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终成梦 9 多重人格的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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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认识我啦？”

“你真的变化很大。”我发自内心的感慨，如果说大学毕业时静雨已经蜕变成一只白天鹅，那么现在面前的她不说凤凰最少是一只美丽的孔雀。

原来女孩子变化可以这么大！我暗暗惊叹。

“你这是说我以前很丑咯。”她自嘲道，“不过那时确实是那个样子。”

“哪有啊，我的意思说你以前很漂亮，只是几年不见，感觉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我说的是真的，与大学毕业时比皮肤更加白皙，脸上光滑红润，一袭长发瀑布般披在肩上，不但漂亮，还很干练。大学时代她就慢慢展现了与众不同。

“你又是在哄我吧。”她脸上渐红，喜悦隐藏其中。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来应聘的，不是来叙旧的，也不是来调情的。我面对的是对我有否定权的人事主管，不再是大学时代那个羞涩的黄毛丫头。

我收起表情，把简历递给她，“你看看我有没有机会？”

她很认真地看了一下，“你与陈迦南是什么关系？”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迦南居然还有你这种朋友，难得。”不知道她这话是褒还是贬。

“他人不错呀。”

“嗯，只是有时不太靠谱，以前他曾推荐个中专生来找我。”

我想起刚开始进来她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暗骂迦南个傻货，今日换了别人估计又有难堪了。

“他是个很热心的人，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但有些事是必须讲原则的。”

“那你就秉公办事，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笑道，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她不会刷掉我，而且即使我被淘汰也不会怪她，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静雨很幽默地说：“凭迦南推荐要扣掉印象分10分，咱们又是同学还得扣掉私人关系10分，但是你这份简历可以打100分，因此总体80分，你被录取了。”

连我都未曾想到就这样轻松地几乎没有压力地进入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公司里上班。

那天我们聊得非常开心，直到迦南打电话才想起来还有人在外面等待。

我们三人一起吃了饭，迦南无不自豪地对静雨说：“怎样，这次我可没忽悠你吧？我这兄弟可是正儿八经的海龟，在国内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是真人才。”

我怕他吹起来没谱，我的底细静雨比他清楚得多，正想怎么阻止他，静雨却说：“你也总算干了件正经事儿。”

“这什么话呀？马云没成名之前不也是被人误为骗子嘛？我只不过是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心里暗笑，他这话从大一就开始了，那时我特感动，每次他说有困难都毫不犹豫掏出自已身上的零花钱，生怕他因资金不够半途而废。后来慢慢我也厌倦了，他的黑夜似乎太漫长了，到大学毕业也没看到一丝曙光。

我在想他这话会不会骗到静雨，她噗呲一下笑出来：“得了，你就在黑暗中慢慢继续摸索吧。”

原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咱不说别的了。清扬的简历你也看了，货真价实的海龟。他在你单位可不能按新人来对待，怎么说也得给他个一官半职吧？还有，他这人挺老实的，你们可不能欺负他。”

我听着话风又有些不对了，他这是在恭维，还是在贬低我呢？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啊！”

“废话，我们可是拜把子兄弟，除了你，没有比他更铁的朋友了。我也不多说，凭咱们多年的交情，这个面子你得给！”

妈的，我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公司里有公司的用人制度。”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静雨笑眯眯的对他说：“行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和清扬是大学同学。”

迦南的嘴巴张成“o”形，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叶静雨？”

太不可思议了，静雨在大学里可是出了名的独行侠，除了我她几乎没怎么和系里其他男生说过话，更不用说打交道。那时候她除了上课在教室里，业余时间据说都在搞勤工俭学。在食堂当过打杂工，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扫过操场的落叶，而且还在外面兼职几份家教。大学毕业之前我就没听说她有交过什么男朋友的绯闻。她是个对自已要求非常严格的人，以迦南如此慵懒而且不务实际的性格怎么能入了她的法眼？而且还是交情匪浅的朋友？

“机缘巧合呗。”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发现他言谈之间有一丝的惆怅。

我心里一动，“你的那个‘小芳还在联系没？”

也许是偏见，我一直不看好他和那位‘小芳的罗曼蒂克。不只是我，我们几个一起熟识的玩伴都曾经劝过他，奈何他执迷不悟，那时大家都在想让他碰碰钉子也好，希望他发热的头脑能给碰清醒。他的爱情观和他的事业观一样离经叛道，并且一意孤行，和那个小保姆纠缠了那么多年，不知后来结局怎样。我回来有些时间，也没有听到有关他和“小芳”的闲言蜚语，估计他们最终还是黄了。

谈到这个话题又令他不高兴起来，拉着脸，“关你屁事！”

后来我问静雨她是怎么和迦南认识的，真是巧极了，她也是轻描淡写地说：“机缘巧合。”只是她说的时候有点牵强，我就没再追问，她不愿意多说我何必自讨没趣呢。

我开始正式上班了，还是一精英白领，想想竟然有莫名的激动。晓潇说真贱，大爷不当去当孙子。我懒得理他，确实我自已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在我表哥的公司里，在江叔或者岳叔的公司里，都能随便给我提供一个好职位，可我偏偏喜欢去外面一个陌生的公司里工作，不是因为静雨，而是感觉这里才有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好极了。

