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传奇 第二十九章 锡兰 （上）

带着些许伤感，铁牛跟随舰队朝下一站锡兰国进发。

郑和递给他一杯酒，劝道：“我知道你为了泰格的死还在耿耿于怀，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泰格的死是值得的，她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人类与老虎的和平相处，挽救了更多的生命，不是死得其所吗？来，喝了这杯酒再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你会发现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铁牛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难得郑和这么理解自己，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把酒一饮而尽。

这天，郑和指着前面的陆地说：“那里就是锡兰国了。锡兰地处印度洋要冲，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来往船只众多，贸易发达，国力还算强大，听说他们有五万水军呢！”

“竟然比大明水师人数还多？我的妈呀！吓了我一大跳。”铁牛惊得张大了嘴。

“铁牛王，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调侃别人。“郑和对他的了解可以说是相当透彻。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看来我在你眼中真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铁牛很是郁闷。

“不是我聪明，而是你的表演太浮夸了。”郑和嘿嘿一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铁牛很认真地问道，“锡兰水军的战斗力怎么样？”

“说起来你别笑，这个国家可当真是一个奇葩。”郑和没有正面回答铁牛的问题，“锡兰盛行佛教，国内僧人地位很高，经常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决策当中去，听说他们的水军统领就是一个僧人。一个只会念‘阿弥陀佛’的和尚去指挥打仗，人数再多也是乌合之众。五万水军？我们只需二十艘宝船就足可应付。”郑和的语气中充满着无比的自信。

“可锡兰国王却偏偏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上次我经过这里时他就觊觎我船上的货物，通过各种借口索要钱财，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这哥们估计是喝高了，竟然想在我面前炫耀武力，当他见识到天朝舰队的强大后，总算没有继续做傻事。”虽然事隔多年，郑和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那天国王来宝船参观你还安排了一场实弹训练，原来是给他一个警告。”王大人也记得很清楚。

“我觉得他不是喝高了，而是脑袋被驴踢了。”铁牛也是忍俊不禁，小小的豺狗竟敢挑衅威猛的老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铁牛王乃当世名医，你的诊断绝不会错。”郑和恭维道。

“可其他国家的商船就没那么好运了，经常被他们敲诈勒索，甚至是强取豪夺。”王大人皱着眉头说，“对于这种无耻卑劣的行径，商人们都是非常气愤，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天朝这么强大，却没有欺负过任何人。小小一个锡兰凭着区区几万水军就敢无法无天，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铁牛冷笑道。

“过了这么多年，国王又长大了几岁，我想他应该学会懂事了。”郑和开起了玩笑，三人都是哈哈大笑。

舰队靠岸，兄弟几个下了船，马上就有一群锡兰士兵围了上来，人人衣冠不整一脸奸笑。

“来了这么多的船，这次又可以大捞一笔了。”士兵小队长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好，来的是天朝舰队，他们可不好惹。队长，赶快撤。”一个还算有点眼力的中年士兵连忙提醒自己的长官。

“我忽然想起来了，仓库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办。”队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灰溜溜地走了。

“算你们识相，否则就有苦头吃了。”铁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还没有和国王打交道，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凭他手下这群士兵的素质也可以想象得到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锡兰皇宫装饰得富丽堂皇很有气派，欢迎天朝客人的宴会就设在这里，餐桌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爆发户。

“这是我们锡兰的国师宝柱神僧。”国王把身边一个胖大和尚介绍给客人们，“国师不仅精通佛法，而且足智多谋胆识过人，门下弟子不计其数，是我国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材。”

郑和站起身来，热情地朝国师伸出手去。

国师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随意地与郑和握了一下，神情相当傲慢。

郑和非常关心外国友人的健康，关切地问道：“国师腿不方便吗？铁牛王是医术高手，无论多大的病都能治好，等他方便的时候我请他给你瞧瞧。”

国师脸色铁青，郑和太坏了，居然拐着弯骂我是瘸子。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铁牛不屑地瞅了一眼对面的国师，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两条手臂上长满黑毛，因为没有头发遮盖，后颈隆起了一大堆肥肉，说他不是一个酒肉和尚绝对没人相信。

“无论哪个国家的商船来到锡兰，都会给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送上几件礼物。”国师大剌剌地说，“久闻天朝地大物博，不知郑大人此行带了什么奇珍异宝呢？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郑和脸色一沉，这个所谓的国师真是欺人太甚，刚才握手的事我已经忍了，现在又向我索取宝物，真当我们好欺负吗？美其名曰地说想开开眼界，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我会不清楚？这也怪不得郑和生气，从天朝出发沿途经过这么多国家，哪个不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这个大和尚却一再挑衅，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看在国王的面子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还敢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天朝皇帝命我巡视海外各国，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要加强与各国的贸易。这次出来带的大多是丝绸，瓷器，茶叶等特产，宝贝有是有，带的确实不多。”郑和强忍怒火，不卑不亢地说道。

