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章三十二 圆圆一气功 玄玄心中剑

青山剑说走就走，一干弟子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师傅刚走了一天，黄翔就怂恿着林浪和李悦溪外出游山玩水去了。本来叫了邢沣的，但他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出门，虎子当然是独自找了个地方练剑去了。

邢沣没有出门是有原因的。

等到确认几人都走远了，他才放下怀中的豆豆，又开始尝试与虎剑丸取得沟通，不过这一次不仅没有沟通成功，就连那些不知来源的真力都不见了。

难道真是青山剑所为？他目的何在？

这来历不明的真力让邢沣对青山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疑惑与好奇。

此人在邢沣看来一直云山雾罩，就算以他前世商海打拼机关算尽的头脑来看，依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邢沣甚至不确定青山剑是否真的深藏不露，是否如他所猜想那般，眼前的一切皆如镜花水月。

既然暂时没有答案，也就不去多想。邢沣不会傻到当面去问，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人不愿与你说，要么时候未到，要么你不配知道。

但是现在，他心中生出了别的想法。

冷冷清清的青山居，邢沣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麻布慢慢悠悠进入了青山剑的屋子。青山剑没有什么秘密，或者说，至少放在明处是没有秘密的。他的屋子极为干净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四方桌以及一把坐得发亮的木凳。这间屋子平日里都由李悦溪收拾，用他的话来说，只有女孩子心思细腻才能来打扫他的房间，男的嘛，毛手毛脚还是算了。邢沣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其他弟子尤其是虎子也经常来此请教问题，总的来说，这间屋子大家都不陌生。

但是现在，也许是目的不同，邢沣来到这里总感觉很奇怪，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种直觉。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心有所思，便假装进来打扫房间，具体要干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这屋子里看不出有什么机关或者暗道，简简单单床是床，桌子是桌子，没有理想中一代宗师应有的气派，也没有别人口中要么道古风韵，要么书香缭绕的感觉，只有墙上那首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权当还有一些诗书气息。

邢沣的眸子突然一亮。

是了，就是这首词显得很突兀。试想，一间简单甚至简陋的居室里，无端端挂了那么一副词，并且字迹看上去也并非出自书法名家，很可能就是青山剑自己写的，那么这么一首词挂在这里是有什么隐晦的含义么？还是他自己十分喜欢？

这首词邢沣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过了。

“我自山中来，没有五霞彩”

“长剑有一把，美酒有一袋”

“君若想饮酒，便到我这来”

“把酒共明月，心中有气概”

“君若想比剑，便到我这来”

“长剑赠与君，美酒塞入怀”

“敢问君可酣，敢问可爽快”

“君可有所思，问君可明白”

“种花青山颠，藏身五行外”

“君若问我意，便道一气来”

“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

“如若君明白，天地自畅快”

这正是邢沣与青山剑初次见面时他口中所喊的歌词。这首歌曲调平缓，朗朗上口，加之他出现时的奇特，给邢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挂在墙上的词与当初青山剑口中所唱在最后几句有明显不同。

他略一思量，将这首词牢牢记在脑海中，转身出了房间。

不论哪一世，自己对于诗词歌赋都没有喜好，更谈不上研究。邢沣坐在自己床上，一边仔细思量，一边轻轻抚摩着豆豆柔顺的毛发，完全凭借自己的推理去逐一分析。

这首看似平平无奇的词有一句让他很是疑惑。

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结合上一句来看。

君若问我意，便道一气来

再结合最后一句。

如若君明白，天地自畅快

这是否在暗指什么？

种花青山颠，藏身五行外

指的是他定居在这片青山之顶，那藏身五行外是有所指，还是仅仅描述自己与世无争？关键就在于最后三句，实在显得有些突兀，并且不明所以，就像为了记录什么事情硬生生加上去的，那到底他想记录的是什么？

