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练 药房2（不一样哦！）

“姑娘安”

他浅浅愣一下，行了礼来。

“你怎么来了？”

“我替林医士摘录了方子，写好了正送来。小姐，不该来病房的，病气重。”

中午日头高耀，我招手让他站进来，免得晒昏脑袋。

“苕美堂上下正张忙着，昨日可误了你的事？”

“姑娘多虑，杜若一向是个闲人。”

我瞧着他自嘲的眉眼笑了，又禁不住咳嗽起两声来。

“姑娘分明未好全，怎穿着单薄就出来了？”

靓纹轻抚着我背，皱眉道。

“姑娘嫌躺着久了，快到观莲节，想出来看看热闹。”

他收住欲伸的手，侧侧身遮掩过去。

“姑娘是好热闹，那怎么连平日里的邀约都不肯应？”

杜若吃了我一记闷闷怨怼，忍着笑走朝里吩咐药童给我沏壶茶。

“是、是，倒是该听母亲的多去会会那些纨绔子弟，好好热闹。”

“小姐在赌气呢，公子莫认真。”

靓纹笑吟吟地打圆场。

我该是庆幸只带了靓纹出来，按常日乌泱泱的那一遭，见着杜若还想拌嘴，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七小姐是最温善的。”

他说着捧出一盘蜜饯来，手上的药方早不知何处了。

“靓纹姑娘，后院有新酿好的乌梅”

靓纹得了新路子，倩倩迈着步子就去取。“我这就去取些来。”

她爱吃这个，我明白，不知杜若怎么投其所好的。

“好啊，连我侍下的丫鬟口味都探得一清二楚，是何居心？”

“杜若之过”

他咬咬唇，把蜜饯捧到我面前来。

“以此赎罪，只求姑娘宥下，舒心畅气。”

我挑着吃一口桃干，算是原谅了他。

“月末，你也去吗？”

木盘拼了姜梅，还有盐焗的陈皮。桌上杯盏被抚摸着，泄出心不在焉。

“要去的。苕美堂能用得上我，乃杜若之幸。”

我不说话，这些话说得大义，却也不是他想说的罢。

“小姐还喜欢吃那家的蜜藕吗？”他收起低低的语气，朝着我，眼里亮了一下。

私以为能同他好好学一段日子，一走便了无年月的，此次能拽动四哥哥的，不大像是易事。

“四哥哥贪饮，酒伤肝胃，你只消顾好他。”

我收回手，嘴里的桃干甜味还在。

“冰桃雪藕，实在是想吃了。四哥哥最与你亲近，你去他定是安心的。我等着吉讯。”

他垂目点头。

墙深瓦重的地方，他困在这，没法儿将鲜亮的羽毛展露出来。

靓纹拿了乌梅回来的时候，林大夫亦到，他早早退了，想必还有事要忙。

“七姑娘脾胃弱，还是少吃些酸的。”

林大夫放了药箱，抖抖袖上风尘，拿出锦枕要替我诊脉。

“我今日来早了，大夫有什么要交代的，华练悉听。”

尾字被放轻，周遭无人。

靓纹被我遣去拿外披，她不似靓晓那么多心思，但谨慎小心，我用起来顺手。我总要让林大夫安心些，肆无忌惮全都说出来。

“姑娘虽先天体弱，但经年调养，于理已无大碍。此番症状，更似药物之功。”

“可我平日里的饮食都由香堤院供来的，照理说都是老人儿操持着，精挑细选的，相冲之物断不会择错。”

我思忖着摇摇头。

“姑娘，熏香、枕被、妆粉，乃至笔墨，都有可乘之机啊。”

一朵云挡住将西的日头，桌上的茶香袅袅，却闻得人心慌。

林大夫瞟一眼茶盏。

“姑娘近日有无触过香气馥郁之物，或是他人，或是用物？馥郁至奇。”

至奇

嬷嬷授我香事门道，我虽不算类类精通，但上等的香我亦是熟识的。只是防不住凤毛麟角的稀奇物。

素生未见过的

我低低一笑

“近日却也没见过什么新鲜物，大抵如大夫般所说，弄乱的东西，我回去一定仔细盘查。”

“在下新开了方子，有解毒之效，不过稍得忌嘴。姑娘较昨日好了些许，明日我再来为姑娘诊脉。”

“劳林大夫”

香气馥郁至奇

床下的那盒干物，不正是如此吗？

云散开，日头偏了西，苏绣缎面鞋头与之一线相隔。

床褥被播至一旁，床板下被抱出一个盖着如意纹锦布的木盒。我手脚粗苯，此时却抱着闻。

果不然，丝丝香味，我快发昏。

“咦”我捏住鼻子，打开盒子，发现那株散魄竟鲜活了起来。

颀长的花茎上，坠着一朵花苞。

不行，若再如此下去我恐怕得暴毙。

于是我拿出古籍，将“宝贝们”放了进去。

“呕！”

我说怎么有那么多暴毙的，长和这类物待在一块，缓毒攻心，啧啧，不死都难。

看着盒子也是有些年头了，沈姨娘能藏其不漏，定是有其他法子的。

“靓纹”

“姑娘——”

靓纹一直候在门口，听见传唤便推门进来了。

我把木盒朝身后挪了挪，偏头往她身后看，确认无他人之后才松口气。

“你来看看，这盒子，有何玄机？”

“这不是——”

靓纹一眼认出那盒子

“遮着些口鼻，这东西实在香。”

她左右都翻看了，又朝里瞧了瞧，眼睛大大地，停在什么地方，伸出指甲在壁上刮下一道来。

“姑娘你看”

透明小甲上显出一圈褐色物来，我仔细瞧着，像是由什么东西刮擦留下的。

木盒四壁都有这样的东西。

“姑娘，这盒子四壁都有刮痕，可要是什么样的物件儿才能留着如此匀称的刮痕？”

“那装的东西，势必是规整的。”

规整？

我看着盒子突然有了想法，这药物性烈，沈姨娘积年放于身边，定有所保护才使得身不受损。

盒子里再装一个盒子，不就能隔开了？

“这东西味道大，你快找个远的去处，将它藏好。”

我合上了盖子，只留下古籍。

“是”

“切记，隐蔽些，不能让他人发觉，今后都还有用。”

靓纹捧着盒子抿唇点点头。

沈姨娘是除母亲外父亲较疼爱的妾侍，可入府多年一直膝下无子，连二姨娘、三姨娘既都有了生育，不应该啊。

加之突然暴毙，无法说是不与这些东西有关。

难道，她不孕，于此亦相联？

我攥紧了丝帕，唤了靓晓进来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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