其实来到AA公司后我过得并不顺利，还经历了一段很不舒服的“综合征”。

在多伦多姑妈家待几年，我的生活规律已不再像大学时候那样散漫，严格守时是我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可是即使这样还是令静雨不满意，她对待手下员工要求特别严格，比我姑妈有过之而不及，尤其在工作上严谨得一丝不苟，稍微出现一丁点错误就命令我们重新来过，而且工作期间她不喜欢员工之间交头接耳聊长话短，更不用说开玩笑了。这点我最受不了，以前我在表哥公司是兼职状态，半工半读。外国人崇尚自由，提倡轻松愉快的工作氛围，忙累了的时候同事之间讲个笑话有助于彼此消除疲倦。我也养成了工作中爱开玩笑的习惯，有时候还喜欢听听音乐。

可是这些在静雨看来是不允许的事，是违反工作纪律的不良行为。

那天下午核算了几个小时我有些头晕眼花，周围同事也是心不在焉。于是我开始讲笑话活跃气氛，讲的是一个略带黄的段子。我讲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的时候发现同事们一脸惊讶的盯着我，当时特纳闷，难道我讲的笑话不够好笑吗？可明明有几个人拼命在那儿捂住嘴不敢笑。

一会儿静雨过来，一张脸拉得像青石板，那是她第一次对我使这么难看的脸色，她说清扬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然后在办公室被她一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批的没皮没脸的，我很不服气至于嘛？我又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她看我顶撞挺生气说你要不想干可以辞职。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甩起膀子耍脾气走人，可是面对静雨的时候我沉默了，她双黑如珍珠的眼睛流露着悲愤不已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清扬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默默回到自已的办公区，从此之后上班期间不再多说一个字。这样严格的要求也好，我觉得“综合征”适应期过后工作更加认真，精力更加集中了，出差错的概率也小了很多，后来一周评比的时候居然还得了个优。

我刚来应聘的前台那个女孩叫沈瑶，原来是静雨的助理。一段时间熟悉之后她满腹狐疑的问：“封主管你和叶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啊？”显然这个答案并不令她满意，“叶总最不喜欢套人情，反而越是关系亲近的人她越是刻意疏远。”

我知道静雨有这个习性，然而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说：“自从你来之后，我们叶总变了很多。”

“是吗？”我不觉得静雨有什么变化，严肃得像个巫婆，除了下班时间邀请我去喝茶就没有给我好脸色，而当我的工作出现瑕疵的时候那那张俏美的脸更是冷得让人只打寒颤。其实现在快进入四月份了，天气相当暖和。

“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

“嘘，‘灭绝师太！最年轻的灭绝师太。”

我禁不住想笑，这个外号虽不雅观，却确实很贴切，只是修饰得不够完美，应该是：最漂亮的灭绝师太。

“那么我来了叶总有哪些改变呢？”我想知道静雨在他们眼里是多么的冷酷。

“哎，其实叶总这人挺热心的，公司里谁有困难她都尽力相助。但是工作起来又铁面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给人感觉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很快我也体会到静雨的这种“人格分裂”。一天间休的时候她喊我去办公室喝茶，与工作期间扑克脸相比，此时她笑得像盛开的花儿一样，大学时期每次奖学金发下来她请我吃饭也是笑得这样开心。

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大好喜讯要告诉我呢，比如找到男朋友或者是要结婚之类的。我曾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沈瑶说她对男性排斥得像同性恋，唯一交往的男性还是一个并不怎么出色的胖子，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恋人。我知道静雨绝不是同性恋，大一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拼饭，大二和明明谈朋友她才疏远了我。

她眨着大眼睛对我说你讲个笑话给我听呗，就讲你那天逗他们的。

我的惊讶不啻于生吞了一只河豚，原来女孩子都喜欢听故事。大学与明明同居的时候每晚睡前她都要缠着我讲一黄段子才肯搂着我的脖子入睡。

“讲嘛，我现在很想听。”

她居然撒娇了，那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静雨，几分钟前还刻板生硬形同路人的静雨，此刻像个淘气而又调皮的小女孩，一个漂亮的像公主的小女孩。

讲什么呢？那天的笑话有点黄，适合于哗众取乐，和她在一起不可能说这样的。我绞尽脑汁，却发现大脑像断片儿似的怎么也想不出既能让她笑又正统的段子。没有办法，太健康的笑话早就被淘汰了，现在连幼儿园的小朋友想哄他们都得有点内容。后来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是讲了一个带点色彩的笑话，只不过把关键的部分省略了，因为讲到那儿我突然发觉太污了，我可是对着静雨，不是明明。没有点金之笔讲完我都觉得索然无味，连笑都勉强。

静雨却像入迷一样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意犹未尽，待到时间差不多她突然醒悟般说“呀，上班时间到了。”

然后她那张脸又恢复了黑桃Q，我特没劲，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说咋样啊？

一会儿像容嬷嬷，一会儿又像小燕子。

我说着的时候我们两人都噗呲笑出声来，我倒是觉得这也是个好笑的笑话，刚才怎么想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