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刺 第一章 银十字与基

嘀嗒……

嘀嗒……

寂静的走廊只有漆黑的教室中那不变的机械钟的滴答声，混杂着初冬清晨水汽与薄雾的阳光顺着窗户撒入了走廊，驱散昨夜的最后一点的黑暗，带来了一丝丝的暖意，一切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也许，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毕竟这是在连日的阴天后的第一缕阳光，真是一个令人身心愉悦的日子！

时间来到了六点整，教学楼走廊上的灯都自动的打开了，整个教学楼的走廊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此时若是朝着窗外看，已经可以看到有些起得早的学生已经开始朝着教学楼徐徐的走来，早自习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是一天学习的开始。

空无一人的走廊还是那么的敞亮，一尘不染的走廊地板也那么的令人身心愉悦，谁能想到，那前一秒还被撞得掉了一层墙皮的走廊墙壁，竟然会是那样的洁净。

门口的打卡器上准时的亮了起来，但是往日第一节早课应到的70人，却在不知怎的成了69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还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叫做李野的人？

……

宿舍的寝室大都是黑着的，除了那些卡着学校六点来电时起床的人。学校向来是会在晚上断电，一是为了不让学生熬夜，二也是为了节省电费，当然了，空调是有专门的线路的，不然夏天和冬天学生们都会辗转难眠的。

202宿舍的灯也亮了，这是一个四人间的寝室，正有三个呼呼大睡的年轻人，他们有着在睡觉的前一天把灯的开关调到开着的位置的习惯。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人？

左床上铺的孙胖子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头顶的日光灯有些晃眼，或许这是一个让他早睡早起的好方法，自从上了大学，他以前常有的赖床的老毛病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下意识的抓向了脖子上的挂坠，入手的手感还是往日的温暖，孙胖子如是的想着，开始无意识的摩挲了起来。这个挂坠于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突然间，孙胖子那肉乎乎的大手停止了动作，迷茫的意识也突然间得清醒了起来。

吊坠，怎么少了一个角？

孙胖子猛地醒了，坐了起来，一头磕在了头顶的天花板上，也浑然不觉，他那往日有着模糊而又涣散眼神的眯眯眼竟然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上一些，变得无比的沉静与冷冽起来，那眼中所发出的神采，似乎比头顶上的日光灯还要明亮耀眼。

这猛烈的撞击发出了一声“咚”的闷响，天花板居然掉下了一层不薄的墙皮，活像是用大铁锤用力才能够砸下的，宿舍中还在睡觉之中的孙胖子下铺的那位动了动，也只是翻了个身，陈旧的老木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继续憨憨的熟睡了下去。

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孙胖子的心猛地一跳，缓慢而又僵硬得扭过头，看向离自己只有不到两米之远的临床上铺的床位。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蚊帐撩了起来，床上有着一本合上的笔记本和一盏床头的小台灯，却是空无一人。

孙胖子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盏小台灯上的轻微的热量，灯的主人绝对离开不久。

坏了，出事了！自己这一睡觉就睡得死沉死沉的毛病还是耽搁了大事。

孙胖子心里如是的想着，用绝对不是他那个身材所能拥有的灵活身手和惊人速度从上铺跳了下去，伸手抓住了隔壁上铺床上那本有些褶皱的笔记本，将其轻轻的贴在了额头上，感受着其中的气息，一幅幅模糊的景象在胖子的脑海中闪现……

闪着白光的的306教室，在窗户口静静凝视的的黑衣少年，吐血倒下的李野！

……

李野在那一刻以为自己死了，但不知为何，自己似乎还有着意识。

这就是人死后的感觉啊！原来人死了还是能够思考的，李野自嘲的想着。

李野的意识渐渐地有些不清晰了起来，却能够模糊得感觉到，自己好像在飞，轻飘飘的，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向着天上飞去。

