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终成梦 14 喝醉

我在街头的诊所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往家赶。

静雨和我妈正在等着我，满满的一桌菜，进门就闻到一股蒜蓉虾的味道。

“你怎么了？”她俩看到我惊讶得像看到猪刚鬣。

“没什么，刚才在街上被别人认错了。”回家之前我就想怎么编才好，说摔跤了连老太婆都骗不过，何况静雨。谁摔跤把两边脸都能摔肿？除非有人傻到把左边脸摔伤了还要把右边脸也去蹭一下。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静雨听了后蹙眉道：“你报案没？”

“算了，人家也道歉了。”我敷衍道。

她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左脸肿起的地方，我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强行挤出笑脸说：“没事，一点小伤。”

“还没事呢，你看都肿成啥样子？”她责怪道，“阿姨，我带清扬去医院看看，他伤得不轻。”

无论我怎样解释，她连拽带拉把我拖到中南医院。拍片后医生的诊断没大问题，左边软组织挫伤，右边有点严重，鼻骨骨折。

权正刚这两拳真够狠的。

经过处理没什么大碍，就是脸消肿可能需要花几天时间，这几天也不要洗脸，尤其不能揉搓。

我们走出医院，沿着东湖堤岸散步。

“到底是谁打的？迦南吗？”看来我编的那个谎言还是不够高明，骗不了她，只是怎么会扯到迦南呢？

“不是，我都有一阵没见过迦南，怎么可能是他，再说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那，是不是与郑明明有关？”静雨兀自不弄清楚不罢休，愤愤道：“她怎么能下得如此狠手？”

“不是说了嘛？误会------”

“别编了，骗谁呢？误会人家专打你脸？”静雨真是明察秋毫呀。我艰难地低头瞅瞅自已，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是也不能为了演戏把衣服给弄坏了，我只有这一套曼奇尼能穿得出手。

“算了，别再提了。”我默认了，再狡辩没什么意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是我说你，你们都这样了，该放手的就应该放手，别再去纠缠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你应该像漫画中的辛博飞一样，各自安好。”

你懂啥，你又没经历过，你们都没经历过。你以为人人都像安德鲁斯那样洒脱：人的一生中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是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是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然我不会说出来，讲道理谁不会呀，“知道。”

冰敷的效果挺好的，周一早上起来的时候肿消了不少，只是眼角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尤其是颧弓那个地方更加明显。静雨打电话说不用上班，她已经安排好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安排的，公司里谁要是没事和她请假那真是撞巫婆倒大霉，当然如果家里真有事比如说老婆生孩子，爹妈生病等等她也会毫不犹豫批准。她不喜欢的是员工无故请假。

周二上班的时候沈瑶偷偷问我：“听说昨天叶总安排你去**拿东西，是什么啊？以前她可都是亲自去的。”

“我怎么知道，你自已问她去，我只负责跑腿。”

“切！”

吃亏不算傻，能吃亏才是真聪明。我发觉这句话真是太有哲理了。被权正刚打了两拳，除了暂时的伤痛我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心情比以前格外好了很多，尤其是现在很少想起过去。我要学辛博飞，天涯路远各自安好，此后即便不是千山万水，也不会有再重逢。

我的工作更努力了，像加足了马力的机器动力十足，有时候下班后还拿着画本去公司陪静雨熬夜，一边帮她审查一边追求灵感，简直是工作兼职两不误。编辑打电话催的时候我给打发了个大致初稿，构思还令他挺满意的。我想起另外一件事，给他说把那本漫画再印两万册吧，版面费我来出。他说那本啊，我说我朋友的那本，我来帮他写个序。

有努力必有回报。

月底，公司终于完成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业务，客户给的佣金据说丰厚无比。老板那叫个高兴啊，笑得嘴都合不弄，只差当众流出口水，把我们几个负责人先天花乱坠表扬一番，然后在泰江订了个豪华包间。

