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军情分析,既有宏观的战略大局把握,又有十分琐碎的细节,就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都有点佩服了。
“这娃儿恐怕还在他老子之上啊?”
“他老子那是英雄过人又聪明过人,打起仗来还不要命!这才得将士死力啊……”
“这娃儿那是一等一的头脑啊!”
“唐军中恐怕只有李靖、李勣有这番本事了……”
李靖则不住点头,满眼都是赞许,神色却有些迟钝,不复昔日的犀利了。
但李佑忽然发现:这人突然变老了,当时打突厥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有须发,却精神饱满,而这次明显有萧杀苍老之态。
“难道他发现了红拂的事?”
“不可能啊?”
“红拂都说了没这回事,是个梦了!”
只见李靖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开口了:
“众将听令,齐王的战略非常恰当,与老夫所想一致。我命令,齐王李佑、鄯善总管李道宗为先锋,千里突进,直扑王庭,其余众将待敌军回援时,再相机行事。”
众将出来,李佑正想请大家去吃一顿孜然烤羊肉,
却见军营中忽然一片惊惶,
“将军!将军!他们喘不出气了!”
……
李靖也惊惶,一下子冲出帐来,
“怎么了?”
一个卫尉脸色惊恐,声音哽咽:“大总管,军中将士们忽然有很多人喘不出气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众将都是一个念头:“听说西海这地方多有巫术邪法,难道是敌人下了邪咒?”
那个卫尉竟真的说了出来:“大总管,将士们在一些岩洞中发现了怪异的图画,都说是邪魔作祟,军心已经大乱了啊,大总管!”
李靖的手脚突然颤抖起来:
“难道我平生最后一战就这样败了吗?”
当即带领众将进入军营,但见每个帐中都有人卧病不起,嘴唇发紫、眼睛翻白,有的不停咳嗽,却什么也咳不出来。
众将顿时大为惊恐,连带着士兵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李靖踽踽出账,一个人扶着帐索,看着远处的皑皑雪山,竟然苍老疲弱的像一个普通老人,哪里还有一点战将雄风?
李佑把李靖拉到一边:“李老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出事啊,到时候我怎么向姐姐交代?”
李靖嘿然一笑:“小兄弟啊,老夫老了,这吐谷浑人又狡猾得很,比突厥人聪明啊。老夫想得到一件,却想不到另一件啊。我怎么就没想起这里是西海呢?错了错了,这次只该轻装上阵才对啊。”
李佑脑中灵光一闪,
猛地拍了一下手掌。
“高原反应!”
“这是高原反应啊!”
他眺望过去,但见这里已经是鄯州以北六十多里的山中了,海拔怎么都有3500,所以军中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已经出现了反应,加之这是气候非常暖和的时期,而这里又陡然降温,士兵们负重前行,反应就显得特别剧烈。
李佑再去检查一下士兵,果然是缺氧,当即喊道:“没有邪魔!这是高山病!吃了草药就会没事!”
士兵们也早已听闻这次是那个邪门王爷也来了,不由地将信将疑。
李佑当即策马跑到附近牧民的部落里,买来许多红景天草药,又出了重金,让牧民们赶紧四处采药。回营后,又命令身体强壮的士兵拿着草药漫山遍野地去找,找到红景天的,以军功论赏!
军中伙夫用大军锅熬了数百锅红景天,每个士兵都分得一大碗,喝下去后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起来,那种绷紧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全军顿时欢腾一片!
“多谢齐王!”
“齐王神药!”
“大唐万岁!齐王千岁!”
李靖和众将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次如果不是这个邪门人物参战,恐怕这几天就得退回陇右了,到时候那个牛逼皇帝大怒,爵位倒是算了,一世英名也就丢了。
李佑命士兵们将水壶中的清水全部换成红景天汤水,又去牧民部落中聘来了二十多个人畜医师,再购置了许多青稞粉、肉末作为军粮,忙了七八天,军心终于稳定下来。
……
这几天跟李靖彻夜长谈,李佑也才慢慢发现,
原来李靖家中果真出了事情——
李靖与原配夫人生的儿子李德謇与太子李承乾月前发生冲突,太子找人毒打了李德謇一顿。
李靖想要找李世民说理,却被长孙家族派人过来警告,说是拿到了李德謇谋反的证据。
这么一口恶气就堵在李靖胸口,终于让他消磨得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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