果它成功了，对我国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路易十六其实最关心的是拉波尔塔目前的改革。这也是他一直放不下心来的事情，虽然这个改革刚刚开始，但帝王的直觉使他觉得这是一个威胁，而且是一个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的威胁。

对于这个问题，费雷米其实也有颇深的考量，但是在和路易十五的交流中，很多话，他不能直接说。从年轻时代从政的初期，费里米其实就觉得法兰帝国的体制，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所以他对的里波黎主持的改革其实有多方面的想法，一是他也想看看这样的改革能不能成功，如果能将国家带上富强，那么他觉得里面的成功经验也可以用于法兰，二是，关于君主专制的这个问题，这是每个君主的死穴，是谈都不能谈的，但是对于文官来说，却并非如此，君主居于九重之上拱手而治，才是文官们治国最大的理想。说穿了，文官们普遍反对君主对于政务插手过多，文官们眼里最好的君主，就是一个坐在那儿接受所有人朝拜和供奉的木头人。他不需要有思想，也不需要有什么主张，每天坐那儿当个木头图章就行了，治国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文官比较好，费雷米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对路易十五说的。所以对于拉波尔塔这场改革最终造成的影响，他不太愿意和路易十五谈的太深。心里未尝没抱着一点文官们私心。最后，费雷米对于路易十五和法兰帝国目前遇到的问题看的很清楚，现在法兰和路易十五眼前最大的问题，谁才是这个帝国最终的合法继承人?这个问题已经凌驾于任何的国务之上，费雷米即使给出好的方法和策略，最终实施的也不会是路易十五，而是他的继承者，但是现在谁是继承者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谈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思量了一会后，费雷米决定转移话题的方向，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拉波尔塔的改革现在全系于宰相的里波黎一身。目前他上有王室的鼎力支持，下有民众的全力拥护，中间的文官系统又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除此之外，他还控制了社情和渔轮，军队现在也在他的手上，外面还有魔法公会的支持，可以说，现在的的里波黎可以做到令到政行，不打一丝折扣，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对于国家有这么强的控制力。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改革也并没有强搬硬来，而是充分考虑了利益的交换，并且给予了足够的缓冲。所以臣下以为，如果他想要改革成功，那么拉波尔塔的改革一定会成功。”

“的里波黎是关键吗？”路易十五若有所思道。

“至于改革成功后对于法兰的影响，我想目前谈这个还为时过早，毕竟两国国情完全不同，法兰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权臣的，同时，拉波尔塔前些年，因为王权更替的争夺，和王室的有意放纵，贵族的数量已经大为减少。而我国是不存在这个基础的，大量的贵族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损失自身根本利益的改革，所以臣私下以为，他对于我国的影响应该是可控的。但具体的影响会到什么程度，还要视其改革的进一步推进以及改革所产生的成果而定。现在教廷内乱，没有干涉它国内政的带头人，对于我国最好的策略就是明确表达反对的态度，给予逃亡来我国的拉波尔塔贵族以政治庇护，同时可以安排情报系统持续监视并视机会暗中加以破坏，其余的倒不如暂且不动，先稳定好本国的政务，以待其变再定夺，这是臣下的一点愚见，仅供陛下参考。”

“唉，是啊，朕也知道现在没有办法进行武力干涉，但就是忍不下这口气，放不下这个心,也罢，那就持续观察吧。等教廷那边有了定论再说。”路易十五摇头叹道。

随后君臣二人又聊了些最近发生的帝国趣事，见外面日到中天，费雷米起身准备向路易十五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