难道自己要上天了吗？看来自己这二十年做了不少好事啊！

这也许是李野清晰记得自己所想的最后一件事，之后，李野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起来，但却是逐渐的走向模糊，他唯一知道的，惟一时常所想的，便是自己或许正在上天。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那熟悉的半梦半醒的感觉，朦朦胧胧，充满了不真实感，自己好像完全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思绪犹如一只只灵活的无限长的触手，下意识得向四周伸展着，感知到的只有周围的白色，或许，是白色吧，他那模糊的意识早已不足以让他清楚的辨别这些了。

但也只有这唯一的白色了！

他在这无尽白色的长河中缓缓的漂浮着，似是一只在茫茫大海中漂浮着的一叶小舟，没有方向，也不见终点。

这白色的空间平静的可怕，毫无波澜，李野在漫无目的的缓缓漂浮着，从一开始的不断换着方向，一直到了最后的无意识的向前飘着。

他就是这样孤独的飘着，很慢，很慢……

李野早已麻木，意识也开始渐渐地变淡，或许，自己那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只是这漫漫岁月中短短的一场黄粱美梦，，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但又或许是无数的岁月，在茫茫的白色中沉浮的李野似乎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颜色，这让他已经快要空白了的心似乎有了一丝的波澜。

那个黑点，是自己人生的尽头吗？

意识所感知到的边缘，是一个黑色的点，虽然小到几乎难以察觉，但是却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般的耀眼，那黑点就像是一座灯塔，不，或许是白纸中那破碎了的黑色小洞，引起了李野的兴趣。

他想去看看，那个黑点到底是不是自己这白色人生的终点！

漂浮的轨迹似乎在轻微的发生着偏移，朝着那耀眼的小点缓慢而又执着的前行……

时间这个概念仿佛已经不再存在，也许，是时间的流逝再也不会给李野带来岁月的痕迹了吧？时间的流逝不会给李野带来什么，也不会带走李野什么，过去的自己再回去便是了，再经历与否似乎也失去了意义，没到的迟早会达到的，自己只要这样慢慢的飘着，时间这个东西于自己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李野突然间感觉，之前自己所经历的那漫长的时间，或许对自己其实毫无意义可言。

也许那无尽白色中的漫漫沉浮只是一瞬？也许是自己思绪的无限延长了这个时间？也许……

时间这个概念于自己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李野的思绪猛地收缩，变得集中了起来，那延伸出无尽长度宽度和高度的无形触手，不，应该说是无形的意识空间，似是也急剧的收缩，瞬间，也许是在李野思绪波动的同时，收缩为了一个点。

若是这是一个n维度的线性空间，李野或许是一个零空间，或者说他有了所有方向的基，无论他是几维度的空间，他只需要仅仅伸出的几个基就可以达到之前无数触手所伸出时的效果。

这就好比我们算一道解析几何题目，我们学习到了向量，明白在二维空间，也就是x、y两个坐标轴所构建而成的空间之中，任意的向量都可以由两个不共线的向量所组成，其实在这个二维空间中所有各种各样的向量都是不需要单独去寻找的，因为构建这些无数向量的基只是两个不共线的向量罢了。

那多出来的超过2的无数个向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左右，只是单纯的重复与叠加，自己所看到的会变得繁杂，而实际上的空间的基并没有改变。由此类推，三维空间的基是三个不共面的向量，那么，四维呢？或许是四个不共空间的向量吧？

对于李野来说,多出来的那一个不共空间的向量，便是时间！

时间在这里，也是一个基，自己居然可以跨越时间所度量的距离！李野很是兴奋，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无限小的点，但却是能够更好地感受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

他清晰地记起了，自己只有二十岁，或许，自己的年龄会永远的定格在20+-n的岁月，虽然自己现在确实才20岁（因为时间对自己或许没有了限制），但是自己却永远忘不掉，自己的那20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许正是那短暂20年中最后两年的大学生涯中所学到的那点微薄的线性代数的知识，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李野永远不知道如果自己迷失在无限制的延伸中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也不愿意去想，他现在惟一在想的是，能不能回去，回到自己的那个时间，回到自己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从李野化为那个只有四个不共空间的向量的黑色小点时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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