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贤迹声犹在,鸿鸬寒窗流杯败。
那一手书法隽永苍劲,笔力峻激,颇得王羲之法,完全看不出女儿气。
沈无衣看在眼里,暗暗想笑,这丫头倒是刻薄的很,以竹林七贤来鄙视在场的众人,当年的鸿鸬之志和寒窗苦读,没有换来贤名仁德,却都败在这声色犬马的流杯亭。
可笑是,居然没人看出顾若雪的讥讽之意,甚至还有人拍手称好。
婢女从东墙抄下诗句回房,少顷,站在三楼栏杆处朗声道:
“聂娘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文会到此为止,怠慢之处还望各位贵主海涵。”
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就是今晚没有一首诗令聂牧谣看中。
顾若雪一脸不服,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风尘女子看低,心有不甘却又不能发作,对面的沈无衣笑得畅快,好像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流杯楼里的文人骚客意犹未尽,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沈无衣吐出枣核,举手高呼一声。
“桃红归一破龙城,旧闻四方有故人。”
众人纷纷停步而望,顾若雪也是愕然一惊。
聂牧谣上联哀怨惆怅,深闺盼君的绵绵之意溢于言表,而沈无衣出口成章,诗词豪迈不羁,一扫上联的颓然幽怨之情。
桃花预示严冬将逝,故人将会踏春而至。
这还不是让顾若雪震惊的地方,聂牧谣的上句中以“在”和“水”两字为诗心,而沈无衣对仗工整,以“一”和“方”应对。
这是一首藏中诗,合在一起便是:
在水一方。
顾若雪只知沈无衣身份显赫,为查案不惜以身犯险,对他多有敬佩之意,可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举止怎么看也不像寻常高官的人,竟然诗词同臻极境。
想起沈无衣在西市轻佻不羁,再看看如今洒脱至极的他,顾若雪一时错愕茫然,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楼上香闺雕门轻掩,倾城之貌的聂牧谣重新站在楼边,长袖一拂媚态万千。
“这位公子诗赋瑰丽,才情双绝,若是不嫌请楼上一叙。”
沈无衣弹衫而起,举手投足潇洒不羁,拱手向众人道了一声:“承认。”
顾若雪跟在后面,身后是众人的羡艳之声,越发感觉沈无衣深藏不露,心想自己没有跟错人,和沈无衣一起定能破了妖案。
聂牧谣的香闺奢华别致,扑鼻而来的淡香沁人心脾,檀香木的床上挂着玫红色的纱幔,一缕夜风袭来,纱幔随之舞动,妖娆瑰丽,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靠近窗边的书案上垒着各色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砚台上搁着几支墨迹未干的狼毫笔,桌几上摆放几张宣纸,宣纸上是一幅刚起笔的画,细腻的笔法隐约勾画出某个浪客寂寥的身影。
顾若雪环视一圈,嘴微微张开,长安城内达官贵胄、文人侠少趋之若鹜的香闺,比起自己那间陋室不知道好多少倍。
聂牧谣屏退婢女随手关门,顾若雪刚想开口,忽见聂牧谣上去,冲着沈无衣左右就是两巴掌,顺势一把拧住沈无衣的衣领拎到面前。
“吃老娘,用老娘,赖在流杯楼住了大半月,临了招呼没一声,还偷了老娘的如意簪。”聂牧谣再无之前妩媚柔弱之态,冷冷瞟了顾若雪一眼,“现今还敢带着小浪蹄子回来,你活腻了?”
沈无衣也没躲闪,硬生生接下这两巴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抬手捂脸,却捂在聂牧谣纤细白嫩的手背上。
沈无衣也在看顾若雪:“你知道她是女人?”
聂牧谣一脸傲娇:“不正眼看我的都是女人。”
顾若雪愣在一旁,半天没回过神,前一刻聂牧谣还婉约成诗,风情万种,现在却像变了一个人,刁蛮任性不可一世。
听言谈,顾若雪猜到两人是旧识,可聂牧谣下手却如此之重,片刻间沈无衣脸颊已经红肿坟起。
饶是口中骂着,手上打着,顾若雪还是看出聂牧谣眼底的欢喜,再看一眼案几上那副画,这才明白,她一直在等的人就是沈无衣。
“这五年死哪儿去了?”聂牧谣指尖如刀,抵在沈无衣脖子上,像是只要沈无衣答错半个字,誓要让他血溅当场。
沈无衣碍着顾若雪的面不能直言,把聂牧谣拉到一边,耳语道:“大理寺的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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