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佰艺沉香 第四集 迦叶谁今又笑花（四）

今夜的风格外温和，轻柔如水，拂过树梢仅带着浅浅凉意。

我能清楚感受到，男孩在我身上瑟瑟发抖。高壮的九黎族战士握着火炬，明亮的火光将黑夜照亮，他和他们近在咫尺。

男孩的伤口仍在渗血，血迹顺着树干的纹路流下，暗红的印记在棕褐色的树皮上并不显眼，像树胶一样很难发现。

树下有人抽动鼻子，血液的味道带着特殊的腥膻，苦涩还有微酸。沉香的味道无法将血腥气彻底掩盖，男孩的好运要结束了。

平静的夜晚，轻轻海风。远处的一声轰鸣，一道白光直冲云霄，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它吸引，一朵如同云霞的浓雾在空中炸裂，无数星光四散，如同一场摄人心魄的流星雨璀璨夺目。

围绕在我周围的九黎族人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向着白光的方向冲了过去，全然忘记了男孩，令他再次躲过一劫。

直到所有人完全离开，躲在我身上屏息的男孩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伤口的二次撕裂疼得险些要了他的命，他口中紧咬着匕首这才没发出声音。

从我身上爬下来的时候，他嘴唇惨白，踉跄的起身却没有力气，脚下软软的倒在我身旁，昏了过去。

两日之后他才醒来，迷茫的看着周围，忽然想到什么，摸起自己的后背，那沾满泥土的背脊上光滑的像鱼一样，他试着跳了跳，身上再无一处伤疼。

男孩拿起他的武器，那柄染血的匕首，昨晚的小雨将其洗刷如新，男孩将匕首别在腰间，临别前他看我一眼，最终从我身上剜走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块，小心护在胸前，他朝着北边的方向走去，那里山脉连绵，草原如茵，是男孩的家乡。

男孩走后的第五天，蚩尤独自一人来到我身边，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男孩剜开的痕迹，粗厚的手掌掠过伤口，我似乎听到他的一声叹息。

那一次，我确切的感受到蚩尤的情感，一种无以言说的悲怆。

他庞大的身躯坐在我身旁像一座小山，灰突突的，阳光也无法照射在他的身上。

像一曲悠长的悲歌，他只是静静坐着，眺望远放，海鸥掠过海洋，浪花翻涌冲向天际，凄冷的风从北方传来，呼啸着从身边走过。蚩尤低垂着眼眸，脱下肩上的铠甲，露出皮开肉绽的肩膀，鲜红色的血肉如同一朵炸开的玫瑰，刺眼夺目。

伤口还是新的，边缘还有漆黑的焦灼。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受伤，如此严重，透过血肉甚至能够看到森然的白骨，跳动的筋脉。

蚩尤却似乎感受不到痛，任由乌鸦落在他的肩膀啄食烂肉。海风仍在吹，咸咸的海味，淡淡的云，他就静默的坐在我的身旁两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落日黄昏，明黄色的阳光将海天渲染成一片。

余辉挥洒在蚩尤的脸上，好似镀上一层金光，丑陋的皮囊在阳光下退散，青灰色的皮肉下露出晶莹雪白的肌肤，纤长的睫毛，明珠一样的眼睛澄澈干净。

他抿着嘴，对我弯弯微笑。

（PS：蚩尤设定与古书记载有不同，古书中为三头六臂的丑陋巨人，本文设定中，蚩尤形似兰陵王，容貌俊美，与他的八十一位丑陋的兄长不同，为了族人，征战沙场击败对手，刻意将自己隐藏在丑陋的皮囊下，其实内心孤独。蚩尤和炎黄二帝一样通神性，能够感知沉香即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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