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鸥就这么秘密加入了查总的公司,她担任的是郝丽的助手。
郝丽给她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收钱”。
因为晓鸥的身份,让她去收客户换取服务的东西,更加不易被人发现。
也是由此,晓鸥知道了查总的公司,原来并不是没有业务的,反而生意不赖。
按着郝丽给的名单,晓鸥来到第一个“公司客户”的床位。
这个病人叫陈善君。
住在康晴医院时间不短,她有一点被害妄想症,日常也总是一惊一乍的,和其他病人不怎么来往。
她看见晓鸥靠近,立马从床上起来,然后蹲到床头柜旁,伸手往床板下面摸,摸了许久,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递到手里的时候,晓鸥还有点懵,“什么东西?”
这句话出口,陈善君一脸的警惕,“丽丽不是说,东西给你?”
晓鸥明白了,查总所收的服务费,不是钱,而是物品。
这也合理,钱在康晴用处不大,倒是病人们总是缺东西,他们不被允许拥有太多私人物品,生活也有很多不便。
“哦,是给我。”晓鸥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银色的挖耳勺。
这是不给私藏的,如果需要清洁耳朵,病人们需要跟护士申请,在监督下使用。
晓鸥心里有点为难,真的要把这种东西交给查总吗?
但想想他们这么交易应该很久了,要说违禁品,估计在护士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已经藏了不少。
晓鸥很好奇这挖耳勺是从哪掏出来了,床底下空空如也,但是陈善君的手伸进去确实拿出了东西。
“你这挖耳勺从哪拿出来的?”
陈善君支支吾吾,她看起来很怕,并不信任晓鸥。
晓鸥也懒得等她回答,趴到地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床底的地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但是床板背面贴着一个纸皮壳子,它被几条胶布固定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藏东西。
这确实不好发现,如果不是爬下来特地看,平时整理床铺的护士和护工根本看不到。
“晓鸥?你在干什么呀?”
翠翠出现在病房里,看着整个身子俯趴在地上的晓鸥,困惑地问。
晓鸥赶紧爬起来,“啊,没什么,我在帮她找东西。”
“找啥?”
“额,杯子。”
“杯子那么大的掉床底会看不见?”
“就是啊,应该不在这。翠翠你有事吗?”
“哦,没事,看有人爬地上进来看看。”
翠翠说完,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懒得深究,走开了。
晓鸥舒了口气,转身又问了李善君一些问题。
她看晓鸥没有暴露自己藏东西,就一一回答了。
李善君的被害妄想症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总觉得有人要伤害自己,于是就成了查总的客户,负责保护她的是阿勇。
每个月她都将一些小东西交给阿勇或者郝丽,算是保护费。
晓鸥后来又去见了五六个病人,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买了查总的保镖服务的。
无一例外,他们藏东西的方式如出一辙。
晓鸥有些感慨,如果一直规规矩矩当护士,不会知道,原来病人们其实这么会藏东西。
而且他们已经有一套以物易物的规则了。
晓鸥把收回来的东西,老老实实地给了郝丽,尽管心有不安,但是这样才能取得信任。
“你们用这些东西要小心,不要发生危险,不要给一些自控能力差的病人啊。”
“晓鸥,你做得很好!"郝丽兴奋地说。
“保镖不是一对一的么,我看这都不止三个客户了。”
“哪有这么好,就这点东西,有人保护就很好了。”
“听说你们有开展新业务,是什么啊?”
