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传 第十章 大决战（四）

纵马奔腾一个时辰，日夜未歇，只为村民之性命。陆元兴已经前进三十里了。他拉着马绳，狂奔。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书生所指的那个村庄，陆元兴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他已经骑了一个多时辰马了。但他看到眼前的情景，居然停止了喘气，佩剑也掉在了地上。尾随而来的青州军士兵见到眼前的那一幕，都震惊了。他们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情景。一百多具尸首，横卧在地上，满地的血顺势蔓延，把士兵们的靴子都染红了。秋高气爽，满天肃杀，时不时鸣起一两声惊雷。“天齐军，竟如此残忍，杀死如此之多的无辜生灵，为何不遭天谴？”陆元兴大喊。青州军士兵也落泪了，他们大喊：“天齐军这帮禽兽、畜生，怎么下得去手？”陆元兴来到村口，见到有马蹄印记，应该是赵天他们骑着村民们的马离开了。他蹲下身，仔细观察了马蹄印，发现是不久之前留下的。陆元兴嘀咕道：“他们应该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而且他们起的是百姓的马，我们骑的是军马，比民间马要优良不少，现在去追，还有六七分把握。”属下们见陆元兴自言自语的，甚是奇怪，便问道：“将军，怎么了？”陆元兴站了起来，说：“他们还没走远，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上马。”说完便飞身一跃，上了马，士兵们也很迅速，一队人向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赵天他们正骑着马，慢悠悠的向西北奔去。一边骑，赵天一边想：这帮村民，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学识之人。又怎能看懂告示，知道我是赵天呢？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答案：有人告诉他们，这个人不会是村里人。但是既要识字，又要经过如此荒凉偏僻的村子，这两者结合起来，有些什么人呢？赵天想的都出了神，根本没留意路况。此时他们走在一条偏僻的荒野小径上，杂草丛生。正在赵天想问题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在一条弯路上。由于赵天在想问题，所以马一直在往前奔驰，而再往前，就是悬崖了。马大惊，乱叫。但是赵天没留意。随从们见他有危险，连忙喊：“陛下，前面是悬崖，小心。”赵天瞬时被惊醒，连忙拉住马绳，想悬崖勒马。可是已经晚了，赵天连人带马，飞到了半空中，开始往下掉。他拼命地喊：“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可是随从们也无能为力，纷纷流泪。很快，赵天连人带马，挂在了树枝上，正当随从们叹了一口气时。由于人加上马，重量太大，树枝不堪重负，树枝被压断，又继续掉下去。在极其危险的境地，赵天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从如此之高的悬崖，掉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必须找个垫背的，让自己不至于伤得太重。他选择了马。在快落地之时，他抱紧马。“轰隆！”惊天一震，马摔在了地上，摔死了。赵天因为有马护佑，只是手擦伤了一点，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可是在山顶的随从们并不知道，他们以为赵天已经死了，所以嚎啕痛哭。这么一来就耽误了时间，陆元兴的兵马很快就赶，上来了，随从们都在嚎啕痛苦，只是举刀挡了几剑，就都被制服了。陆元兴环顾四周，发现赵天又不在，他握尽拳头，说：“这个赵天，又跑哪儿去了?”他看向那些随从，拔刀，放在一个随从的脖子旁。要说这群人渣真的是欺软怕硬，一见陆元兴来硬的，立马就怂了。他惊慌失色，惊恐地说道：“大人大人，求求你了，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四岁的孩子。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陆元兴笑了笑，说：“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杀你。”随从连忙磕头，说：“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陆元兴顿了顿嗓子，说：“好，那我问你，你们的皇帝，赵天哪儿去了？”要说这个随从也挺实诚，他一五一十地说：“陛下，陛下。”他不停的说“陛下”两个字，弄得陆元兴都烦了，他握刀在随从的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下，顿时鲜血就冒出来了，那个随从下的魂不附体，一直磕头。陆元兴慢条斯理地说：“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杀了你。”那个随从吓得魂魄俱飞，连忙说：“我一定好好说，我一定好好说。”陆元兴见到他这个样子，握刀的力气减了几分。陆元兴说：“继续说。”那个随从连忙点头，他说：“陛下刚才一不小心，摔，摔。”遇到这么个人，陆元兴也真的生气了。他叹了口气，走向那个随从隔壁的随从。这个随从同样为欺软怕硬之辈，但他的心理素质明显比之前那个随从好得多，因为起码他没有结巴，同样的词说几遍还没过。他说：“刚才我们走到这弯路附近，陛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特别出神，都没留意道走到到了悬崖边上。”陆元兴很吃惊，打断了他，问道：“他即将摔下悬崖，难道你们这些随从没有发现吗？老实说，是不是你们故意作此姿态，把他藏起来，躲避我们的追捕？”被问话的随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大人，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那。是真的，不知为何今天如此失魂，他平日里都极其正常，所以我们没有留意，当我们发现异常，提醒陛下时，已经晚了，所以陛下和马就一起摔下悬崖，当时很大声，陛下应该已经驾崩了。”说到这句话时，随从们又开始嚎啕大哭。陆元兴有些半信半疑，问他：“你说的是否属实？”随从说：“我是万万不敢欺骗大人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我必天打五雷轰。”说实话，他还真有半句是假的。青州军极其愤怒，说：“你们干的这些事，就好像屠村，难道你们不该遭天打雷劈吗？将军，赵天一定是跑了，我们去追，一定能追到。”随从见到青州军叫陆元兴“将军”，所以他也跟着叫“将军”，他说：“将军，我也知道，我们都该死，但那都是陛下叫我们干的，与我们无关啊！而且我们怎敢骗您呢？您说是不是？”一个青州军极其愤怒，怒吼：“还狡辩。”接着，他又将头转向陆元兴，说：“将军，千万不能相信他们。”陆元兴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士兵见状，也只好闭上了嘴巴。陆元兴走到悬崖边上，青州军们极其吃惊，连忙说：“将军小心一点。”陆元兴淡淡地回应，说：“别担心，我只是看看。”

陆元兴在悬崖边蹲下，又开始分析起来。地面上的马蹄印极深，陆元兴心想：如此之深的马蹄印，应该是马受惊了。他又看了看马蹄印的方向，发现确实如随从所言。他又往悬崖下看去，发现那根断了的树枝。他心想：赵天加上马，重量极大，压在树枝上，树枝必断。而且随从也不可能在悬崖下弄断树枝，所以他确定赵天确实坠崖了。又分析了时间，大概一刻钟之前，也都对上了。他又估测了悬崖高度，起码一千丈以上，如此之高，摔下去，除非有东西垫着，必死无疑。所以陆元兴大致确定赵天已死，不过他估计错了，赵天有东西垫着。陆元兴将情况与士兵们说了，士兵们自然相信陆元兴，所以也相信赵天已死。青州军的士兵们齐声说道：“赵天，死有余辜，死得好。”声振寰宇，回音不绝。说完之后，陆元兴说：“放了这些人吧。”青州军很无解，问道：“为何要放了他们？”陆元兴说：“杀了他们，我们不就成了像他们一样的人了吗？你们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吗？”士兵们自然不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又因为是陆元兴下令，只好把他们放了，随后他们就班师回西平府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高喊赵天该死的时候，悬崖下一个人轻轻地说道“你们就算死光了，我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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