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之翻过时间的墙 小丑会戴面具

“怎么回来这么晚？”老爸在餐桌上看着报纸，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哦，和伟子一块儿玩了会。”

“陈伟啊，他爸最近还好么？”

“还好。”

我两的父亲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跟我和伟子一样，从小就是一条巷子里的好伙伴，长大后为了生活各自奔波，结果运气还算不错，都小有成就，最后甚至有条件搬到一条街道上居住。

据说两家还结了娃娃亲，无奈天不遂人愿，两家都生了个大胖小子，导致此事不得不作罢，偶尔老爸还会拿这事打趣，说陈爸知道咱家生了个儿子甭提多难受了，还说你要是个姑娘就是打也要把陈伟和你打成一对儿。

“我去吃饭了，老妈呢？”

“去找陈阿姨打太极了吧。”

“现在这么养生啊。”

老爸把手中的报纸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暗中观察着我说道：“这可是国粹，传承民族文化义不容辞。”

“是是。”我无奈的摆摆手，随手从冰箱拿出剩饭，放在微波炉里，看着里头微微泛出的黄色光芒，满脑子都是黑默丁格的头发在迎风飘扬。

第二天清晨，伟子像往常一样早早站在我家门前等我上学，我们并肩而行，还沉浸在昨日的游戏里久久不能自已，满嘴都是诺克萨斯艾欧尼亚。听他说某某职业选手操作如何犀利，某某女主播靠着撒娇卖萌一夜爆富。一片不一样的世界缓缓在我眼前展开，我好奇的睁着双眼去尽力发现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越看越好奇，越好奇越想看。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说的正起劲的伟子正好和迎面走来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

“哎，你是昨天在网吧的那个。”伟子认出是昨天在角落里玩小丑的男生。

小丑男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表情，宛如戴着一副面具。不过还好，他似乎并不介意有人撞了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比他高一个头的伟子，就转头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只好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伟子昨天吃了闭门羹，一向开朗热情的他也不知道如何搭话，小丑男走路动作极轻，听不到脚步声，整个人像是漂着一样脚不沾地。

“我怀疑他真是个哑巴，你看被我撞了都不说话。”伟子小声嘀咕道。

“别这么说，你又不认识人家，这样也太不礼貌了。”我若有所思的说：“也许他只是性格比较内向罢了。”

“还能有性格比你内向的吗，我不信。”伟子说着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我跟你赌一顿午饭，他一定是个哑巴。”

“赌就赌。”

一辆货车从面前疾驰而过，嘟嘟的响了两声喇叭消失在街道的远处，一晃神的功夫，小丑男生生消失在了我两眼前。

“哎？他人呢？”伟子一脸惊讶的问道。

我往前定睛一看，不知道何时他已不见了身影，就像昨天从网吧临走时的角落，仿佛从没有人出现过一般，空旷的街道里只有我和伟子面面相觑，橘黄色的野猫在墙头舔着自己的爪子，然后一转身消失在草丛里。

“糟了，还差5分钟，要迟到了，快走！！”

“等等我！”

“你们两，都给我去外边站着！”

班主任扶住眼镜厉声呵斥着，我跟伟子低着头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中隆重的走向了楼道。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成何体统，给我在外面好好反省。”

“是..”

早晨的阳光正好，温暖宜人，透过玻璃窗撒在我两的运动鞋上，将鞋面一分为二，楼道里的气息微微有些清冷，窗外鸟儿的叫声叽叽喳喳响成一片，仿佛在讨论今天的阳光为何如此明媚照人，几朵花枝在远处被风扯着摆动腰肢，送来一股初春酿出的甘甜气味儿，微醺的感觉携上困意直冲脑门，这样一个日子里用来睡懒觉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正沉浸在鸟语花香里的我，忽然感受到一股别样的气息掺杂进来，那气息比花香更美妙，比楼道里的温度更清冷，刚刚酝酿起来的困意瞬间被这气息打散，回过神来向前望去，一瞬间我仿佛坠入一场千年的梦境：我看见她柔软笔直的长发，顺着肩膀两边温柔的披散下来，长发尽头如沾水笔墨，像是能画出一幅我永远也看不完的山水画。额头眉梢被刘海轻微遮挡，随着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再看她的面容，是那种不依靠浓墨重彩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的模样，两只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透露着青春期独有的清纯与懵懂，她把手掌藏在衣袖，露出几根洁白的手指握住袖口，顿时我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被握住了，不然为什么她离我越近，我就越感觉心要挣扎着从胸口跳出来。