席间沈瑶说真稀奇，以前公司除了年夜饭什么时候请过客呀？是不是老板良心发现了？

另一个说发现个鬼。要说发现，那就是自从封主管来之后我们的叶总也会微笑了，叶总笑起来老板也高兴了，老板高兴了自然发善心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逻辑，但这一席话却引得满堂大笑，连一向严肃的静雨在众多下级面前也是掩面而笑，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气氛一下子就这么被挑起来，大家开始敬酒。先敬给良心大发现的资本家，然后是给大家带来的好运的福星------我。

我和晓潇自大学开始就隔三差五在酒桌上混，各种各样的酒局都见识过，无非就是你敬我我敬你。但诀窍就隐藏在这里面，会喝酒的人像太极高手一样在桌间你来我往，若虚若实飘渺不定，以无招胜有招。只有二妥子才会傻乎乎的拿起杯子干。而今晚这些人从端杯子的手势来看就知道都不是软柿子，都私藏着硬货。

我应付他们这一群财狼没问题，可静雨就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心情被恭维得特别好，在我家从不喝酒的她偏偏开场就和老板对干了半杯。这样其他的人可不干了，纷纷拿起杯子敬她。她想推辞也不行，毕竟今晚的饭局她是主要功臣。

静雨硬着头皮应付了一阵，可是估计这帮人平时被她欺压惯了借机报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都排长龙似的举起杯子等着她，连今晚的东家老板也笑哈哈地端着杯子说今儿谁能把叶总喝好赏谁一个大红包。这下可完了，敬酒的人争先恐后变本加厉。

本来我开始还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量，虽然在我家她不怎么喝酒。但女人不喝不代表不能喝，就像我姑妈，每次都口说不行了不行了，两瓶下去还是不行了，最后把一桌人全放倒她还是不行了。

可是静雨是真的不行了，喝到最后她指着自已的脑袋说清扬我好晕。

于是我只好开始帮她抵挡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因为是代酒，还有点罚酒的意思，就是每次还要比敬酒之人喝得多一点。即使我的酒量再好，一桌人三番五次冲锋陷阵我也是疲于应付。这些人都是笑里藏刀，一面笑呵呵地敬一面对我的海量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我心里叫苦不迭，就算是矿泉水，这么喝下去不醉死也得撑死。

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喝了多久，反正是喝得天昏地暗才总算散席，然后各回各家。

我和静雨走在街头，我感觉还没有醉，可是街上的灯都在旋转，马路像是竖着朝向天边。静雨拦了一辆的士后把我塞进后排，然后挨着我坐，报了个我没有听清楚的位置。

又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有人把我从车里扯下来，然后把我的胳膊耷拉在她的肩膀上，拽着我踉踉跄跄往前走。这样走路的姿势使我异常难受，胃突然间翻江倒海，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好大一摊。然后有人拍着我的后背，并递过来一块手帕。

“明明，是你吗？”我觉得是她，刚才搀扶我的时候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太熟悉了，那是我曾经为她精心挑选的迪奥EDT，回国后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也曾经从她身上闻到过，虽然味道没那么浓。

她的手帕上的香水也是同样的味道，同样的熟悉。

“嗯。”她的声音比蚊子还低。

我站起来，捧着她的脸，不是明明是谁？水灵灵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漂亮的脸型，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扇动。

“明明！”

我发觉我还是忘不了她，也许酒本身就是最厉害的钥匙，它能将锁在心底最深处的灵魂释放出来。我爱明明，我还爱着她，我怎么能忘记她呢？我们说好不会分离的。

我捧着她的嘴亲了过去。她的嘴唇还是那样柔软，那样温暖，像一股热流慢慢流进我的血液里，然后暖遍我的全身。

“明明，你怎么能让权正刚打我？我知道以前我打过你，可是你想还手你可以自己来打，你怎么打我都不会还手，你让别人替你打我很难过。”

“别说了，回屋子去吧。”

朦胧中我感觉有黑影在远处闪动。

“明明，好像又有人在偷窥我们呢！”

“瞎说，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关注我们？”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一个黑影。”

“你喝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