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章二十八 练剑青山居

剑是什么剑，青鬃寒铁柳叶剑，功是什么功，内外合练一气功。

虎子的剑沉重犀利，大有千钧之势，每一次出手快若雷霆，奔若闪电。但见那把破空长剑带着隐隐青芒，一来一回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剑气纵横的味道。邢沣一脸郁闷地站在旁边看着虎子练得好不畅快，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怎么我就不行呢？怎么我就不行呢？

这些天来，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自己好多次了。李悦溪在一旁看了邢沣一眼，刚想安慰几句，黄翔却好死不死地道。

“我说师弟，你倒是练啊，你光看有什么用，你不练怎么能像虎子这般？”

林浪闻言白了黄翔一眼。

“你闭嘴，你厉害？你厉害？练了几年了也没见你练出剑气来，人家虎子半年左右就开始有那么点儿意思了。你还有脸说别人？”

“你俩都闭嘴，五十步笑百步，真不害臊。邢沣，你别听这两人呱噪，你才开始练多久？别着急，一点一点来。”

李悦溪实在听不下去了，赶忙出言安慰。邢沣伤痕累累地来到青山居时，眸子里那道看了让人心酸的黯淡好多天都让她夜不能寐。她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本应天真烂漫的少年居然拥有这种目光，看了让人心疼。

自从师尊授艺以来，两人就像疯了没日没夜地练，前几天虎子练到关键部分居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甚至，若不是最后晕了过去，连觉都不睡。这不，才刚好，又开始玩起命来。不过师尊也说，虎子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福至心灵，一点就通，简直厉害。可是邢沣......

李悦溪担忧地看着他。

他正好相反。

却在这时，自屋子里传来青山剑慵懒的声音。

“我说你们几个，要饿死师傅不成？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闻言赶紧往屋外跑去，他们的目标是这漫山的野味，至于吃什么，就看运气咯。李悦溪走之前担忧地看了邢沣一眼，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咬咬牙，转身离去。

虎子依然在练他的剑，邢沣依然拄在原地表情很复杂。

青山剑没有食言，不仅收他为徒，甚至毫不犹豫就将本门秘传功法一气功传授给了他。按照青山剑的说法，这一气功非比寻常，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世功法，堪比大名鼎鼎罗家的乾坤动荡，并且，还是唯一一门内外双修的剑法，简直厉害。邢沣不知道什么罗家，他只知道自己有机会学习上层武功，然后，有机会为爹娘报仇。

可是，人生往往不会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去演绎，很多时候，当你满怀希望，它就会在头顶给你浇一盆透心凉的冰桶。原本陪自己来的虎子成为了最有可能报仇的那个人，而原本最希望报仇的自己，却成为了最没有可能的那个人。

命运就像封月志，无时无刻不在给他制造着一个个让他完全无法承受的有惊无喜。

邢沣苦笑一声。旁边的虎子忙碌中看了他一眼，咬咬牙，什么也没说。

却在这时，邢沣感受到怀里的一丝重量。是那枚刀形玉佩，以及那颗给他带来灾难，摧毁他平凡梦想的珠子。

“这颗珠子叫虎剑丸。”

青山剑看着手中这颗珠子，这么说。

邢沣眉头一皱。

“剑丸？”

青山剑见状眼睛一亮。

“怎么？你还知道剑丸？”

邢沣眼里的惊讶不着痕迹快速隐没，然后摇摇头。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很特别。”

他当然知道剑丸，只不过，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电影里，小说里，天朝风无处不在，这个东西只是天朝故事当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符号。

青山剑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也不追问。

“我来给你讲讲这个虎剑丸的来历吧。”

“这个东西并不属于凡人，而是道门所有。其实这么讲也不对，准确来说，它属于很多年前的某位大能。这个人以剑入道，成就果位，可谓天赋异禀。只不过，他后来陨落了。所以，这个剑丸就不知所踪。直到罗家老祖罗唤云将它从一个山洞里带出来，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个罗唤云其实也算人才，学会了乾坤动荡这种武功，还结交了大烨王朝的开国皇帝这种龙凤。当年若不是罗唤云，那小皇帝万不会在沙场上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地。”

