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时 第九章

府里小姐落水，又惊了三皇子。老太太知道后匆匆赶过去，主持场面。

女眷都围在二房院子里，守着昏迷的孟怀昭。

大夫看过了，救的及时，没生命危险。随即开了一副治疗风寒的方子。

老太太舒了口气，又问：“三皇子呢?”

“大公子已经带三皇子去了自己院里，梳洗换衣。”苏瑾尽职尽责地禀报。

老太太点点头，又吩咐三房太太赵氏去前面撑着场子，招待客人。

二太太徐氏是个沉稳的，还能静下心来照顾女儿。大太太贺氏的慌乱就写在脸上，事情都出在大房院子里，她难辞其咎。

老太太叹了口气，召贺氏去了偏房问话。

“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吗?”知道她是个经不住事的，老太太声音平淡，没施加压力。

“禀婆母，恶意伤人的丫鬟已经抓到了，现下关在后堂。青釉认出来了，叫墨英。本是东林堂婢女，之前因为行为不检，被二小姐罚去了浆洗院。这次，恐怕是故意报复。”

老太太皱眉：“浆洗院的下人，怎么进得了大房院子里。”

“……今日喜宴，宾客众多，大房人手不够，我，我便叫了些杂物院的人来帮忙。”

老太太叹息一声：“糊涂呀。”

外面，三皇子稍作整理后，也赶了过来。

众人忙行礼，宋璟让她们起身。

他走到孟怀昭床前。

“二小姐如何?”

“大夫来看过，已无大碍。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徐氏规矩的回复。

“无事便好。”他低头，看着孟怀昭并不安稳的睡颜，良久未曾说话。

屋子里是诡异的安静。

“让她好好休息吧，凶手可抓到了?”

“正关在后堂。”

“领我去看看。”

三皇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众人悬着心陪他去后院。

墨英被绑的严严实实，嘴里也塞了抹布。她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她听到外面的人议论，三皇子要来了。

她会被处死的吧。

不过，无所谓了。

趁乱逃跑时，她被卫蛰亲自抓住。

墨英还带着心底的爱慕和期望，她求卫蛰放了她。

就像从前救了她的清白一样。

“卫公子，您还记得我吗？”她楚楚可怜。

卫蛰神色冷淡：“莫要胡言乱语了，我不知你是何人。”

她戚戚地挣扎：“那年在学堂，孙府少爷，他要强占我，是您救了我呀！”

卫蛰手微微一松，皱眉疑惑：“……有此事?”

刹那间，她的心沉入冰河。

所有的期许，所有的懊悔，所有的怨恨，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因卫蛰而获救，因卫蛰而情窦初开，她被自己的爱意冲昏头脑，放弃礼义廉耻而去见他，失败后的绝望，一切一切。原来，最开始，他就不曾知道她。

她为了卫蛰，染上爱火，焚烧自己，自取灭亡。

卫蛰是她自以为是的救赎，是迷惑心智的毒药。

门开了。

一群贵人们走进来，要对她判处死刑。

宋璟请孟老太太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主位，居高临下地看那罪人。

“让她说话。”

三皇子身边的侍从，立马抽出婢女塞嘴的抹布。

墨英咳嗽了两声，不怕死的问他：“二小姐没死吧？”

“这改变不了你要以身谢罪的结局。”

“呵……那么浅的池塘当然弄不死她。”墨英自说自话，恨恨地笑了笑：“我的目的，只是让她出丑。她让我在心爱之人面前颜面尽失，我就一样的回敬。”

“我来的路上听说了你的故事。”宋璟淡淡开口：“你行为不检，二小姐没有做错。是你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被戳到痛处，墨英失控的嘶吼：“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我身份低贱，我就不配去追求所爱?”

围观众人俱是一惊，这婢女是真的不想活了。

宋璟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状若疯癫，歇斯底里，心肠又歹毒。被你追求，是极大的报应吧。”

他顿了顿：“你不配爱人。”

墨英被激怒了，剧烈挣扎。侍卫利落的踢了一脚，将她的头摁在地上，制住她全身。

有血流了出来，女眷们吓得不敢看。

“今日是贵府喜宴，我不会杀生，坏了好事。”宋璟对孟老太太说到：“可我绝不会轻饶了她，老太太做主，将这婢女，卖到我府上吧。”

“这等罪仆，我孟府自然不会留，辛苦三皇子带走教化。”老太太果断地顺着他的意思来，孟府今日决不能再得罪三皇子了。

“甚好，二小姐之事，我已让众人封口。如今便不多叨扰了。”

宋璟要走，墨英直觉自己将来或许生不如死，巨大的恐惧让她又挣扎起来。

侍卫马上折了她乱动的左腿。

“啊！”

骨头开裂的声音，惨叫。

孟怀善也吓得一抖。

侍卫接着打晕了她，将人抗走。

孟焦赶紧去送。

这惹不起的皇子一走，贺氏立马瘫软了身子，得亏孟怀善和红云在一旁扶着。

老太太真是厌烦了她这不中用的样子：“大太太贺氏，用人不清，做事马虎，今日起，禁足在自己院子里两个月。”

“啊……”贺氏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是，媳妇知道错了。”

老太太没给贺氏留一点面子。

得罪皇室中人，严重的话，一家都要倒霉。

她是想让贺氏记得这个大亏，长点心眼。

孟怀善也开始对贺氏上心，毕竟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贺氏再这样迷糊下去，将来恐有大祸。

晚上，孟阁老回家知道了这事，气的直拍桌子。

“家丑外扬啊！”老爷子叹息：“大房媳妇总不聪明。”

“夫人，你应收回这掌家之权。”孟阁老摸了摸老伴的手，愧疚道：“你带着善善在山上清修五年，回来也过不上清闲日子。我……”

“也不能这样打大房的脸。”孟老太太摇了摇头：“我打算请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好好教一教她。贺氏虽迟钝，但性子是好的，不能让她彻底寒了心，和孟家生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