国师一听哈哈大笑，“堂堂天朝竟然只有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太让我们失望了。”转头吩咐一个高瘦僧人，“哈吉，去把宝珠拿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铁牛轻蔑地笑了笑，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角色自己见得多了，没什么本事却喜欢装腔作势，当然最后死的最惨的往往也是这种人。

“郑大人，你昨晚睡得还好吗？”铁牛忽然问道。

郑和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实话实说，“昨晚我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梦。”

“什么？你也做了一个梦？我以为只有我做了梦呢！咱哥俩真是心有灵犀。我梦见自己打死了一头没有毛的驴，你说可笑不可笑。”铁牛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有毛的驴？那不就是秃驴吗？”郑和很有做相声演员的潜质，非常配合地捧了一句，宴会上的天朝客人都是哈哈大笑。

铁牛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喑赞：“好哥们，你真是太有才了。”

国师虽然略懂中文，但对一些含蓄的话却不是太明白，就问身边的大学士，他曾经在天朝学习过一年，“他们说的秃驴是什么驴？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世上真有不长毛的驴吗？有机会我也想见识一下。”

大学士很为难，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

“难道连你也不懂？你在天朝学习一年究竟学了些什么？白白浪费国家的银子。”国师生气了。

大学士哭笑不得，心想你一定要自取其辱那就不能怪我了，小声说道：“秃驴在中文里是骂人的，就是骂和尚。”

“啊？”国师气得鼻青脸肿，却又不好发火，毕竟郑和没有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啊！

这时宝珠取来了，只见檀木盒子内摆着一颗鸡蛋大的珍珠，通体晶莹剔透，还散发着奶白色的柔光，确实是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珠。

“这是我们从深海千年巨蚌中取出来的珍珠，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到了夜晚珠光可以照亮整个房间。”国王隆重地介绍了宝珠的来历。在场的锡兰官员都是得意洋洋，国师笑得尤为开心。

郑和原本以为宝珠是什么神奇的宝贝，一看只是颗个头稍大的珠子，心想也不过如此，笑着对国王说：“我这次虽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宝贝，但是船上也有几件有趣的小玩意，既然陛下这么有兴趣，那我就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吧！”一招手把丁大力叫了过来，“你去储藏室把一号保险柜的三个盒子拿来，路上小心。”郑和故意把“小心”二字说得语气很重，丁大力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宾主双方继续喝酒聊天，经过国师这一搅和，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过了半个时辰，在五百名水兵的护卫下，丁大力取来了三个锦盒。

郑和打开第一个盒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白菜。

国师一看乐了，一颗破白菜也搞得这么神秘。

“这是用一整块和田玉雕刻而成的。”郑和慢条斯理地说道。

国王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洁白的菜帮，翠绿的菜叶，上面还趴着一只蝗虫，雕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难怪国师会认为这是一颗真的白菜呢！

郑和打开第二个锦盒，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杯子，杯上雕刻着九条金龙，四条朝上，四条朝下，还有一条弯曲成把手，上面镶满了翡翠玉石。郑和倒了一杯酒进去，酒水从朝下的四条龙口中喷出。

国王简直看傻了，这样巧夺天工的宝贝他哪里见识过呀！心中不免对第三个锦盒充满了期望。

“铁牛王，咱哥俩再喝一杯。”郑和一点也不着急。

铁牛知道郑和是在故意吊他们的胃口，当然懂得怎么配合，“好啊！虽然这酒淡得跟水一样，但也只能将就了，乡下地方不能要求太高。”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喝酒说笑，国王急得心里直痒痒，他的整个心思都在这些宝贝上面，焦急地说：“郑大人，快……快把第三个盒子打开吧！”

“陛下，稍安勿躁。”郑和不慌不忙地打开最后一个锦盒，缓缓地拿出一串项链。

“啪”的一声，国师手里的酒杯摔在了桌上，溅得他一身酒水，但是没人去注意他的丑态，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郑和手中的宝贝吸引住了。

这串项链一共有十二颗珍珠，每一颗无论质地，大小，光泽，和锡兰的那颗宝珠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锡兰人都是面如死灰，被自己引以为傲奉为国宝的宝珠，天朝轻而易举地就拿出来一串，还有另外两件也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偏偏国师还不知天高地厚要和别人斗宝，这脸可就丢大了。

铁牛看着他们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心里是乐开了花，和天朝斗宝比富？那只会自取其辱。

宴会终于散了，郑和带着三个锦盒回到宝船，无比痛快地说：“这群井底之蛙，今天让他们见识了我们的稀世珍宝，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狂妄自大。”