郝丽神秘一笑,“查总反其道而行,提供杀手服务哦。”
“有业务吗?”晓鸥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肯定有啊,但是这个你暂时不用管,查总亲自管理的。”
郝丽已经开始把收回来的东西一一藏起来了。
她对挖耳勺很感兴趣,看了好一会儿,“那个女人还有东西啊,她的家人都好久不来看她啦。”
晓鸥不想打搅她的兴致,默默转身离开。
查总的公司,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
晓鸥记得,梁凡出事那天的上午,刘大伟曾经和阿勇在走廊里交谈,当时他们的神色似乎有些异常。
而查总和刘卓之间,因为抽烟的关系,平日里接触的机会可能也不少……
晓鸥不敢细想,也无法细想。
零碎的信息,在黑暗中飞舞,每一个都刺激着神经,每一个都在指向一处模糊不清的方向。
晓鸥总觉得,自己所踏入的将是一个混沌不清的漩涡。
而现在只是站在边上,就已经被它扰乱得难以保持神思清明。
这天上午。
秦衍要求纸和笔,喆姐本不想给他,因为时间不早了,到了午饭时候。又得收回来。
秦衍倒是没有反对,他平时总是十分顺从,不会给护士们惹麻烦。
但是坐在床上,秦衍来来回回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别人看不出,晓鸥却知道,这是他感到烦闷不安的表现。
“手痒了啊?”晓鸥轻松地问。
“画一画,平静些。”
其实秦衍的内心,可能并不如他表面那般波澜不惊,画画对他而言与其说是消遣,不如说是疗愈的圣药。
这是他曾经美好的过往里,留下来的,所剩不多的痕迹了。
晓鸥不知道那么多,但她可以感受到。
所以她二话不说,去给他取回了画板和铅笔。
原本晓鸥打算表面上和秦衍保持距离,免得落人话柄。
但是每一次做事,她都选择了遵从自己最简单的想法。
秦衍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两人间的默契,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他迅速支好画板,仅仅思忖了半晌,便落笔。
他不需要定框架也不需要定位置,画画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的画法,仿佛打印照片一般精准和简洁。
但经过最后的反复修饰,又能带来任何照片都无法比拟的光影震撼。
晓鸥不去看他的新作了,转而看向查总。
查总叉腰站在窗户前沉思,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仿佛脑海中正想着什么宏图大略。
查总察觉到晓鸥的目光,转过身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可如今。晓鸥抓不准这笑脸背后是什么。
“查总,你杀过人吗?”
晓鸥此话一出,病房里的袁文和邬教主,都没了动作,看向这边。
“杀过,当特警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要开安保公司呢?”
“哈哈哈,我这样的大老粗,不想给别人打工,退伍以后能干点啥呢?”查总笑过后,脸色渐渐回归严肃。
“而且,无论什么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都是一样的。但那些有权有势的家伙,他们除了恐惧,还有更多的不甘。为了防止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中途夭折,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保住自己的命。”
“既然做的是保护人的事,为什么也干杀人的活呢?”晓鸥问得直截了当。
“丽丽告诉你的?晓鸥,我总结了之前失败的经验,业务太单一是不行的。而且你看,这里是哪里?多大一个市场啊,需求很旺盛的嘛。”
恰好在此时。
阿勇经过病房的门口,查总把他叫住了,“阿勇,把那个,那个林建文叫过来一下。”
晓鸥不知查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建文这个病人,她的印象不深,平日也不见他和查总他们有什么来往。
是一个总是客客气气,眼神不敢和他人接触的病人。
只隔着几个病房远的林建文,很快就跟在阿勇身后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样的躲躲闪闪,不敢看人。
“建文,你知道晓鸥吧,以后她是咱们的人了。来,给我们再重复一下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晓鸥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开杀人公司了。”
林建文低着头,勉强把目光瞟向晓鸥,支支吾吾地开始喂嚅。
开头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可是渐渐的,越说越大声,他似乎难得找到了一个倾诉的渠道,把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想杀人,每天都想杀人,医生说这是强迫症。每个人都盯着我,我朋友盯着我,我爸妈盯着我,走在街上连扫垃圾的都盯着我。”
“他们一定是觉得我很奇怪,他们一定很讨厌我,将来某一天,他们会因为憎恨,抛弃我,伤害我,把我废掉,扔到大街上要饭……我想杀掉那些盯着我看的人。”
晓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去听这么一段阴暗的呓语,她赶紧收回自己看着林建文的目光。
“建文是我的第一个杀人委托客户。”
晓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这里啊,有被害强迫症,天天怕着别人要杀他们的。也有很多建文这样的,天天想杀掉别人。”
“304那个成天扎丸子头的女人,她跟我们说,觉得每一个认识她的人,将来都会得绝症,都会问她借钱,她不想见到那一天,所以想提前把其他人杀掉。”
“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敢下手,下手了的都关上四楼了不是嘛。你看,要是我肯做,生意大着呢……”
“那你真的会做?你帮建文杀了谁?”
查总乐呵呵地摸了摸了额头,“杀人价格可是很高的,我让他们都想清楚,而且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目标,现在还没人出得起这个价,下得了这个决心。”
晓鸥松了口气,低声说,“杀人可是犯法的。”
查总仿佛没听似的,让阿勇把林建文送回去,然后拍了拍晓鸥的肩膀。
“你看,我对你够坦诚了,好好干,你是个好姑娘。”
晓鸥无语。
她发觉秦衍好像从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一刻不停地画着,仿佛和外界隔着一层玻璃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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