她也注意到了我，眼里透出几分好奇，被她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一看，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一不小心，慌乱的表情如同兜不住的糖果一般在她面前撒落一地，我看到她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微笑，一瞬间没收了我整个春天所有的阳光。

伟子用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哎，夏衍，夏衍？”

“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然在梦境中愣神。此时才如梦初醒，环顾四周，她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玻璃窗透过的阳光依然如初，将脚上的运动鞋一分为二。

“瞧你这点出息哦，看见漂亮姑娘就被迷的七荤八素的。”伟子一胳膊肘顶在我手臂上，满脸不屑的说道。

“我居然走神了这么久？”我暗自想到。

“是不是想跟人家认识啊？哥们我朋友多，要不要帮你打听打听。”

“真的？”刚刚沉寂下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又不小心抽动了一次。

“真的，就包在我身上吧。”伟子拍拍胸脯保证道，“话说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种表情呢。”

“哪种表情？”

只见伟子捧着脸呈一朵花状，扭动着屁股，嘟起嘴唇模仿着女声尖锐的嗓音说道：“真是好漂亮的小姐姐呢~人家沉入爱河了啦。”

“我哪有这么恶心。”我红着脸毫不客气的反击了他一拳。

班主任此时推开门眼冒寒光的盯住我两，吓得我跟伟子不约而同的一个立正。

“两个人聊得挺开心啊？”

“没没..老师，我们两在门外也还在认真听课呢，现在正在..讨论学习，对，讨论学习！”伟子哆哆嗦嗦的说。

“哦?”班主任眉头轻挑，眯住眼睛盯着伟子流汗的脸说：“那你给我说说，我这节课都讲了些什么？”

“额...这个..”伟子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双手紧张的在身下握成了拳头，时不时用眼角瞟一下我，示意我做点什么。

我用余光透过门缝瞥了一眼黑板，又花费3秒多钟回想了刚刚隐约听到的内容，然后对班主任说道：“老师您这节讲的是函数，从课本第13页讲到了第16页中间部分，一共讲了23分钟，练习题4道，余下还有一小节，马上就讲完了。”

“另外。”我歪着头看向黑板：“您黑板中间靠左那一道练习题第3小题，我如果没听错的话，与X对应的值应该是2，而不是1。”

班主任明显没见过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被扔在门外大半节课还能知道讲课内容的学生。略微迟疑后转身走进教室，端详着黑板上的习题，思索一番语带经验的说道：“还真是2...”

放学后的路上，柳树枝条在随风轻摆，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伟子正兴奋的走在我前边说着早上的事儿。

“你有没有注意到老师的表情啊，好尴尬哦哈哈哈。”

“没办法，谁叫她罚我们站都不够，还要来一出回马枪。”

“哈哈。不过你这记性也真是没谁了，门口站了那么久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啊，而且你还盯着人林柔柔看了那么久，这都没让你分神可实在是太牛了。”

“嘿嘿，还好。”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重点。

“等会，你说谁？”

“林柔柔啊。”

“林柔柔？”

“没错，都帮你打听好了，这家伙是初中就参加全国奥林匹克竞赛的才女，听说这个年龄已经钢琴10级证书到手了，全市高中想要拉拢的对象，众青下了血本才从独青嘴边抢过来的香饽饽，开学典礼没她，我估计那会儿还没和人家谈拢。今天早上应该是来报道的，就在咱隔壁一班。然后，她的兴趣爱好是...”

“兴趣爱好是什么，你快说啊。”刚听到重点伟子就踩刹车，搞的我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嘿嘿，这个嘛。”伟子一脸贱样的说道：“听说学校商店里的奶油面包挺香的，你看明天..”

“我请！”

“好好好，讲这么久我有点口渴，你看..”

我指着前面的小卖部一咬牙说到：“管饱！”

“哎呀我就知道对好兄弟你是最大方的。”

“那你快接着说。”

“她的兴趣爱好是...”

伟子正准备说，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我转过头，看到小丑男被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围在路边，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切，你这小子是会隐身还是怎么着，爷几个差点没把学校给翻了一遍才把你个面瘫给找出来。”为首的高个男生凶相毕露，一手把小丑男的衣领抓了过来，他柔弱的身躯在三人的包夹之下显得特别弱小，只有脸上的表情还和平时一样像戴着面具似的看不到任何波动，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抓住自己衣领的男生，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找我有事？”

“切。”看到这个比自己弱小许多的男生一点也不怕自己，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握着衣领的拳头不自觉的又使上了几分力。

“如果你是要钱的话，我已经没有了，上次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我？”