“郑大人，我真佩服你的涵养。”王大人笑道，“换了是别人只怕会当场翻脸呢！”

“你是说那个秃驴吗？他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郑和不屑地说。

“有句话叫做财不可露白，你就不怕别人打这些宝贝的主意？”铁牛调侃道。

“敢打这些宝贝的主意？那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大明水师二百战舰两万勇士难道只是摆设吗？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但也容不得别人来欺负。”郑和剑眉一扬嘿嘿冷笑，杀伐之气溢于言表。

铁牛由衷地称赞，“郑大人豪气干云，胆识过人，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明水师巡阅使。”

锡兰皇宫内，国王是失魂落魄茶饭不思，他的全部心思都被天朝的宝物勾去了，随手拿出三个盒子就把自己打击得体无完肤，天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奇珍异宝啊？

国师献媚地说：“陛下，你的心思我很清楚，要想把那些宝物据为己有，其实一点也不难。”

国王惊得差点摔倒在地，脸色苍白地说：“国师，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敢去抢郑和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吗？几年前我曾经到天朝军舰上去参观，他们不仅有身经百战的数万水兵，还有威力无比的神武大炮，当时就把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从此以后我就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国师，你今天实在是太鲁莽了。”

“陛下，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国师不以为然地说，“天朝舰队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他们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补给也不方便，而我们以逸待劳又熟悉地形，还有五万训练有素的水军随时可以出战。天朝兵法有云，‘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这三大利好全在我们这一边，所以没有必要害怕他们。”

“国师，你是要强抢他们的宝物，是不是这个意思？”国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只是那三件宝贝，船上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要。”国师狂妄地说，“我已经想了一个绝妙的计策，三天后刚好是佛祖的生日，让礼宾府以陛下的名义邀请郑和去大佛寺参拜佛牙舍利，然后在他们去的路上设下埋伏。只要把郑和抓了，天朝舰队群龙无首必定方寸大乱，接着再派我们的水军一起围攻，保证可以让他们全军覆没，到了那个时候船上所有的东西都将属于我们。”

国王听了先是一喜，但还是忧心忡忡，“这的确是个好计策，但万一失败了呢？”

“陛下请放心，一定不会失败的。”国师非常的自信，“郑和料不到我们有此一招，所以根本不会提防，何况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得多，为了那些宝贝我们值得冒一次险。”

“好，就听你的。”国王牙一咬心一横，“不过我等不了三天，因为我现在是度日如年寝食难安，明天你就去操办此事。”

“臣尊旨！”国师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还是没有出言反对，好不容易才说服国王，这个时候就别再多事了，免得另生枝节。

“记住，那些宝贝拿回来的时候让他们小心点。”国王郑重其事地交待。

“您就放心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似乎已经胜利在望，却不知自己正朝死亡的道路越走越近。

国师踌躇满志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好久没干这么大的买卖了，想想都觉得兴奋。

哈吉推门进来，笑容满面地献上一个包袱，“这是早上从古里商人那里抢来的，国师您看上哪件就拿哪件，剩下的我再呈给国王。”

国师打开一看，只是些普通的黄金白银，心中不由地有了一丝厌恶，“俗气，和天朝的宝贝相比这些就是狗屎。”随手把它丢到一边，“这些东西你们拿去分了。”

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哈吉感到很奇怪，以前国师看到这些黄白之物就两眼放光，好像见到了骨头的饿狗，马上收进柜子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别人，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呢？他谄媚地问道：“国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做啊？”

“果然聪明，不枉我推荐你做水军统领。”国师拍着哈吉的肩膀连声称赞，“国王看上了郑和的宝物，该怎么操作应该不用我教你。明天你多带些人去，事成之后亏待不了你。”

“国师请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这种任务哈吉做过很多次，对他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兴高采烈地提着包袱出去了。

铁牛晨泳回来，郑和递上一块毛巾，“刚才国王派人送来一封信，邀请我们去锡兰山大佛寺参拜佛牙舍利，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就一起去。”

“参拜舍利是非常隆重的佛事活动，所有人都必须诚心诚意地斋戒沐浴三天，为什么国王昨天没有提起呢？而且还如此迫不及待？”铁牛有些疑惑。

“你的意思是说其中有诈？”郑和若有所思地问。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铁牛冷笑道，“昨天国王见到宝贝时的那种贪婪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难保今天他不会做傻事。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佛寺，命令舰队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他们规规矩矩也就罢了，若是敢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保证让他们后悔。”

郑和也是豪情万丈，大明水师自出海以来大小战役数十次，无不大获全胜，又怎么会怕这群乌合之众呢？当即命令王大人加强戒备，如有来犯之敌坚决予以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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