青山剑很多地方语焉不详，讲得轻描淡写，邢沣也不多问，只是安静地聆听，默默将这些信息全部记在脑海中。

“只不过，两个人都犯了同一个毛病，那就是死脑筋。”

“两人本身都算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内力雄浑，手段多端。曾有一段时间，他们发现了虎剑丸的秘密，那就是，启动它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要有两倍于常人的精神力。不过二人倒也聪明，加之确实心有灵犀，也勉强可以做一人使。于是，配合着这个神兵在战场上可谓无往而不利。后来他们也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小皇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不好。慢慢才知道，要使用虎剑丸，除了需要两倍于常人的精神力以外，还需要乾坤动荡这门武学作为基础。”

“其实不然。”

青山剑笑着摇摇头。

“小皇帝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作为一国之君，除了要打仗，还要考虑很多事情，每天都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在繁琐的政务当中。而罗唤云呢？他除了陪着皇帝打仗，就什么都不用考虑，二人的精神消耗是不一样的，明白么？”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过多解释。邢沣也听明白了话里的含义，点点头。

青山剑见状眼里露出赞许之色。

“钻入这个牛角尖，二人就想当然地以为要启动虎剑丸，除了要有两倍于常人的精神力，还必须要学会乾坤动荡。于是，罗家后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尝试出两个心意相通的传人，这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像罗唤云和小皇帝这种情况，估计几千年都不会出一双。所以，虎剑丸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雪藏了。”

“不过......”

说到此处，青山剑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虎剑丸出现在极左武烈庄以外的地方，我猜，罗家可能出事了。”

邢沣没有发现，对方说这话时，眼里那阵莫名的光芒。他根本不关心那个罗家是否出事，此刻，在邢沣心中一直盘旋着一句话。

要想启动虎剑丸，首先需要两倍于常人的精神力。

而他邢沣刚好是这样一个怪胎。

一瞬间，他仿佛溺水的落难者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就是绿草如茵的陆地，心中充满了狂喜，但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略一思考，还是问道。

“师尊，虎剑丸到底有多厉害？”

青山剑想了想。

“这么给你讲吧。当年罗唤云和小皇帝只动用了虎剑丸一成不到的实力就将所有对手打得落花流水，全无一合之敌。”

说着，他将手中的虎剑丸交给了邢沣。

“这玩意儿你自行处理吧，我反正不感兴趣。”

邢沣眸子微不可查地一闪，毫不犹豫将虎剑丸收入怀中。他没有发现，当青山剑交出虎剑丸的同时，珠子里那丝萦绕的黑气早已不知所踪。

这就是此刻邢沣对怀中虎剑丸的全部了解。

虎子见邢沣发起了愣，面上一黑。

“石......邢沣，干嘛呢，赶紧练剑，别听那几个人瞎说。”

邢沣反应过来微笑道。

“你先练吧，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管身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虎子自顾自往院子外走去。

青山剑有问题。

这是邢沣自打来到这里，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

“我？我是一个江湖剑客，厌倦了武林争斗就来这里找个房子创立一个门派，收几个弟子，教教武功，顺便给我洗衣做饭。”

青山剑笑嘻嘻的回答让他感觉很真实，却又很不真实。那块送他的玉佩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却变成了青山剑口中的巧合。

“耶耶耶？管用了！？我的天，做了一千多枚这一次居然管用了！看来你真是命不该绝啊。”

邢沣苦笑一声。这个人隐藏地太深，却并不诡异。邢沣可以肯定的是，青山剑对自己绝对没有恶意。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不需要刨根问底，很多时候知道的多了，缘分也就尽了。

就像他和封月志。

不过......

邢沣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念头又飞快消失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远远地有人在喊他。抬眼望去，黄翔站在不远处一边朝自己挥手，一边以逃命的速度朝青山居跑来。在他身后穷追猛赶着一只凶猛的花斑虎。

豆豆听见声响从院子里飞奔而出，还没来得及叫唤两句示示威，就被吓得夹着尾巴直往邢沣背后躲。虎子听见声响出来一瞧，嘎嘎笑着挥剑就上。青山剑循着声出来，眼睛一亮，乐道。

“不错不错，今晚可以吃老虎肉了哈哈哈。”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里的人都是好人，这里的生活也很简单。但是，邢沣的眼里再也没有了石头那般温暖的光芒，取而代之是深邃而平静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