关键就是这一句。

君若问我意，便道一气来

一气功？

邢沣眸子一闪，将一气功的法诀找出来仔细查看。这部功法早已被邢沣嚼碎了吞在肚子里，虽然谈不上倒背如流，但闭着眼睛也能数出字有几个，画有几行。如果结合词中所写，“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邢沣将每一行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个字从新组合来看，明显驴唇不对马嘴，不知所云。又将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行段落重新组合，再组合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个字，也是讲不通。

邢沣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不厚道。青山剑待我不薄，又在我前来投靠时二话不说就履行了约定，还附带着将虎子也一并照顾了，虽然他有些神秘，但不至于害我。即便那些真力真是他偷偷渡给我的，想来也是想帮我，既然他没有点破我暗中研究虎剑丸，我又何必去寻找他的秘密？

突然，邢沣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只见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气功上，这部功法一共分为十个章节，每一个章节针对不同招式，但内功修炼之法却是贯通全文的。

既然如此......

邢沣将一气功法诀的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章分别调换，在将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行段落重新组合，最后才一一比对第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个字。

“啊”

邢沣险些叫出声来，印入眼帘的完全就是另一部字字珠玑的绝世功法，抬头两个字。

心剑。

我辈修道者，不安天命，不弃如初，逆天而行，道深缘浅。是故道之一字难分善恶，天之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修道有动而修者，有静而修者。动而修者，先强外丹，炼谷化精，养成松胶之体，再从事乎内丹；静而修者，先不锻炼体之康健，着手即收放心而炼内丹也。两者本为一体，无外乎先后，却不能分别。

所谓性命交修，奈何天道崩灭。所以驱剑而道，以性练命，性而改命，最后性命合一，成就金刚魂身，此谓之心剑。

以上便是心剑功法的开篇。但是邢沣的手心却渐渐沁出汗水，这哪里是一部武学功法，这分明就是传说之中的修道典籍！

如若君明白，天地自畅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气功居然暗藏着逆天改命的道家经典，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又是何等的大智慧才能将一部玄而又玄的道家修典一字不改仅仅是重新排列组合摇身一变改成一部凡间武学！

青山剑平静而温和的脸庞出现在邢沣的脑海里，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深邃而奥妙，让他无法直视。

他赶紧将整部典籍粗通一遍，直到看见最后几个字，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静待有缘人。

是了，青山剑将一气功传给自己的弟子，是希望有人能够从这些字里行间观察出蛛丝马迹，然后能够真正继承他的衣钵，所以他才会在墙上挂起那副词，目的就是想提醒大家一气功另有玄虚。只不过从现在观察看，似乎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个玄而又玄的秘密。

静待有缘人，如果不是这几个字，刑沣根本不敢擅自修炼，甚至会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权当没有发生过，老老实实练他的一气功，等武功高强了就联合虎子寻找仇家，为老树村死去的亲人报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发现了传说中的经典，并且知道这部经典并非青山剑的不传之秘。这有缘人三个字讲得即为考究。能不能发现并非单单看观察力与头脑，关键是有没有那个缘分知道这个秘密。如果不是邢沣尝试沟通虎剑丸发现了神秘真力，他根本不会联想到要去青山剑屋子一探究竟，更不会有心地去研究挂在墙上普普通通的一副词。

机缘二子太过玄虚，邢沣唯有莞尔，自己苦练一气功收效甚微，今日终于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想到这里，邢沣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这一发现禀明师尊。如果禀明，自己怎么解释无端端跑去他的房间？以青山剑的智慧，打扫房间之类的话根本是自欺欺人。如果不说，毕竟心剑出自他本人，徒弟私自修炼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更显尴尬。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在他怀里睡得鼾声震天响的豆豆舒服地伸展四肢做了一个又大又尽兴的懒腰。邢沣见状又爱又好笑，心中渐渐明悟。

我何不学豆豆，静静享受得来的一切，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得到了就学，学会了就用，如此恣意潇洒不正是“天地自畅快”么？如果真如那句话所言，静待有缘人，既然有缘人出现了，那么就没必要计较其它。

想到这里，邢沣微微一笑，决定学学豆豆，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修炼心剑。

如若君明白，天地自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