“哈哈哈。爷几个最近花销有点大，所以准备把保护费的价格再往上提一提。”说完给身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受到指示的男生心领神会，粗鲁的把小丑男书包抢了过来，熟练的拉开往地上一倒，笔盒、书本哗哗的朝地上倾泻，在确定没有钱之后信手把书包丢向一边。

“大哥，没有。”

“搜他身。”

“住手！”伟子先我一步来到几人跟前，大喝一声让三人停手。领头男生做贼心虚似的身子一抖，回头看到人高马大的伟子顿时在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可为了不丢面子，还是挺直了腰板冲着伟子干吼一句：“你谁啊，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小爷我今天这事儿管定了，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

“切，我要是说不行呢？”

“那我就让你好好尝尝拳头的滋味儿。”伟子双手放在胸前，捏的骨节啪啪作响，另外两个男生一看面前这个虎背熊腰的家伙貌似准备动真格的，不禁心中萌生退意，领头男生察觉形势不对，扯着嗓子给他两壮胆：“他就一个人，怂什么！干他！”

三人快步向前呈犄角之势将伟子围在中间，宛如三只土狼在围攻一只凶猛的狮子，双方略微僵持后，一人率先发难，挥起拳头朝伟子面门袭来，只见伟子眼疾手快，顺着拳势抓住对方手腕，靠着一身蛮力生生将其甩向路边。另外两人见一招不得，齐齐攻了过来。伟子也仅是靠着蛮力才一招制敌，面对这些经常互殴且经验丰富的混混连手攻击，一时之间招架不住被打的节节败退，而远处的小丑男也没闲着，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捡起书包，偷偷摸到两人背后，一股脑猛砸了下去。

两人逐渐占了上风，还没得来及得意就被背后突如其来的书包砸的晕头转向，再回头一看，小丑男已经丢下书包退到了两米开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而伟子则抓准时机，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其中一名男生的脸上，打的对方眼冒金星，力道之大竟让对方当场失去了战斗力。

领头的男生赶紧转过身来抽出乱拳雨点般打在伟子身上，伟子只得尽力用粗壮的双臂抵挡攻击。小丑男此时又神不觉鬼不知的摸到了背后，准备第二轮偷袭，谁知对方早有提防，隐约感到背后有人时猛然抽出手向后一摆，小丑男应声倒地。

伟子乘着对面抽手的机会，用铁钳般的双手死死钳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顺势把人压在身下，一阵杀猪般的声音向耳边袭来。

眼见才几个回合两人就败下阵来，被甩飞的男生快步走向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卯足了力气准备向伟子丢去，我见势不妙，用上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警察来了！”，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犯过什么事儿，听到警察两个字扔石头的男生瞬间腿软，吓的石头从手中应声而落，我也顾不上许多，猛然冲了上去，如盲僧一般抬腿对着他腹部就是一脚，只见他倒退几步躺在地上捂住肚子开始呻吟起来。

伟子看到平时沉默寡言的我竟然也上手了，一时之间怕我有什么闪失，也顾不上许多，狠狠的把对方另一只手也用力一扭，杀猪般的叫声再次袭来，来不及想为啥这货嗓门这么大，就把我和小丑男死死护在了身后。

“还打么？”伟子忍着手臂袭来的阵阵痛楚，冲倒在地上的三人厉声呵斥道。

“你，你们给我等着，哎哟...”领头男生满脸灰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像只猴一样耷拉在身前，在另外两人的搀扶下，灰头土脸的朝远离我们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了。

“呼..这帮孙子可真难对付。”伟子摸着发热胀红的手臂长舒一口气道。

“你没事吧。”我担心的问。

“没事，比起以前打篮球受的伤，这点小伤算轻的..哎哟”

在日后的许多年里回想起来，简寒始终是我们第一次在网吧见到他时的样子，宛如戴着面具的小丑，脸上从不透露一丝表情，你永远也无法从脸上看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这个面具偶然之间也有破碎的时候，就比如今天，他本来古井无波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心、愧疚和感激。

“对不起。”

“嗨，你道什么谦啊，又不是你打的我们。”伟子咧着嘴冲简寒笑道，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然后又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般惊讶着张大嘴。

“原来你不是哑...！”

意识到伟子要说出某些不礼貌的话后，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他偶像剧看多了，想说原来你不是内向的亚子啊。”

伟子只得睁大双眼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我叫夏衍，你呢。”我抽出手礼貌的向简寒伸去。

“我叫陈伟。”伟子也同我一样在一旁笑着摸着自己脑袋，垂在一侧的手臂上还隐隐看得见刚刚战斗过后留下的淤青痕迹。

“简寒。”

在经历这番波折后简寒似乎也完全放下了心防，看着伟子和我友善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而我第一次知道，一个男生笑起来，原来可以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